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瑜眉頭緊鎖,望向人群的一個方向,剛才她好像看到了晏瑯……?
然而剛才一閃而逝的人影卻像是游魚入水,轉瞬沒了蹤跡。
晏瑜上前幾步,眸光鋒芒如針般掃視著擁擠的人群,然而卻再也沒找到任何形似晏瑯的蹤影。
忽然晏瑜看到了為了追她從包房里跑出來的桓月,她正背對著晏瑜,懷里抱著個看不清容貌的人影,然而這人卻被桓月擋得差不多。
還真有桓月的,她出來這么短短幾分鐘就要開始獵艷了。晏瑜搖了搖頭,忍不住腹誹道。
可能剛才她看到晏瑯是錯覺吧,晏瑯那個孩子那么乖巧,怎么可能一個人來這種地方。
晏瑜轉頭看向顧辭川,顧辭川下意識地和她對視一眼,然后面無表情地轉過了眼睛。
晏瑜一想到顧辭川剛剛還不顧孩子和他自己的健康喝酒,被幾個流氓地痞圍起來后被他們上下其手,竟然還不反抗,她心底便忍不住有些窩火。
晏瑜捏著顧辭川的手腕不由得微微用力,下一瞬她隨即反應過來,生怕不小心傷到了顧辭川立馬松開了手,然而因為有些置氣便忍不住冷聲道:“跟我來。”
然而顧辭川卻神色微不可見地一變,他的身軀驀然變得僵硬起來,以為晏瑜已經厭棄自己到了甚至都不肯再碰自己的地步。
兩人不發一語地乘坐著電梯來到頂樓停車坪,然后沉默著走進了晏瑜的懸浮車。
這是一段十分煎熬的沉默。
顧辭川抿了抿了唇,他坐在座椅上安靜地看著晏瑜在懸浮車的控制面板上調控數據,懸浮車的車門緩緩關閉,而在關上車門的瞬間,顧辭川的藍眸一緊。
本在控制面板旁邊的身影忽然撲倒在了他的身上。
顧辭川被迫躺在座椅上,仰起如同天鵝一般修長的脖頸,晏瑜右手捧著他的后腦勺,她坐在顧辭川的大腿之上,以絕對掌控的姿態,俯下身子狠狠地侵略著他的唇齒之間。
顧辭川發出一聲悶哼,明明身體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迎合著晏瑜,然而僅存的幾分理智卻讓他藍眸一閃,他微微偏過頭去,雙手意圖推開晏瑜。
然而他的身體卻像是被晏瑜的這個吻汲取了所有力量一般,軟綿綿地根本推不動晏瑜,更像是欲拒還迎一般。
晏瑜看著試圖推開自己的手眸色一深,捏住他的手腕:“你這是拒絕我的意思嗎?”
顧辭川低著眼睛不肯看她,聲音喑啞:“阿瑜,我討厭你剛才的冷暴力。”
顧辭川頓了頓,又緩緩用手捂住眼睛,掌心之下慢慢變得潤濕。
他不知道他跟晏瑜現在究竟算是什么關系。因為晏瑜失憶的原因,她沒給過他任何名分和承諾。
他對于晏瑜來說……又算是什么呢?
他帶著晏瑜去了他自以為最重要的幾個地方,這些地方對他來說有著重要的意義,是他和晏瑜不多的回憶。
可晏瑜什么反應都沒有,什么也沒想起來,這是不是說明,他自以為的曾經其實對她來說根本一點都不重要……?
晏瑜怔了怔,溫柔地握住顧辭川的手,澀聲道:“抱歉,我剛才有些生氣,我以后不會再這樣了。”
“……生氣?”顧辭川身軀一僵,實在不懂晏瑜有什么好生氣的?該生氣的不應該是他嗎?
顧辭川語氣悶悶地低聲道:“那對雙生子,很漂亮。”
晏瑜聞言一愣,隨即失笑道:“那是桓氏送給來的,我絕對沒碰過他們一根手指。”
她隨即俯下身子,懲罰性地搖了搖顧辭川敏感的耳垂:“為什么要喝酒?那些人準備對你上下其手了,你怎么不反抗?嗯?”
顧辭川的藍眸濕漉漉的,眼尾潮紅,委屈地瞪了晏瑜一眼,他下意識地想告訴晏瑜這都是桓州教唆的法子,可因為有些賭氣卻緊緊地抿住嘴唇。
“你想繼續讓我生氣是吧?”晏瑜舔了舔牙尖,隨即唇齒的戰場滑向了顧辭川的后頸的腺體,隨著顧辭川的一聲悶哼,她低低道:“阿辭,我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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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放開我。”晏瑯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推開了桓月,瑩白的小臉漲得通紅,語氣甚至帶了幾分哭腔:“你怎么能……?”
桓月輕笑一聲:“小家伙,我可是好意幫你擋住你姐姐的,你非但不感謝我,還要生氣不成?”
晏瑯眨了眨眼,這才遲鈍地發現晏瑜早已不見了身影。
“噢,噢,謝謝你……”晏瑯慌張地道著謝,不敢看眼前女人含笑的表情:“我去找我朋友了。”
桓月看著晏瑯像只逃竄的小兔子一般消失在了人群里,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回味著那只小兔子甘甜的滋味。
第一次,她竟然有些舍不得結束這個吻。
“西里爾,我已經開了眼界了,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晏瑯茫然四顧地找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在一個卡座里找到了西里爾。
西里爾也不知道是怎么跟眼前的陌生人攀談和結交起來的,此時西里爾已經醉眼迷離,手里捏著幾張牌,大著舌頭地吼道:“出牌啊,快出!”
旁邊的一群陌生人丟下牌,不懷好意地看向晏瑯:“西里爾,這是你的朋友,跟我們一起喝一杯吧?”
晏瑯連連擺手,然而西里爾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別掃興好不好?人家好心請我們喝酒,你就少喝點,來,我教你打牌。”
晏瑯苦著臉想拒絕,然后西里爾已經不容忤逆地端來了他桌上的一杯酒,強硬地往他嘴里灌:“晏瑯,別當你的乖孩子了,咱們今天好好玩……”
喉嚨里被辛辣灌滿,從沒喝過酒的晏瑯猛烈地咳嗽起來,然而還沒等他順過氣來,無數只手舉著酒杯伸了過來,而他的手臂不知道被誰緊緊地抓著,讓他根本無法反抗。
晏瑯甚至連喊都喊不出來,一張口就是辛辣的烈酒,眼淚無助地從眼角涌出來,他的視線漸漸變得昏暗和眩暈……
“這兩個貨不僅長得好,皮膚這么嫩應該還都是雛呢?”
“這次就別在帝都星賣了,運到偏遠一點的星系,他們的家人想找也找不到了。”
“不過我們還是先開個房間爽一爽?”
幾個人正商議地火熱,卻被一個人拍了拍肩膀。
他們轉過頭去,女人有股成熟風韻的氣質,嫵媚而優雅,紅唇蠱人心魄,桓月勾起唇輕笑一聲:“這小家伙我都舍不得碰,你們還敢大著膽子要爽一爽?”
下一瞬,慘叫和哀嚎聲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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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辭川怔怔地看著晏瑜,仿佛不敢相信那句話是從她的嘴里說出來。
這一瞬,他心底的幽怨仿佛被晏瑜這句話輕而易舉地打敗了,他咬了咬唇,輕聲解釋道:“都是桓州教我的……我沒有喝酒,那里面是果汁……那幾個地痞流氓也是找人演的,沒碰到我……”
晏瑜好氣又好笑般地搖了搖頭:“想不到啊,你看著這么老實的人也被桓州教壞了,開始會用計謀騙我了?”
顧辭川猛然抬眸,眸底竟似有幾分委屈一般,卻不再辯解。
他只是想讓阿瑜能多在乎他一點。然而這句話顧辭川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晏瑜用牙尖咬了咬顧辭川后頸的腺體,身下男人的身體猛然一僵,發出一聲輕微的悶哼,他眼尾通紅,無助地低吟道:“阿瑜,不行……孩子……”
“臨時標記給我解解饞行了吧。”晏瑜又咬上一口,一股白桃烏龍的氣息慢慢在鼻翼間游蕩,逐漸清晰和濃密起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聞到顧辭川香甜的信息素,竟然和他岑寂冷雋的外形反差這么大。
顧辭川聽到晏瑜只是臨時標記他,也不再反抗,只是后頸的刺激讓他湛藍的眸子逐漸蓄滿了水霧,眼尾如同春半桃花一般染了暈紅,淚痣盈盈墜在其后,一副欲泣不泣的模樣。
晏瑜只看了他的眼睛一眼便失神地吻了下去,顧辭川蔚藍的眸子像是一片永遠無法泅渡的海洋,也像是熠熠閃爍的銀河星芒。
嘶……蔚藍色的眼睛,這信息素也似曾相識……
一股難以言說的劇痛遽然在晏瑜的腦子里炸開,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撕裂開又縫補在了一起。
晏瑜閉著眼睛捂住了額頭,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一番,她猛地后退幾步,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玻璃窗上,仿佛乘坐著永無止盡的過山車一般,一股天旋地轉迎面撲來襲來。
光影交錯,無數個扭曲的畫面與聲音交織著,將她拖入其中淹沒于此。
“阿瑜!”
“阿瑜,你怎么了?”
仿佛過了一秒,又仿佛過了一輩子。
晏瑜緩緩睜開眼睛,顧辭川正死死地抱著她,感受到懷里的人有所動作之后,他才滿眼焦急和害怕地松開她,慌張無措地問道:“阿瑜,你剛才怎么了?你別嚇我好不好?”
晏瑜呆呆地看著顧辭川,怔怔地用指尖摩挲掉他眼角的淚水,用唇溫柔地吻去。
她實在是不知道該對顧辭川說辛苦了,還是對不起?
在顧辭川不敢置信的目光,她輕輕說出一句話:“小黑皮,我……我愛你。”
在空間裂縫的亂流里,晏瑜知道自己沒救了,臨死前這句話一直盤旋在她的腦子里,她只以為今生今世,再也沒法能當著顧辭川的面說一次。
而現在相隔億萬光年和遙遠的歲月,她終于沒有任何遺憾地將這句話說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