身邊的那片田野啊
手邊的棗花香
高粱熟來紅滿天
九兒我送你去遠方
烈日下,一人穿著短褂,頭上戴著頂草帽,挽起了褲子露出一截小腿,正在田間忙活。
遠處揚起一片煙塵,在灼熱的空氣中迷蒙了視野,官道上一群人馬從成王封地的方向過來,馬蹄聲由疾變緩。
為首的人騎著遍體通黑的戰(zhàn)馬,身上穿著金色的鎧甲,一雙重瞳里映出烈日照耀下的韞城,看到這城外大片的高粱,蕭律堅毅的唇上掠過了一絲笑容。
從離開韞城之后,他已經(jīng)一年多時間沒有來過。
新政施行,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們的倉庫也像他的國舅說的那樣迅速地充實起來。無論是蕭律派出去的人也好,華衡自己也好,他們陸續(xù)帶回來的種子都在這些土地上種下了。
近一年多來,各地都風調雨順,天公作美,所有農作物的收成都非常好,達到了他們的預期。
剩下的六路諸侯之間這半年來頻繁摩擦,終于又爆發(fā)了戰(zhàn)爭。
瞬王與成王的封地合并,趙王吞并吳王,兩邊開始向中間的陳王與燕王侵蝕,等到徹底吞并這兩股較為弱小的勢力之后,就是這諸侯之爭的最后決戰(zhàn)。
天子已經(jīng)名存實亡,誰成為最后的贏家,他就會禪讓給誰,讓他來做這商王朝新的君王。
眼下蕭律是從弟弟成王那處回來,途徑黎王封地,就打算過來看一眼。
沒有想到,不過一年多時間過去,這城外的荒地就已經(jīng)被徹底開墾種上了高粱種子,一到秋季城外就完全變成了紅色的海洋,不用走近都能看得到。
蕭律駐足,聽身旁的武將說道:“今年會是個豐收年,主公。”
蕭律點頭道:“你說得沒錯?!?
在他治下的其他封地里,那些作物也長得同樣茂盛,只是不像韞城外這大片紅色的高粱一樣壯觀。
他們策馬往前走,看到田間有個勞作的人影,蕭律于是開口道:“過去看看?!?
這樣的烈日之下竟然還有人勞作,看來黎王封地的臣民真的是非常辛勤,跟他們本來閑散的樣子完全不一樣。蕭律感到滿意,這里是他們定下的天下糧倉,顯然自己沒有選擇錯誤。
黎王封地的士兵在這城外開墾了大片荒地,春季種大小麥,秋季種是高粱,高粱收成的時間就這八月中下旬,光是這一片耕地中都不知能夠收獲多少糧食。
蕭律策馬走到這正在勞作的人身后,看到對方只是專心致志的在看手中的高粱穗子,并沒有察覺到身后馬蹄聲作響。
蕭律看著這人的背影,覺得有些莫名的眼熟。
然而他怎么可能認識一個在這里耕地的農民?所以瞬王殿下覺得自己看錯了,他判斷出對方的年紀應該不是很大,于是騎在馬上叫了一聲:“小兄弟。”
那人依舊在田間認真地看著他的高粱穗子,并沒有回答。
蕭律身后的武將皺了皺眉,驅馬上前,開口道:“你這人怎么回事,主公在跟你說話,你聽不見嗎?”
蕭律以眼神制止了他,說道:“不必如此?!?
那武將于是閉嘴了。
他們在田間等待片刻,終于等到這人看完他的高粱,然后站在田間轉身看向了他們。
蕭律一看到這張臉,頓時失笑:“阿衡?”
盡管一年多沒見華衡,他還是跟原來一模一樣,難怪被這樣叫來叫去他都敢不答。
少年正在田坎下,伸手抬了抬頭上的帽子,一雙眼眸戲謔地看向他,說道:“主公來了?”
蕭律騎在馬上,開口道:“你怎么在這里?”他抬頭看了看天上毒辣的日頭,又再看向下方的人,說道,“怎么不等日頭不這么猛烈的時候再出來?”
楚云非仰著頭看他,一年多未見,蕭律待他依然不變,就像中間沒有隔著這一年多的時間一樣。
他并不看其他人,只對面前的人解釋道:“快收成了,昨日士兵說有地方生了蟲子,我雖配了藥,但怕不起效果,怕別的地方也染蟲,所以就來守著?!?
那武將在旁看著兩人交談,他是成王麾下的大將,現(xiàn)在成為了蕭律的將領,沒有見過這位國舅爺,只覺得瞬王待這少年不像是待旁人,這少年在蕭律面前也像是習慣了跟他這樣相處,實在奇怪。
他于是轉過頭去低聲問旁邊的人:“這少年是何人?”
他們副將倒是跟得蕭律久了,知道這田里站著的是哪位祖宗,于是輕聲答道:“回將軍的話,這是我們的國舅爺,他是主公最寵愛的華夫人的哥哥,也是韞城太守的兒子,華衡。”
楚云非原本將注意力放在蕭律身上,聽到副將的話卻忍不住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一直在這里種糧食,宮中自然就不會有華妃了,然而沒有想到無論是在后宮還是在朝中,都處處流傳著華妃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