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燃總算繃不住了,他突然哈哈大笑。起身來到安陽身邊把人拉了回來:“坐好,后面還有大戲呢!”
這下坐在上首的云王有些不悅了:這個玉面狐貍行為舉止,怎么看著都跟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有幾分相似,簡直就是頑劣不堪。這樣的人是怎么統領天下第一幫派的?
這小子難道真以為云王府是搭臺唱戲的地方?還后面有大戲。他怎么覺得自己被小狐貍給下套了呢。
不是都說姜還是老的辣嗎?怎么感覺自己反倒像是掉坑里那個。他盯著東方燃看了好一會兒,無奈地搖了搖頭。
“東方堂主有話要說?”云王把注意力轉移到東方燃身上。
東方燃突然被點了名,想裝也不行了。他抬起頭看著云王:“王爺就不問問,你家兒子的意見?又要替他做主了?”
云王愣了一下:駿兒還會不同意嗎?被抓回來就跟他鬧到現在了。還不就為了娶那個野丫頭。難道還有別的可能?
但云王被東方燃一問還真有些不放心,他蹙眉看了一眼身旁的云姑。云姑會意,趕緊起身出去了。
“既然東方堂主有次一問,那待云姑問過再做決斷。我等可先討論下一件事。”云王也不急著繼續了。他開始琢磨在座這些人。
“不知東方堂主覺得今上如何?”別看云王一把年紀了,目光如炬,身體還是相當硬朗的,與往日偽裝的軟弱截然相反。
東方燃嘴角微微上翹:“皇家的事,本堂主不感興趣。也不想做任何評價。”說著還摟了一下安陽的肩膀,“只要他不來主動打擾我麒麟堂和安姑娘,就與本堂主無關。”這家伙說完看著安陽自己笑了起來。
“安姑娘”這個稱呼他覺得很好笑。
云王眉頭皺得更緊了些,這個東方燃越看越不靠譜。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這樣的人真的可以謀事嗎?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決定。
片刻的猶豫后,云王還是繼續了剛才的話題:“不管東方堂主如何看待當今圣上,但當年傳位詔書不翼而飛的事畢竟不是小事。”
又是傳位詔書,東方燃皺了一下眉。“還請云王明示。”
云王終于把藏在心中幾十年的往事和盤托出。還真是一個驚天大秘密。
原來當年云王年少時是眾皇子中最得先帝中意的兒子。十六歲封王,一人統管刑部和兵部。不知令多少人心生妒意。
那時年少英俊,才華橫溢,常常被先帝帶在身邊親身傳授,甚至多次代父監國。是當時繼承大統第一人選。
不想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那一次皇家御獵徹底中止了云王如日中天的大好前程。
當眾人撤馬奔騰追著獵物時,驅馬跑在云王前面的怯懦十七皇子突然毫無征兆地落馬。
緊跟其后的云王趕緊勒緊韁繩避開滾落下來的司馬長青。
平日里溫順健壯的坐騎卻不知為何突然瘋狂起來。帶著他一路狂奔,終于在要躍出圍欄的那一刻將他掀翻在地。
可偏偏地上竟然設有俘獲獵物用的陷阱,直接導致云王雙腿折斷,徹底癱瘓在床。
后來先帝雖尋遍天下名醫都不曾將他的腿治好。這件事令先帝勃然大怒,自然懷疑過有人故意為之,可惜終究是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此后的奪嫡之爭愈演愈烈,直到先帝病危,召見肱骨之臣。都不曾有人再提起云王。
可偏偏先帝遺詔卻并非出自當時被召見的幾位大臣之手。
卻是來自當時任兵部侍郎的上官勝的手中。這件事不得不讓人感覺匪夷所思。
新皇登基后,那份詔書竟然不翼而飛。而且皇上所用玉璽居然也與之前略有出入。
畢竟云王曾奉旨監國,對玉印要比一般人更加熟悉。這一切都讓他不得不懷疑司馬衍的帝位。
他雖然不能再做皇帝夢,但他也不想讓這個司馬衍坐穩這個皇帝。
當年雖然沒找到任何證據,但以后來司馬衍對兄弟們的所作所為,他不得不懷疑自己的腿也是為他所害。
如此心胸狹隘、心狠手辣的皇帝不僅讓他大氣不敢出一口,連自己唯一的兒子都不得不自幼藏拙。
他已經老了,但兒子還年輕。他不想兒子一輩子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完一生。所以這些年他一直在悄悄打聽那張詔書的下落。
至于他的腿能夠治好,還真是上天眷顧。當年他受傷不久聽說西域附近有一神醫,可以醫死人肉白骨。便驅車簡行,打算碰碰運氣。
不想竟在凌天山腳下撿到了奄奄一息的云姑,當時她滿身是血,已經出氣多進氣少。
心地善良的云王還是命人救下了她。在云王派人精心照顧下,那個頑強的小姑娘居然活了過來。
更出乎云王意料的是,她不僅一身好武藝,還醫術高超。竟然將云王雙腿重新打斷又接了回去。
當年治療過程雖然極盡痛苦,但當他熬過那段苦難再一次站起來時,年輕的王爺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往事不堪回首,多年以后再次回想起來。云王還是雙眼蒙上一層霧色。
有人欠他太多,他又怎會無動于衷。只恨自己力量還是太微弱了,不得不忍辱負重,茍且偷生。
“真沒想到云王還有過這樣的經歷,確實讓人感慨。可是還有不甘?”眾人聽得目瞪口呆,但東方燃還是有些不解,
“畢竟都過去這么多年了。”東方燃雖然同情他,但是皇家人要上位,哪一個不是沾滿親人的鮮血。
恨也只能恨自己生在了帝王家,都這么多年過去了。難道他還想推翻當今皇上,是不是晚了點兒。
“不甘又如何?事已至此,再難更改。不過本王不希望我兒就這么被人壓制過完一生。”話說到這里,云王眼神堅定了幾分。
“那王爺可有什么萬全之策?”安陽有些好奇,還能有辦法挽回什么嗎?
“只要本王拿到那道圣旨,自有辦法。”
東方燃和安陽對視了一眼。“這個忙我可以盡量幫,但不能保證一定成功。”
“那就有勞東方堂主了。”云王眼中閃過一絲喜悅。
安陽對這些朝廷紛爭沒什么興趣,她只關心身邊人。還有的話就是蠱蟲了。病人的安危才是她這位醫者在乎的事情。至于誰坐這個皇帝,她才懶得管呢。
既然大家達成了共識,安陽等人就打算起身告辭。不想云姑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
老嬤嬤畢竟年紀不小,這一路跑來還真是有些吃力。她擦了一把額頭上了汗水:“王爺,少主又出幺蛾子了。”
幾個起身要走的人都頓住腳步,轉身看了過來。
“他說他想出家去侍奉佛主。不能娶明月姑娘,他怕對不住她。除非……”云姑頓了一下,不敢說了。
“除非什么?你倒是說啊!”安陽比云王還急,搶先問道。
云姑看了一眼云王:“除非王爺答應他,準他一生只娶明月姑娘一人,不再娶其他女人。侍妾也不行。”
安陽一聽笑了,花孔雀倒是會趁熱打鐵,一次解決后顧之憂。就云王那心思,還不把王府后院裝滿才怪。
果然云王臉色陰沉了下來:“臭小子,竟敢威脅老子。不娶就不娶。”他話還沒說完趕緊抬頭看對面射過來的不善目光。
這剛剛談成的交易就這么告吹了,似乎又有些可惜。何況他還擔心他腿好的消息被安陽傳播出去呢。
云王咬了咬牙,盯了東方燃一會兒,轉身對著云姑:“算了,就隨他吧。”
安陽悠悠出了一口氣,這件事總算解決了。只是把司馬駿那小子害得有點兒慘。
安陽等人告辭準備離開,云王突然叫住了他們:“諸位稍等!”
幾人再次轉身,安陽看著欲言又止的云王:“云王請講。”
“聘禮下至何處為妥?”
這還真的讓安陽有些為難,明月乃夜老堂主幺女。按理說應該下聘到華山麒麟堂總部。
可是這千里迢迢,是不是太遠了些。
安陽看了看東方燃,東方燃略作遲疑:“送明月客棧吧。那里也是麒麟堂的宅院。”
明月客棧別聽名字沒什么特別,可是滿京城人盡皆知的集住宿,宴請和娛樂于一體的大客棧。
云王蹙眉,怎么什么好地方都是他麒麟堂的呢!那個大客棧可謂日進斗金之地。
“可這明月姑娘在那里如何稱呼?”
“東家。還是鎮遠大將軍義女。”安陽突然開口,還替老爹撿了個寶貝干女兒。她相信自己爹爹一定不會反對。
云王更加震驚,但畢竟是老狐貍。他隱去狐疑,點頭稱是。
眾人心情愉快地離開了云王府,只留了明月一人陪著司馬駿。
此時明月正窩在司馬駿懷里,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地互喂著點心。
“你怎么可以這么傻,這要是晚被發現一會兒,血都流干了。”明月心疼地端著他受傷的手腕看了看。
“你是不知道父王如何逼迫我。若來生沒有了你,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死了干凈。”司馬駿苦著一張臉聳了聳鼻子,委屈得不得了。
明月看著這樣的司馬駿,更加心疼:“那個老頑固,我一定不會輕饒了他。居然還敢把姑娘抓來給你。你要是真的對姑娘做了什么,莫說是主子不會放過你。我也不會!”
明月說著還不忘瞪了司馬駿一眼,司馬駿更加覺得憋屈:“這個你可不能怪我,我可是克制的很辛苦。就差一點兒就控制不住了。老是把她看成是你。”
說著還不忘偷偷瞄了一眼明月:“如果是你。我提前洞房了你可會反對?”
明月臉一紅,她還真答不上來。若當時那人是自己,怕是他就不會克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