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楚云非一起床就發現蕭律已經出去視察領地去了,說好的微服私訪完全沒有了意義。
不過這樣也好,黎王封地上下都想見這位新的主公,昨日只是在宴席上見過,今日陪伴他出行又有表現機會。
可楚云非注意到,小舅姜嵐居然沒有跟著去。
姜嵐正在他的院子里吃早飯,感到身旁有人走了過來,見少年在桌旁坐下,聽他說道:“早啊小舅,他們出門,你怎么沒去?”
姜嵐抬眼看他,說道:“不是很熟。”
這四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雖然沒有什么情緒波動,但楚云非聽得出來,他可以說是非常心酸了。
旁邊站著的丫鬟機靈地給大少爺盛了一碗粥,楚云非拿起勺子攪了攪,他小舅在這里早上就喝白粥,難為他一個錦衣玉食長大的人能吃得慣。
只聽姜嵐問道:“昨晚瞬王殿下去你房里了?”
楚云非看他,伸手拿了一個包子,說道:“昨晚瞬王殿下來我房頂了。”
姜嵐:“???”
怎么兩個版本差那么多?他今天明明聽見那些小廝丫鬟說蕭律是去了華衡的房里,兩個人還秉燭夜談,最后蕭律也沒出來。
楚云非慢條斯理地吃著家里的包子,等吃完一個,擦了擦手才道:“他就在我房頂上坐了一會兒,然后就回母親給他準備的院子去睡了,沒事跟我擠一屋做什么?”
這里又不是他的后宮,也不怕男扮女裝的國舅會跟寂寞的后妃滾到一起,給他戴綠帽。
謠言這種東西真是可怕,姜嵐想著搖了搖頭,然后說道:“好,他去你房頂做什么?”
楚云非說道:“我們一起看雪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姜嵐:“???”
這時候哪來的雪?要看雪得等到這里入冬了才看得到。
然而姜嵐的重點還是迅速的被帶偏了,楚云非聽他不甘地道:“小舅都沒有和你看雪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楚云非看他一眼,提醒道:“你最后一次見我我才三歲,怎么談?”
姜嵐被他噎到,安靜了片刻才問:“那師父呢?怎么沒跟你一起回來?”
楚云非說道:“師父他有事。”
有事跟出了事是兩回事,姜嵐不知道他偷換了概念。
大佬在心里嘆了一口氣。他昨晚上回了房間以后,又開窺天術去看妹妹華霄,看到她還是在那個陣法里,不過守在她身旁的只有蓬萊弟子,不見蓬萊島主。
他透過法術看著自己的妹妹,知道她這一世雖然死不了,但是也活不了。
掐斷法術,轉移目標,他又再試圖去看獨孤辰。雖然上次被擋了下來,不過楚云非沒有死心,他又改進了窺天術,讓施法更穩定,結果還是看不到。
沒有辦法,只有選擇放棄。
他轉移了話題,問姜嵐:“你想不想跟瞬王殿下熟一點,在他面前露個臉?”
姜嵐有些忸怩地道:“嗯。”
當然是想的了,不過這不是一直沒有機會表現嗎?
楚云非說道:“哦,那到時候給你個任務,你去找那個種子。”
華夫人在這時候走進來,剛好聽到兒子跟他舅舅的交談,于是笑著問道:“找種子?就是準備在封地上耕種的新種子嗎?瞬王殿下把這件事情交給了你?”
“母親。”楚云非看向她,看到她身后的丫鬟手上提著食盒,知道她是過來給幼弟加餐來了,只說道,“我到底也是個兼職謀士,給他瞎參謀參謀。”
姜嵐有點激動,說道:“就是以后要耕種的新種子嗎!”
楚云非點頭:“是啊,昨晚我們在聊這個。”
姜嵐:“”那又說昨晚聊的是風花雪月跟詩詞歌賦!
楚云非說道:“放心,自己人,給你找個最近的,走個十天半月就能看得到。”說著示意他附耳過來,跟他嘀嘀咕咕地描述了一回,等吃過早飯之后,就帶著姜嵐去了華修的書房。
蕭律出門,華太守自然是要隨行的,楚云非在他的書房里找了紙和筆,給姜嵐畫了路線圖和植株示意圖,只要按圖索驥就能找到。
等姜嵐拿著幾張紙離開之后,楚云非又鋪開了紙,洋洋灑灑地寫了起來,在他爹的書房里待了一上午。
蕭律中午回來,就看到小廝牽出了馬,姜嵐整裝待發準備走了。
他回到府中,正好見了楚云非從游廊上過來,于是等人走到面前便問了一句:“你小舅準備去哪里?”
“這么快就走了?”楚云非往外面望了一眼,轉過頭來,說道,“想在你面前表現表現,找種子去了。”
說著拿出一疊紙給他。
蕭律接過來一翻,神了,上面居然還有圖。
楚云非用的技法還是寫實派的素描,一點都不像現行的畫技,跟狄琰完全不一樣。
蕭律聽他說道:“讓他們找完把圖都交回來,燒掉。”別說是現在了,三百多年后都沒這樣的畫,不能流傳出去。
蕭律把這疊墨跡剛剛干透的紙收了起來,說道:“怎么這么快就準備好了,我才出去一上午。”收藏品又多了,寫著小弟衡的盒子都要裝滿了。
然后才發現面前的少年也是整裝待發,一副打算走的樣子。
雖然楚云非的整裝待發跟姜嵐不一樣,姜嵐看起來就是要出遠門,而眼前的少年頂多就是穿好了衣服束好了發,像是要去離家不遠的市集上逛逛。
哦,不對,他這次還準備了一張面具。
蕭律一看到面具就想起狄琰,眼里流露出了笑意,真是麾下的人個個都有原因要戴面具。
狄琰是不想讓人看到他的臉,華衡是不想被人認出來。
他神色微動,問道:“這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