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寒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這真是無妄之災。他本不欲惹事,奈何麻煩自己長了腿撞上門來。那少女輕飄飄一句話,便將他們主仆二人拖入了這渾水之中。
那三名劫匪聞言,果然將貪婪而兇狠的目光投向了寧寒和寧忠。刀疤臉漢子舔了舔嘴唇,獰笑道:“哦?還有同伙?正好,省得爺們再多跑一趟!小子,識相點,把身上的東西都交出來,再跪下磕三個響頭,爺爺們心情好,或許能饒你們一條狗命!”
那瘦高個和另一個矮壯漢子也分散開來,隱隱形成了合圍之勢,目光在看起來只有煉體三重、身形單薄的寧寒和氣息沉穩(wěn)、但似乎也只有煉體六重的寧忠身上掃視,顯然并未將他們放在眼里。
寧忠踏前一步,將寧寒護在身后,那張飽經(jīng)風霜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變得如同鷹隼般銳利。他并未釋放氣息,只是沉聲道:“幾位,我們只是路過,與此女并無瓜葛。還請行個方便,莫要自誤?!?
“自誤?哈哈哈!”刀疤臉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老東西,就憑你這把骨頭,也配說這話?看來不給你們點顏色瞧瞧,你們是不知道馬王爺有三只眼!”
話音未落,那瘦高個已然按捺不住,身形一晃,手中短刃帶著一道寒光,直刺寧忠肋下!速度極快,顯然是慣于廝殺的亡命之徒。
寧忠眼中寒光一閃,他并未硬接,腳下步伐看似笨拙地一錯,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刀鋒,同時右手如電探出,五指如鉤,精準無比地扣住了瘦高個持刀的手腕!
“咔嚓!”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啊——!”瘦高個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短刃“哐當”落地,手腕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曲,整個人被寧忠順勢一帶,如同破麻袋般狠狠砸向沖過來的矮壯漢子!
這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寧忠的動作沒有絲毫花哨,只有千錘百煉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與精準到毫厘的發(fā)力!
矮壯漢子猝不及防,被同伴的身體撞得踉蹌后退。
刀疤臉臉色劇變,他沒想到這貌不驚人的老仆身手如此狠辣老練!他怒吼一聲,煉體七重的氣息全面爆發(fā),一拳裹挾著惡風,直轟寧忠面門,拳頭上隱隱有土黃色光芒閃爍,顯然動用了武技!
寧忠依舊面無表情,面對這勢大力沉的一拳,他不閃不避,只是簡簡單單地一拳迎上!沒有靈光閃耀,只有筋骨齊鳴的爆響和一股凝練到極點的氣血之力!
“嘭!”
兩拳相撞,氣勁四溢!
刀疤臉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痛苦與驚駭!他只覺得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沿著手臂洶涌而來,整條臂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整個人如同被蠻牛撞擊,噔噔噔連退七八步,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右臂軟軟垂下,已然骨折!
寧忠身形微微一晃,便穩(wěn)穩(wěn)站住,氣息依舊平穩(wěn),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煉體六重的修為,憑借的是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苦修和寧家護衛(wèi)秘傳的鍛體法門,根基扎實無比,氣血凝練,絕非這些靠劫掠為生、根基虛浮的匪徒可比。
剩下的矮壯漢子見狀,嚇得魂飛魄散,哪里還敢上前,扶起慘叫的瘦高個和吐血的刀疤臉,連狠話都不敢撂下一句,連滾帶爬地狼狽逃竄,瞬間消失在街角。
從劫匪發(fā)難到被寧忠干脆利落地解決,不過短短十幾次呼吸的時間。
街道上一些被騷動吸引過來的行人,見到這一幕,都暗自心驚,看向?qū)幹业哪抗鈳狭司次?,紛紛避讓開來。
寧忠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默默退回到寧寒身后,再次變成了那個沉默寡言的老仆。
寧寒目光平靜地看向那始作俑者的紫衣少女。此刻,她臉上那絲故意裝出來的“驚慌”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饒有興味的表情,正上下打量著寧忠,似乎對這位老仆的身手頗為驚訝。而對于寧寒這個正主,她只是隨意地瞥了一眼,便失去了興趣。
她拍了拍根本沒有灰塵的衣裙,對著寧寒主仆方向,用一種仿佛施舍般的、輕飄飄的語氣說道:“嗯,身手不錯。謝了。”
說完,竟真的轉(zhuǎn)身,仿佛無事發(fā)生一般,就要離開。
“姑娘留步?!睂幒K于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平靜。
少女腳步一頓,有些不耐煩地回過頭,秀眉微蹙:“還有事?靈石我可沒有,剛才謝也道過了?!彼坪跽J為寧寒是想要酬勞。
寧寒搖了搖頭,目光清澈地看著她:“萍水相逢,出手相助本是應當,不敢求謝。只是,姑娘方才那一聲‘哥’,卻是將禍水引向了我們。若非忠伯尚有幾分自保之力,此刻我二人恐怕已遭不測。姑娘不覺得,至少該有個解釋嗎?”
少女聞言,精致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隨即被傲氣取代,她哼了一聲:“解釋?本……我不過是情急之下隨口一說罷了!誰知道你們這么不禁事?再說了,現(xiàn)在你們不是沒事嗎?大男人怎么如此小氣計較!”
這話說得可謂蠻不講理。寧忠眉頭微皺,但并未出聲,一切以寧寒為主。
寧寒并未動怒,只是淡淡地道:“是否計較,是在下之事。只是奉勸姑娘一句,江湖險惡,并非人人都會如忠伯般手下留情。姑娘若繼續(xù)這般行事,恐終將害人害己。”
“你!”少女被寧寒這番老氣橫秋的教訓噎得俏臉一紅,有些氣惱地瞪著他,“要你管!本姑娘行事,還用不著你來教!哼!”
她似乎懶得再與寧寒糾纏,跺了跺腳,轉(zhuǎn)身快步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盡頭。暗處,那幾道屬于她護衛(wèi)的氣息,也隨之悄然移動。
寧寒看著少女消失的方向,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這少女的身份絕對不簡單,其護衛(wèi)實力強悍,卻任由她被街頭匪徒攔截而未立刻出手,這其中恐怕另有蹊蹺。而那些劫匪,出現(xiàn)的時機也未免太過巧合……
“少爺,此女恐是麻煩之源?!睂幹业吐暤?,“我們是否要換個住處?”
寧寒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不必。若他們真有歹意,換住處也無用。況且,我們此行的目的是丹盟考核,不宜節(jié)外生枝。只需多加小心便是?!?
“是?!?
主仆二人不再停留,繼續(xù)向城東丹盟分部走去。只是經(jīng)過這番風波,寧寒心中那份警惕,又加重了幾分。這黑山郡城的水,似乎比他預想的還要深。
而就在他們離開后不久,之前那三名劫匪逃竄的巷口,一道模糊的黑影悄然浮現(xiàn),望著寧寒二人離去的方向,又瞥了一眼少女消失的街角,發(fā)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冷笑,隨即再次融入陰影之中。
仿佛有一張無形的網(wǎng),正在悄然收緊。而寧寒這只意外闖入的“池魚”,似乎已經(jīng)引起了某些暗處目光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