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斑從樹葉間漏下，落在左側怪物身上。它背部的腺體還在鼓動，綠色黏液在皮下翻騰。
蘇硯站在中央，手指微抬，目光掃過洛九璃的位置。她掌心的光已經蓄到極限，指尖微微發顫。他知道她撐不了太久。
“等它動。”他低聲說。
話音未落，中間那只怪物突然弓背，腺體劇烈收縮。蘇硯立刻揮手：“光！”
洛九璃雙手一推，一道強光直射而出，正中中間怪物頭部。那怪物發出一聲低吼，猛地后退，前肢亂抓，顯然視線受到了干擾。旁邊的右側怪物也跟著一震，身體本能地向陰影處偏移。
“壓左！”蘇硯大喊。
蕭千絕沒有猶豫，短劍貼地疾沖，直撲左側怪物。玄月同時從巖脊躍出，飛索甩出纏住對方后腿。她的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軌跡。
左側怪物受驚，背部腺體猛然一縮，整團黏液噴射而出。綠色液體在空中散開，像雨一樣灑向四周。
“閃！”蘇硯怒吼。
蕭千絕就地翻滾，肩甲被濺中一角，金屬瞬間軟化變形。他咬牙繼續向前突進，短劍刺向怪物前肢關節。玄月的飛索收緊，用力一拉，怪物后腿離地，身體失衡傾斜。
蘇硯抓住時機沖上，匕首橫削，直取脊柱連接處。刀刃切入堅硬組織，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感覺到阻力極大，像是砍在燒紅的鐵塊上。
但這一次他沒再硬捅，而是順著溝槽橫向發力。刀鋒劃過一段距離，終于聽到“咔”的一聲輕響，組織斷裂。大量黏液和黑血噴出，濺了他一身。
怪物抽搐了幾下，前肢癱軟，趴在地上不動了。
蘇硯喘著氣，拔出匕首。他的手臂酸麻，虎口裂開，血順著刀柄流下來。他抬頭看向最后一只——中間那只首領級怪物已經站穩，雖然眼睛還閉著，但尾巴緩緩擺動，似乎在感知周圍動靜。
“有效。”他說，“它們撐不住第二次。”
洛九璃靠在樹干上，呼吸急促。她的手垂了下來，光已經熄滅。剛才那一擊耗掉了她最后一絲靈力，現在連抬手都困難。
蕭千絕抹掉臉上的汗，短劍橫在胸前。他的手臂傷口又裂開了，血順著肘部往下滴。但他沒有后退，反而往前邁了一步。
玄月落在一塊凸起的巖石上，飛索重新纏回手腕。她看了一眼蘇硯，又看向那只還未出手的怪物。
“它在聽。”她說。
蘇硯點頭。這只比前兩只聰明，不會輕易被光逼出攻擊。它在等機會，等他們先動。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匕首。刀刃卷了邊，上面沾滿黑血和黏液。他用袖子擦了擦，握緊。
“不能再用同樣的方式。”他說，“它已經知道我們會逼它噴。”
“那就換一種。”蕭千絕開口，“我來引它動。”
“你不行。”玄月冷冷道，“你傷了，動作慢半拍，一靠近就會被黏液糊臉。”
“那你去？”蕭千絕盯著她。
“我可以繞后。”玄月說，“但它有感應，不是靠眼睛。只要我落地，它就知道。”
蘇硯沉默幾秒，忽然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地面。震動比之前更密了，像是某種節奏在傳遞。
他想起第一次遭遇時的情形。那些怪物破土而出前，地面也有類似的震動。當時他的刻印起了反應，提前預警。
現在這震動……是不是也是一種信號？
“它在溝通。”他說，“剛才三只在一起的時候，是靠這個聯系的。現在只剩它一個，但它還在發信號。”
“什么意思？”蕭千絕問。
“它在叫幫手。”蘇硯站起來，“我們沒時間耗了。”
洛九璃抬起頭：“還能撐一次強光。但只能維持兩息。”
“夠了。”蘇硯說，“兩息就夠了。這次不打它臉，打它的腳。”
“你想讓它摔倒？”玄月皺眉。
“不是摔倒。”蘇硯盯著那只怪物，“是讓它噴不出來。它站著才能噴，如果它倒了，腺體受壓，液體反流，會傷到自己。”
“賭一把？”蕭千絕冷笑。
“不是賭。”蘇硯說，“是算準了打。”
他轉向洛九璃：“等我信號。光出來的時候，直接照它腳下那片空地。”
“它不在那兒。”洛九璃說。
“但它會去。”蘇硯說，“只要你放光，它一定會避開。那是它的本能。”
洛九璃看著他，幾秒后點頭。
“好。”
蘇硯深吸一口氣，向前走了兩步。他把匕首插進腰帶，空出右手。掌心的刻印開始發燙，像是回應某種頻率。
他抬起手，輕輕按在地面。
震動變得更清晰了。
“準備。”他說。
蕭千絕慢慢移動到右側，短劍低垂。玄月退到后方巖石邊緣，飛索已經繃直。洛九璃雙手合攏，微光在指縫間閃爍。
中間怪物察覺到變化，尾巴緩緩抬起，背部腺體開始膨脹。皮膚下的液體流動速度加快，發出輕微的咕嚕聲。
蘇硯盯著它的眼睛。
然后他猛地抬手：“光！”
洛九璃雙手推出，強光炸開，照亮怪物前方三尺的地面。
怪物果然本能后退，右腳踩進光區的瞬間立刻縮回，整個身體向左偏移。
“壓！”蘇硯大喝。
蕭千絕沖出，短劍直刺怪物左前肢。玄月飛索甩出，纏住其右后腿。兩人同時發力，將它往光區方向拖拽。
怪物掙扎，尾巴橫掃，砸斷一根枯樹。但它重心已失，落地時左膝一軟，半邊身體滑入光斑之中。
它嘶吼一聲，背部腺體劇烈收縮，眼看就要噴射。
蘇硯沖上前，一腳踹在它支撐腿的膝蓋外側。怪物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背部腺體壓進泥土。
“轟”地一聲悶響，黏液在體內爆開，綠色液體從口鼻和背部裂縫中噴出。它劇烈抽搐，四肢亂蹬，卻無法起身。
蘇硯抽出匕首，沖上去一刀砍在脊柱連接處。這一次沒有硬組織阻擋，刀鋒順利切入。黑血噴涌而出，怪物掙扎的力度迅速減弱。
幾秒后，它徹底不動了。
蘇硯跪在地上，喘著粗氣。他的衣服濕透了，分不清是汗還是怪物的血。匕首掉在一旁，刀刃幾乎全毀。
蕭千絕拄著短劍站直身體，臉上全是灰和血。玄月從高處跳下，落地時踉蹌了一下，扶住石頭才穩住。
洛九璃靠著樹干，慢慢滑坐到地上。她的手垂在身側，指尖還在冒煙。
蘇硯抬起頭，看向林地深處。扭曲的樹木后面，還有更多影子在移動。
他伸手去撿匕首。
手指剛碰到刀柄，遠處傳來一陣新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