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一眼,她便老實了。
最后一絲遮羞的也沒了,她才破罐子破摔,攀上男人的臂膀。她一向知道,順著他來,能少疼一些。
支摘窗下,她一頭烏發隨風飄拂,被吹落至地,與窗下的幾盆袖珍椰子嫩葉纏繞,粗糙的石臺與木欄,都硌得她臋肉生疼生疼的……
襦裙已落地,他伸手去勾她的褻衣。
沈時葶下意識躲了一下,就見男人挑起眼尾看她一眼。
發顫時,她高高仰起細白的脖頸,一抬眸便能望見黑夜高懸上的一輪明月,一半藏匿在烏云之中,只剩月牙那么點大小,也依舊將璽園照得亮堂堂的。
她眨了眨眼,有一瞬的恍惚。
她重重闔上眼,渾身僵硬。
她怕他咬她。
可他并未。男人閉著眼,從小姑娘臉頰一路向下,觸碰她白嫩嫩的脖頸,至多也僅是在鎖骨兩處硬邦邦的骨頭上多流連了一會兒。
可又一時說不上何處不同。
晃神之際,那張臉驀然往下湊了兩分——
“沒有嗎?”
陸九霄垂眸,纖長的眼睫在月色倒映下更顯濃密,高挺的鼻梁鍍上一層冷白,不得不說,眼前這個男人,當真是俊美過人。
須臾之后,沈時葶喘不上氣,拍著他的肩,“唔唔唔”地叫喚,陸九霄才大發慈悲地退開半寸。
飲過酒的眼尾泛著淺淺的紅,他目光掠過小姑娘逼紅得眸子,下滑至那張殷紅的唇瓣,眼尾微挑,道:“吵死了。”
《芙蓉帳》35
那雙似醉非醉的眸子,蘊著化不盡的墨色,與他清醒時那副高高在上、睥睨萬物的神色,截然不同。
陸九霄聳了聳鼻尖,無意擦過她的臉頰,惹得沈時葶瘙癢難忍,脖頸出立起一片雞皮疙瘩。
不及她應話,一陣柔軟濕膩的感覺傳來,男人似品嘗佳肴一般,在她白嫩的肌膚上一下一下啃著,一只手還捏著她的耳垂,把玩似的揉搓。
“世子。”她推搡了一下。
陸九霄充耳未聞,繼續往她臉頰嗅了一下,低聲道:“沈時葶,你抹了什么,這么香。”
“我沒有……”小姑娘雙手捂著唇,小聲辯駁。
她后悔極了,早知,早知就不來了。
從前她怎么也不敢想,自己竟能在星辰之下,行這種不體面之事……
思此,她悄然一嘆,大有種認命的意思。
但這種心思一生起,她便驚慌地瞪大眸子,可還不及她在心上暗暗譴責自個兒,一聲破碎的鶯啼便從她喉嚨里溢出。
她急急忙忙抬手捂住唇。
陸九霄額間的汗順著下頷低落,他捏了捏小姑娘的嫩肉,凜然道:“別喊。”
她點點頭,被逼出了點淚,再沒出聲。
從窗臺至床榻,一共兩回。
醫書掉落在支摘窗旁,風一吹,翻過兩頁,無人問津。
陸九霄一手壓在她的肚皮上,酒意上頭,沉沉闔上眼。
沈時葶動了兩下,思量拖著這兩條酸痛的腿從東廂走至西廂的概率,干脆背身蜷起身子,緩緩入眠。
夜里,陸九霄不適地收了收長臂,一具小身子嵌入他懷中,散發著溫熱氣息,源源不斷從他手心傳來。
他似是墜入了一個漫長的冬季,有個人塞了個手爐給他——
是萬和十七年的十一月,寒風肆虐,天凝地閉。賀家的一座屋頂之上,坐著一抹緋紅和一抹玄色,是少年時的陸九霄和賀凜。
二人凍得唇都紫了,縮著身子,兩手藏于寬袖之中,說話時都冒著白氣。
陸九霄眉眼中滿是不耐之色,口吻僵硬道:“哪有七星?今夜等不到,我宰了欽天監那幫老頭。”
賀凜已然凍得吐不出話,難得附和地點點頭。
正此時,身后傳來瓦片松弛的腳步聲。
一抹挺拔身姿闊步走來,在他二人之間屈腿坐下,一手往一人手中塞了個暖爐。
他屈指在陸九霄腦門上叩了一下,“宰了誰?”
小少年捧著那熱乎乎的手爐,唇角抿得緊緊的。
賀凜開了一壇酒,抿了兩口,身子才活絡起來,應聲道:“他說宰了欽天監那幫老頭,大哥,你訓訓他,這小子前兩日又同李二動手了,瞧李二那張五顏六色的臉,嘖……”
聞言,陸九霄隔著賀忱冷睨了賀凜一眼,“要你管。”
說罷,他朝賀凜伸手要酒。
賀凜搖頭,“你還小,而且你酒品不好。”
陸九霄冷眼看他,“你就大?”
玄衣小少年朝他揚起嘴角,伸出兩根手指,道:“大你兩歲,剛過生辰,恰十五,都能議親了,你說能不能飲酒?”
陸九霄“嗬”一聲,趁他不備,伸手便要奪他身后的酒壇。
二人過了幾招,正打得不分勝負,賀忱驀地道:“抬頭。”
明月高懸的西北方,七顆璀璨的星子連成曲折怪異的形狀,似蝎子,又似蜈蚣。
賀凜忙雙手緊握,眼眸微闔,與賀忱的動作如出一轍。
陸九霄看了他二人一眼,猶猶豫豫地合緊雙手,朝著那星子的方向閉上眼。
那夜的京都上方,飄起無數個彩色燈籠。
有人驚呼,有人嚷嚷,有人朝那星子展臂揮手,所有都是美好的模樣。
賀凜抱著酒壇,微醺問道:“大哥,你許的什么愿?”
聞言,陸九霄也側身看過去。
賀忱含笑抬了抬眉梢,一身牙白衣袍,將他襯得如明月茭白。
他清清冽冽的嗓音,如山間的小溪流,緩緩淌向濃重的夜色,他道:“天下長順,百泰民安。”
說罷,他換了只腿屈起,口吻輕跳道:“若我的兩個弟弟能不惹事,那就更好不過了。”
賀凜朝一側的小少年道:“說你。”
“說你。”陸九霄斜眼睨他。
那夜,賀凜醉著靠在他肩頭,“誒”了聲,道:“你許的什么愿?”
小少年煩躁地推開他的腦袋,“再靠過來,信不信我給你踹下去。”
他回頭道:“哥,你能不能把他弄走啊!”
夢境到此,陡然一變。
寒風徹骨的冬日成了烈日炎炎的夏季,他手中的暖爐將手心沁出了一層層的汗珠。
灼得慌。
男人微一蹙眉,緩緩睜眼。
手心上傳來柔軟溫熱的觸感,且那觸感還輕微地起伏著,他怔了半響,垂眸一看,他那只掌心,正貼著小姑娘白生生的肚皮。
陸九霄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正要給她推開,就聽小姑娘嘴中喃喃低語著什么。
他停一瞬,低頭去聽。
“疼……”
“不要,疼……”
陸九霄一滯,垂眸冷冷掃了她一眼。
他披了件寢衣起身,點了盞燭火,掀起被褥,湊近那具潔白如玉的身子。
她蜷起的臋瓣處,一片紅色,有些甚至磨破了皮。
是方才在窗下石臺上硌的。
真夠嬌氣的,陸九霄心中暗嗤。從藥盒中摳了一小塊,在那上頭重重揉了兩下,才收了手。
他走至窗前,將那丟落在地的醫書撿起,細細翻閱。
窗外,是漫漫長夜,和無盡月色。
翌日清晨,高升的晨光斜打進窗欞,一條一條光線齊齊排列,一半在床帳上,一半在床帳下。
小姑娘睡得正香。
許是陸九霄的屋子里點了安神香的作用,她許久許久不曾睡過這樣的好覺。直至聽到屋外低低的私語聲——
她猛地睜開眼。
望了眼窗外高掛的日頭,狠狠吸了口氣。
外堂里,男人褪去昨夜的醉意,斜斜坐在軟塌上,眉眼高挑,一如既往地不拿正眼看人。
纖云捧著雙繡鞋來,“世子。”
陸九霄抬了抬下頷,示意道:“放那吧。”
纖云點點頭,復又去擰盥帨時,“嘩啦”一聲,里屋的珠簾被掀起,昨夜被摧殘的嬌花兒正赤腳立于門柱旁,穿戴齊整,那發髻規規范范的,若非少了雙鞋,一切都正恰到好處……
“世子。”她低低喚了聲。
顯然,纖云在此她很是難為情。可更顯然,纖云已然竭力減弱存在感,就恨不得找條縫鉆進去,就此消失不見了。
其實昨夜,她如廁起夜,久無睡意,經過東廂時,隱約聽到些動靜……
不過蒼天作證,她沒那個好奇心亦是沒那個膽子,只匆匆聽了一耳朵,便回了西廂。
男人漫不經心地挑起眼尾,一側唇角勾了勾,微不可聞地“呵”了聲——
沈時葶心中警鈴大作,背脊立即挺直。
就聽陸九霄冷颼颼道:“把鞋穿上。”
聞言,小姑娘小臉微紅,攥緊拳頭,小碎步地跑到一旁,弓著身子穿上繡鞋。
“也不知道是你伺候我還是我伺候你。”陸九霄慢條斯理道。
聞言,沈時葶的臉又紅了一寸。
她挪到纖云身側,小聲道:“給我吧。”
纖云當即將手中的盥帨遞給她,逃似的跑了。
陸九霄一動不動,等著人伺候,活像是一只精致無比的花瓶。
沈時葶蹲下身子,執起他的手,仔細擦拭,仿若擦拭一件瓷器似的,且這瓷器還有嘴,會罵人。
倏地,屋門被叩了兩聲。
尹忠道:“主子,賀大人來了。”
陸九霄一頓,不及反問,就聽尹忠又說,“他從南面的墻翻進來的。”
聞言,陸九霄皺眉,好好的正門不走,他□□作甚?
何況不請自來,他與賀凜有這種交情嗎?他們賀家兄妹,心里怎一點譜也沒有。
思忖半響,陸九霄應聲:“讓他進來。”
他復又朝身前的小姑娘道:“備茶。”
末了,他又道:“會吧?”
沈時葶疊起盥帨,點頭稱會。
作者有話要說:刪刪改改。今日碼字bgm是《長安的少年》,剛發現的歌,很有感j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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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指腹摁在她的下頷,微一用力,就迫使她打開牙關,柔軟的粉舌被唇齒攥住,吮、咬、舔,百般折騰,至麻至酥。最后,甚至都沒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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