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姝出神的盯著手中信紙,眼睛一眨不眨,上面的每個字都敲擊著她的內心。
她豁得站起來,提著裙裾就往外跑,手中攥著信紙。跑的太急,她撞到了念巧身上,還沒站穩就繼續往外跑去。
“姑娘,你去哪兒?”念巧站穩身子,趕緊叫了聲。
舒姝好像沒聽見,如一支不會回頭的箭,轉眼間消失在門邊。
大街上人來人往,她茫然地轉著圈,搜尋著她要找的人。煙紫色的裙子掃過路面,底下是慌亂的步伐,一刻不停。
往前跑著,她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可是她不能停下來,手里的信紙被抓皺了。
眼睛發酸,就連鼻子也變得不順暢,最終淚水不爭氣的掉下來,她顧不得擦,繼續尋找著。
兩旁的店鋪,搖擺的柳枝,過往的行人,不知道追了多遠,依舊沒有找到那個身影。
她累了,雙肩無力地垂下,低著頭走到路旁的僻靜處。
重新展開那張信紙,字跡清晰,雖短短兩三行,但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她,這是他的筆跡。
舒姝抖著雙手將信紙折起,然后小心收了起來。抬起臉,是喧鬧的街巷,叫賣的小販。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她明白,自己這樣盲目的找,他不會出現……那為何不讓他主動出來?他從小最疼愛的就是她,她是他唯一的妹妹,怎么忍心避而不見?
舒姝站在墻邊,二月午后的陽光照著她絕美的臉,臉頰兩行淚痕。
“既然回來了,為何不見我們?”她小聲念叨著,眼中是很久沒有過的委屈,“你活著是不是?你在哪兒?”
刺眼的陽光,熙攘的人潮,人若是躲著不見,任她磨破鞋底也不會出現的。
舒姝從墻邊出來,重新走回街上,一個人慢慢的前行,好似全無目的,被抽去靈魂。
可她心里卻在轉著,她在想舒正楠也許正在某個角落看著她,大哥最疼她了,闖了禍總是他幫著背下,他一定不忍心看自己……
想到這里,舒姝停下腳步站在街中央,那就像以前一樣,做一次傻事,逼他出來。
幾匹馬疾馳而來,路上行人紛紛避讓,得得得的鐵蹄聲漸近,騎馬之人口里吆喝著。
舒姝站著不動,希望舒正楠會沖過來,拉走自己,像以前那樣數落自己幾句。
“不想活了,閃開!”有人大聲怒喊。
駿馬不停,馬上之人又怎會在乎街上的區區平民,甚至甩了甩馬鞭,企圖嚇開擋在街中的女子。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舒姝低下頭嘆著氣,沒有人出現,她算錯了,想躲開已是不易,馬蹄已到跟前。
不會想要葬身在馬蹄下,她拖著疲乏的腿迅速滾去地上,身子翻滾兩圈到了街邊。聞聽一聲駿馬的嘶鳴,耳邊是馬上之人的罵聲,她恍若未覺,從地上爬起來,身上的灰塵都不管便直接轉身走開。
路旁的行人皆是捏了一把汗,看著那個瘦弱的姑娘,倒是人家一點兒驚嚇沒有。
舒姝想離開,舒正楠不想出現,或許是在擔憂吧,可是她真的想見他,他都不知道這些日子她有多苦?
視線中出現一雙馬蹄,駿馬高大的身影擋住她的去路。
舒姝瞇著眼睛抬起臉,對上馬上之人的目光。
“你這是要做什么?”陸澤封問,一身墨青色衣袍端坐馬上,陽光打在他的臉上,一張臉英俊無比。
舒姝收回視線,想著繞開那馬,不料對方拉了馬的韁繩,繼續擋住她。
路旁行人開始好奇張望,有人認出攔馬的女子是舒太傅的女兒。如此,大家開始猜測,說是因為陸澤封與薛珍定親,舒姝不甘心而當街攔馬……
但是很快,這群人便被陸澤封的手下驅散開了,手中明晃晃的大刀總是輕易讓人產生恐懼。
“如果不及時勒住馬,你知道后果?”陸澤封問,馬下的女子很安靜,只低著頭一句話不說,身上衣裙全是灰塵。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知道。”舒姝道,她算好了,結果只有兩個,一個是舒正楠將她拉開,一個就是她自己躲開。
她惜命,不會真的死在馬蹄之下……
陸澤封拽了下馬的韁繩,對于舒姝的行為,心里有自己的想法:“沒嚇到?”
舒姝轉身,不想和陸澤封說一句話,誰要他來關心?擋著路不讓走,她不會走回頭路?
“你站住!”陸澤封眉頭皺了下,所以她什么都不說的就想走了?
“打攪陸指揮使了,對不住。”舒姝淡淡道了聲,繼續往前走。
陸澤封嘴角抿起,手里的韁繩更加握緊:“來人,把她帶走!”
舒姝不可置信的回頭,瞪著馬上的人:“你憑什么抓我?”
“帶走!”陸澤封說完,直接騎馬離去,馬蹄留下幾縷煙塵。
看著兩名男人下馬朝自己而來,舒姝攥了下手心,陸澤封這是要給她安一個沖撞朝廷命官的罪名?他現在真是把她當成眼中釘了。
“姑娘,你自己走還是要我們動手?”那男人見著是個女子,倒也算客氣。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不勞煩,我自己會走。”舒姝道,這才覺出膝蓋的疼痛,想是剛才在地上碰上了。
原以為會被關進牢房之類,最后竟是被帶到一座宅院。
舒姝不無詫異,上前再次拉了拉房門,依舊是嘩啦啦的鐵鏈聲,不用想,她被人關起來了。
而此時的腿也反上疼來,血跡暈染開來,透到了裙子上。
這個地方,舒姝從來沒來過,不是陸家,也不是眼前的任何一家的宅院。剛才一路走來也是彎彎繞繞的,這時才想起來,那陸澤封的手下并未穿著官服。
心里罵了自己一聲,在街上心里太亂,因而有些事情未考慮清楚,其實他們不穿官服,她可以以此拒絕的。
到了椅子上坐下,舒姝擼起褲管看了看膝蓋,是磨破了皮,周邊也是一片淤青。
現在倒是慶幸舒正楠沒有出現,不然正被陸澤封看見。心情也平靜了,也許大哥也是這樣顧慮的,才不敢露面。畢竟舒正楠舒家長子,一旦露面別人便會盯上。
舒姝看著自己所在的這間屋子,很簡單,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連著外面都十分安靜,根本就不是衙門。
那么,這里是陸澤封的私人地方?
這時,門邊有了動靜,舒姝摁著扶手想站起來,卻見一個婆子端著托盤進來,直接送去桌上,原是上面擺著兩盤菜。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姑娘,先用晚膳吧。”婆子面無表情道,說完抓起托盤往外走。
“等等!”舒姝拖著腿走過去,看看婆子,又看看門邊,果然見一個男人跟著。
心里頓時明白,人家這是怕她逃跑。
“陸澤封呢?”舒姝問。
婆婆不回答,就看著舒姝:“姑娘用膳吧。”
“這里不是官衙,你們沒道理扣著我。”舒姝道,說完直接奪過婆子手里的托盤,朝人打去。
婆子一個不慎,人滾落到地上,頭狠狠撞在桌腿上。
男人一看,趕緊沖進屋來,彎腰去扶地上的婆子。
舒姝見狀,不顧腿疼,趕緊跳出門去,拉起門就把兩人關在屋里,手里慌張的上了鎖。
里面的人大力拍打著門,口里咒罵著。
舒姝也不管,扔了鑰匙就跑。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天色變暗,她在院子里穿梭著,小心躲避的想找到一扇小門,然后逃出去。心里也在猜測,陸澤封的這個地方是用來做什么的?以前她并不知道。
腿很不方便,走起路來有些費事。舒姝干脆貼著墻邊走,這樣就一定會遇到門,到時候就想辦法出去。
突然,狗叫聲傳來,而且越來越近,正是朝著這個方向。她走得更急,一只手扶著墻壁,更是看見不遠處的一扇小門,居然還是開著的。
開著的?舒姝停下了,為什么會開著?
就在她停下的當口,兩只狼狗追了上來,呲著牙圍著她打轉,好像隨時上來撕咬她一番。
而那扇小門處也有了動靜,陸澤封施施然走進來,看了眼墻邊站著的舒姝,輕聲喚了下。兩只狼狗得了命令,俱是跑到他身邊,與方才的兇狠完全不一樣,搖著尾巴圍著他討好。
“不想留下來用晚膳嗎?”他蹲下,手摸著一只狼狗,慢慢捋著它的頭顱,順滑這它的毛皮。
“為什么要留下來?”舒姝站直身子,“陸指揮使這樣做似乎不和道理,這里不是官衙,你無權關我!”
“他關著你,你就不會跑吧?”陸澤封抬眼看去,一雙眼睛深沉無底,“你今天在街上做什么?為何攔馬?”
“當時走神了。”舒姝懼怕那兩只大狗,站在原地不敢動,看它們吐著舌頭,不由想退后。
“走神?”陸澤封站起來,往墻邊走去,“是真的?”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這不是他想聽到的,在街上見到她不躲開,堅定地站在街中央,他當時在想,她終于肯示弱了?
舒姝奇怪的看著陸澤封:“不然是什么?不會陸指揮使也像那些路人一樣,以為我不甘心你和薛珍,才生氣的去攔馬?”
心中委實無奈,當時腦子一團亂,只想逼出舒正楠,誰知道就攔了陸澤封的馬?
陸澤封臉上沒有表情,身邊的兩條狼狗忠心的跟隨著,眼睛惡狠狠地盯著舒姝。
“這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去。”舒姝小心移著步子,想繞過陸澤封。
剛動了兩步,那兩只狼狗就上前對著她齜牙咧嘴。
舒姝不敢動了,看著那尖利地牙齒,真咬上的話,那人還能活?
陸澤封見到人是想離開,心中的一絲希望化為泡影,原來她就是他的執念,一直以來的執念。本以為有了薛珍,他可以忘掉她的……
下午的暖陽照著街上的女子,她一身煙紫色,身姿纖巧,好像隨時會被封吹走。他在馬上,心里莫名的期望著。
“不用管這是什么地方,至于抓你來,這倒是真的。”陸澤封想要壓下心中的怒氣,見到他就想逃,那么對著薛鑒呢?她會笑吧?
是嗎?難怪舒沉只是流放。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舒姝嘴角一抿,想不到陸澤封會直接承認,于是也不客氣:“那就是你濫用私權!”
“那又怎么樣?”陸澤封不屑的一笑,“他薛鑒可以,我難道不可以?”
“我不管你和他,我現在只想回去,你若真的要追究,就送我去官衙,我不介意!”舒姝道,話語如此時的夜風一樣涼。
一只狗的身子蹭著舒姝的腿走過,嘴里是“嗚嗚”的低吼聲,讓人聽了膽戰心驚。
“它們不會咬你,”陸澤封也看出了舒姝的驚恐,果然還是以前那個膽小的丫頭,“它們只聽我的話。”
舒姝對上人的眼睛,壓下心中恐懼:“倒還不知道,陸指揮使會這個本事?”
“不知道嗎?是你沒問過吧?”陸澤封反問,是否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在乎過他,聯系著兩人的只有那小時候家人之間的婚約?
只是口中所說的婚約,甚至沒有過儀式,連未婚妻都算不上。突然間覺得無力,他和她之間已經隔了千萬里遠了嗎?
陸澤封不喜歡這樣,他從來都是最出色的,甚至連宮里的公主……而他現在像什么?薛鑒隨意一句話,他就要冒著雨去買糖球,那是羞辱!
“怎么不說話?”他執著的想聽見舒姝回應他。
舒姝靜了下,看出眼前人的不對勁兒,以及現在是在什么地方?此種處境,可不是和他硬來的時候。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那你叫我來,又是想做什么?”她覺得陸澤封無緣無故帶著到這里,實在怪異。
眼見著人態度變軟,陸澤封深吸一口氣,平復著自己的情緒:“就是想讓你看看。”
舒姝不明所以,轉頭看著黑漆漆的宅院,以及偶爾響起的狗叫聲……這里有什么好看。
“很大,挺好的。”她回了句,莫不是他和薛珍成親以后的府邸?這么早就分出來住了?
良久,陸澤封笑了聲:“姝姝,我會讓你親眼看到的。”
舒姝不回話,她實在沒興趣看陸澤封,這些男人一個比一個奇怪,總想著讓別人看他們,廖千恒是,陸澤封是,就連薛鑒也是……
那她其實也想跟他們說一句:誰愛看誰看!
“還未恭喜你,聽說幾日后定親。”舒姝開口,她覺得這不算挖苦,因為說這話完全沒有感覺了。
陸澤封胸口像被扎了一刀,可還是不愿意相信,她會這樣無情。因此,他一次次的試探,一次次的失望,又一次次的想再試探……
有人跟他說,直接把她關起來就好了,女人好好收拾她,她就老實了。可是他真的下不去手,就像今日他終于讓人抓了她……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苦笑一聲,她恨他,恨陸家。所以他會讓她看,看有一天他會做到什么……
“沒有抓你,我放你回去。”陸澤封妥協了,世上能有人讓他心軟愧疚,也便只是眼前這個了。
舒姝盯著人,手指扣了掌心:“真的?”
“被她送出去!”說完,陸澤封頭也不回的離開,那兩只狼狗緊緊跟在他身后。
兩個人從黑暗中走出,其中就有剛才的那個婆子,她上來拉著舒姝從小門里出去。
外面有一頂青呢小轎,婆子將人塞了進去,一句話也不說,動作兇狠。
舒姝頭一懵,好像來的時候不是這條路啊?來的時候……還真是傻,怎么就不想想人身上是不是官服?
但是陸澤封說一大堆聽不懂的要做什么?他什么時候開始養狗了?這座宅子是誰的?
她是在一處路口被放下的,兩個轎夫抬著轎子一句話不說的離開了。
夜里的街道人很少,這里比較偏,兩旁鋪子早就關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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