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姝謹慎的看了眼正屋,又看看西廂房。
低頭時,就見那人的手指拽上她的裙角,嘴里念叨著:“你真不讓我進去?”
“不讓,殿下趕緊走吧。”舒姝伸手撈回自己的裙子,一頭如瀑的長發傾灑而下,遮蓋到腰際。
薛鑒嘆口氣,手很不自覺地又去拽那柔軟的裙角:“你要趕我走,也讓我養回力氣啊。”
“那你怎么進來的?都有□□的力氣,還在這兒瞎說。”舒姝不信,又不敢大聲,小心翼翼的樣子十分可愛。
“姝姝家的墻矮啊,小孩子都能翻進來。”薛鑒的手指纏著裙子,眼睛盯上那細長的頭發,以前他很愛纏著她的頭發,可惜現在不成了,這丫頭就是個小刺猬,連動都不讓動。
麻煩啊。
“太晚了,我要睡了。”舒姝雙手準備關門。
薛鑒連忙一手擋進門縫中,言語中帶著無奈:“你真趕我走?”
“自然不假。”舒姝簡單直接。
“那也沒辦法,我不能留下來連累你,萬一刺客發現了呢?”說著,薛鑒從地上扶著墻壁站起,看樣子很疲憊,“只是現在沒養足力氣,我怕出去了就被刺客給砍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你沒帶人?”舒姝皺眉,他怎么又這樣瘋?人家刺殺他,他還主動追上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是帶多少人的事兒,”薛鑒伸手彈了舒姝額頭一下,“本來也無所謂的,只是本王今年想娶王妃,怕到時候一身的傷疤,她嫌棄我。”
舒姝看看薛鑒的腿,他的身上的確不少傷疤的。就她跟他的那短短兩個多月,便知道隔上幾日就會有傷,而人似乎根本不知道痛疼,更不提他身上的那些陳年傷疤。
“你關好門,要是有人跳進院子,千萬別多管閑事。”薛鑒囑咐了聲,彎腰從地上撿起長劍,寒光在夜里一閃。
他提著劍轉身,朝著那不高的院墻走去。
恰在此時,幾聲犬吠傳來,深夜中那樣詭異。
“等等,”舒姝叫了聲,“刺客真在這邊?”
薛鑒停步,嘴角不覺翹了起來,他未回頭:“親眼看他跑來的,我現在就出去和他比比誰命硬。”
“那你等等,等你的人來了再出去?”舒姝聲音很小,若是有風,一定吹得干干凈凈。
說出這話,她又覺得后悔,為什么要留下他?不說家里人會不會發現,他根本就是個壞蛋,那些刺客說不定是正義之士……
“好,恭敬不如從命。”薛鑒當即折回來,一手推開舒姝身邊的門扇,毫不客氣的走進屋去。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舒姝一愣,現在是真后悔了,莫不是人就在等著她的這句話?這……引狼入室。
無奈話已出口,只能關了門回到屋來。看著薛鑒站在正中,好像在盯著她的床。
“姝姝,我好冷。”薛鑒開口,手中寶劍嘡啷一聲扔在地上。
舒姝被著突入起來的聲音嚇得跳了起來,趕緊兩步過去,伸著雙臂擋住自己的床。
“不行!你不能這樣。”她瞪著黑暗中的人,才不會讓他上去。
薛鑒一步到了舒姝跟前,雙手直接捧上她的臉,輕輕笑道:“瞧瞧你這小身板兒,能擋得住?”
“那也不行,我不是……”舒姝頓了下,咬了自己的唇一下,“我不是過去的舒姝了。”
“我知道。”面對這樣的舒姝,薛鑒很是心疼,是不是他把她逼成這樣的?再也不肯讓他親近,每次都是想盡辦法才能抱一下她。
“你知道……還過來?”舒姝抬起手,想要掃掉薛鑒的手,她鼻間全是血腥氣……
血腥氣?難道他又受傷了?方才在院子里也見人很疲憊。
“你去椅子上坐下。”舒姝指著門邊的舊桌子旁,語氣淡淡的。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雖然不知道舒姝為何這樣說,但是薛鑒還是照做了。他撩起衣袍坐在墻邊凳子上,木材的吱嘎聲讓他皺了下眉,身子也動了動,這凳子又舊又小,坐著當真不舒服。
然后又看著舒姝,見人正彎著腰,在窗邊的針線筐中摸索著什么。很快她就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什么。
“傷在哪里?”舒姝沒有情緒的問道,手里的剪刀攥緊。
“傷?”薛鑒長得高,就算坐著也幾乎與舒姝視線相平。他看不清她的臉,卻那樣熟悉她的身上氣息,甜甜的。
曾經他那樣不珍惜,隨意支配她,不會關心她在想什么,更不會相問。他覺得自己給她好的東西,養著她,她就會一直乖乖的聽話。所以她也回報了他,那就是一番虛情假意。
直到他一句話,她居然選擇頭也不回的離去。他覺得她會回來的,因為沒有他,她在外面活不下去……
薛鑒站起,一把將眼前的人抱住,多少年來,他的眼眶里終于有了熱意。
“沒有,”他的手抱著她的肩頭,勒得緊緊地,“沒有傷。”
舒姝手里的剪刀連忙避開,這人不看自己手里拿著什么,或許剛才是沒傷,萬一沒避開,這剪刀就會刺進他身上。
“沒傷,那你松開我。”她雙手攥著東西,也不知道怎樣推開人。
“姝姝,這就是關心,是不是?”薛鑒問,所以外祖母說的是對的,真心換真心?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才沒有。”舒姝不承認。
并不是關心,放在任何人身上,她都會這樣做,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包扎傷口……
“其實你很怕血,是不是?”薛鑒問,現在他才慢慢了解了這個姑娘,她很膽小。
盡管她表面看起來很堅韌,什么事情都表現得面不改色。可那些不正是因為內心的謹慎而表現出來的?她就像以前邊城外的小狐貍,在那惡劣的環境中努力生存。
“不怕。”舒姝依舊嘴硬,她要告訴他,她不是以前的她了,不想再靠著他。
“犟丫頭,服個軟我能吃了你?”薛鑒無奈,一手直接捏上她腰間的軟肉。
“咯咯……”舒姝扭著腰,像是春雨吹打的柔軟柳枝,“別……癢死了。”
她逃不開,眼中笑出淚來,那只攥著剪刀的手忍不住抬了起來。
手腕被人攥住,然后耳邊一濕,男人笑著:“乖,把手松開,這東西很嚇人。”
然后剪刀被人拿走了,然后她又被困住了,被人掐住腰抱到了桌子上。
他低頭熟門熟路的吻上她,一只手輕攥著她的下頜,一手攬住腰肢,將人緊緊箍住。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桌上的瓷瓶里插著兩支迎春,花枝揉揉的彎了個弧度,因著桌子的晃動而輕擺。
陳舊的桌子不堪重負,發出聲嘶力竭的吱嘎聲,可那輕柔的衣裙被人給擠住了,舒姝逃不開,只能發出微弱“唔唔”聲。
薛鑒繼續忘我深情,眷戀得幾乎想將喜歡的人揉進自己的身體,和自己的骨血融為一體,再不分離。
“一句關心,我薛鑒會記一輩子。”他的手拂上她的臉頰,就為她剛才那一句“傷在哪里”,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不用!”舒姝想穩住輕微的喘息,嘴角的麻疼還在,熱辣辣的,“你放開我就好了。”
“不可能!”薛鑒說得斬釘截鐵,伸手摸摸她的發頂,一直滑到肩頭,“別做夢了。”
舒姝皺了眉,抿了下發麻的嘴唇:“你還不想放過我?想抓我回去?”
薛鑒的掌心試到了那微不可查的顫抖,冰冷的心化了,一發不可收拾的蔓延開來。他現在會了,會想若自己是她,被人這樣對待會怎樣?
不用多想,答案直接出來:若他是她,他不會跑,他會直接一刀把人殺了……不對,直接死太便宜,一刀刀的割肉才好。
“別怕,我不會再那樣對你,不把你當人偶,也不鎖住你,”薛鑒捧著人的臉慢慢抬起,他低頭與她的額頭相抵,“讓我看看真正的舒姝,給薛鑒那個壞蛋一次機會,可好?”
舒姝眼中忍不住蓄起淚霧。這些日子,她知道他做了很多,也看出他努力而別扭的想哄她開心……可是,真的可能嗎?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也許他喜歡她,但是會長久嗎?僅憑他的一句話?更何況,洪家和廖家的女兒都已經準備嫁去獻王府了,那她算什么?
得不到舒姝的回應,薛鑒笑笑:“姝姝,就一次,好不好?”
他在求她?舒姝不敢信,這就是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那個手段陰狠的獻王,那個背著弒父殺兄之名的薛鑒?
“好。”舒姝回應一聲。
她覺得自己這不算是給了薛鑒一次機會,因為她知道不久后,王府里就會多不少女人,到那時候便名正言順的斷開……
還沒想完,身子已是騰空而起,然后就這樣在空中轉著,一圈又一圈。
舒姝雙手抓著薛鑒的衣裳前襟,被他這樣抱著轉圈。她感覺到他的開心,可是心中莫名的涌上了傷感。
“暈……”她道了聲,催促人將她放下。
薛鑒笑了聲,輕輕把人放下:“你好輕。”
舒姝身子歪歪斜斜,腳步虛浮,想要伸手扶住什么。然后腰肢被人攬住,直接到了她到床上……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纖巧身子落在被褥上,她顧不得發暈,滾了一圈去床里面,雙膝跪坐著,一頭長發將她整個罩住。
“你別亂來!”舒姝小聲道,軟軟的聲音警告著。
薛鑒坐在床邊,在這里也曾與她纏綿過,她每次安睡是否會記起?定是把當時的被褥都燒了吧。看她那躲避的樣子,跟一只鬧別扭的小貓兒一樣。
“知道了,”他無奈,剛才親她,她的小牙齒就不安分,“過來睡吧,我要走了。”
“要走?”舒姝狐疑的問,然后拿手輕輕拽著自己的被子,“你看,你還坐著我的被子。”
“小氣丫頭,坐一下都不行?”薛鑒干脆探身進床里,一手就抓了人,輕松地拖了出來。
當然,沒想到的是,一同拖出來的還有一卷子被褥。他看著舒姝將被子纏在身上,戒備著他。
薛鑒笑了起來,伸手摸著她的頭頂,將她的頭發差地揉亂了:“姝姝這么做,是想讓本王把你打包帶走?”
“哼,你想得美!”舒姝像一個蠶繭,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然后支撐著坐著。
“真的不說謊,你睡吧。”薛鑒搖頭,不就是親了她一下嗎?這就開始記仇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抱著她,輕輕平放在床上,給她的頭下塞了軟軟的枕頭。
“要不要給你講個故事?你說過,小時候睡覺,太傅會給你講故事。”薛鑒倚在床邊,手指輕輕穿過舒姝的發絲,按著她的頭皮,讓她覺得舒緩。
舒姝歪著頭看:“殿下又要講你怎樣殺人?我怕睡不著。”
“不是,”薛鑒笑了聲,“給你講講我在邊城獵狐的事,想不想聽?”
“嗯。”見人也沒有別的動作,舒姝輕緩的嗯了聲。
“荒原上有各種動物,到了冬日也不會變少,狐貍會偶爾出來,它們最是狡猾,找到它們的蹤跡不容易。”薛鑒說著過往,那段歲月與他相伴的是洪家的兩兄弟,然而他是個內心孤寂的人,如何也與人無法熱絡起來。
“隆冬一日,我獨自騎馬去了荒原,一望無際的白雪茫茫,整整三日未回。”
舒姝枕著枕頭,縮了縮脖子:“一個人?為什么?聽著名字便覺得是個可怕地方。”
“因為那里沒有人。說不定死在那兒都不會找回尸骨。”薛鑒的手一下一下的揉著小小的頭顱,回答著舒姝提出的疑問,“那年是我及冠之年,亦是我母妃忌日,便去了。”
舒姝身上一陣發冷,果然這人想的和平常人不一樣。及冠,該有禮節或者擺宴席,忌日自然是擺張供桌祭祀……他倒好,一人騎馬去了無人地獵狐?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只聽薛鑒繼續道:“還好我回來了,獵回了狐貍。”
舒姝聽著,這個故事沒有中間,只有開頭和結尾,就像薛鑒的為人,他不在乎中間過程,只要結果是他想要的。
“想不想知道后來?”薛鑒又問,她乖巧的躺在他的身旁,軟的像當年他抓到的小狐貍,明明弱小,卻有尖牙和利爪。
“后來?”這和舒姝想的不一樣,她本以為故事已經有了結局。
“后來,獵回來的狐貍做了一條毯子,有個丫頭很怕冷,每次馬車上都會發抖……”薛鑒搖頭,嘴角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我把毯子給了她,到現在我才知道,她發抖不是因為怕冷,是因為怕我。”
舒姝縮在被子里,薛鑒口里的女子說的就是她。她沒想到那張毯子是這樣來的,更沒想到薛鑒現在知道了……
“是,我怕。”她承認了,在他身邊的每時每刻她都怕,可是還要強顏歡笑。
“你說實話了。”薛鑒的心扎了一下,遇到她,他知道了什么是情,那顆冰涼的心有了溫度。他不想失去她,需要她的溫暖。
若是她離開了……他的手指驟然使了力,若真有那一日,他會……
“疼!”舒姝捂著自己的頭,哼哼一聲,“別揪我的頭發。”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薛鑒趕緊起來,離開床蹲在地上,這樣與她黑暗中看著彼此,手輕輕揉著剛才扯到她的頭頂:“我錯了,幫你揉揉,不疼了。”
舒姝只有小腦袋露在外面,誰敢想那陰冷殘酷的獻王,此時會半跪在她的床前,為她講故事,賠不是,哄著她?
“還疼?”薛鑒見人不說話,輕輕在她的額上親了一下,“我走了,你睡吧。”
他站起來,頎長身軀幾乎夠到了棚頂:“姝姝知道這樣的夜晚適合做什么?”
舒姝裹緊了被子卷,依舊像一個蠶繭一般:“追殺刺客。”
正常人誰會這么做?就他。
薛鑒笑了聲:“月黑風高,自然是殺人放火,還有……”他故意頓了下,干脆探手抽了舒姝的被子,“還有偷香竊玉。”
只覺得身上一涼,被子就飛了起來,舒姝一個咕嚕重新翻回床里頭,就知道這人不安好心。
剛想開口,只見那被子蒙頭落下,將她整個罩住,然后就有人連著被子一起抱住她。
隔著被子,她聽見外面的人說:“我在北方的雪山,又獵到了狐貍,已經坐好了毯子,比上次的那條還要好,現在天暖用不到了,冬日再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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