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焰巨掌砸下的瞬間,蘇硯雙臂猛然一震,掌心逆命刻印發出暗紅光芒。他整個人被壓得跪在地上,膝蓋撞碎了地上的碎石,可雙手仍死死貼著陣眼中心。
能量屏障裂開三道大口,金光像斷線的珠子一樣往外蹦。主陣樞紐發出刺耳的嗡鳴,像是要炸開。
“撐住!”洛九璃沖到陣心邊緣,單手按地,指尖藍光迅速滲入紋路。她聲音很急:“主脈要斷了,快引流!”
蘇硯咬牙,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他強行把那口血咽回去,把體內最后一絲刻印之力往下壓。紅光在裂縫周圍形成一圈環狀封線,暫時攔住了外泄的能量。
地面震動不止,封印石門內的低吼又響了起來,節奏越來越快。
洛九璃閉眼感受陣法流向,眉頭越皺越緊。她忽然抬頭:“西陣符文偏移了七寸,南樞斷了兩處連接點,必須馬上重連。”
蕭千絕靠在支柱上,左手撐地才沒倒下。他右肩的衣服已經被血浸透,可還是用劍尖一點一點劃著地面,調整自己腳下的導流槽位置。
“我能守住這角。”他說,聲音沙啞,“別管我,你去修別的地方。”
玄月從巖堆后翻身躍起,右手抓回插在地上的匕首。她掃了一眼側翼,三道黑影正貼著山壁靠近。
“有人來了。”她低聲說,“兩個在左,一個在右,動作很慢,想等你們松勁再動手。”
洛九璃沒回頭:“拖住他們,別讓他們碰到陣基。”
玄月點頭,身形一閃就掠向西南方向。她還沒落地,手腕一抖,兩枚薄如蟬翼的刃片飛出,在空中劃出交叉弧線,直取左側兩人咽喉。
那兩人抬臂格擋,金屬碰撞聲響起。玄月借力踩上其中一人肩膀,騰空翻轉,一腳踹在他后頸,順勢將匕首甩向右邊偷襲者的小腿。
那人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蕭千絕這時也動了。他拄劍站直,一步步走向西南角缺口。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半個帶血的腳印。
“這片地。”他走到玄月身邊,劍尖朝外一橫,“我說過一步不退。”
玄月看了他一眼,伸手從腰間抽出第三枚影刃遞過去:“省著力氣說話,待會他們還會再來。”
蕭千絕接過刀,沒再說什么。
另一邊,洛九璃已經蹲在西陣節點旁。她手指快速在地上描畫,嘴里念著誰也聽不懂的口訣。
“陽燧引火,陰符承土,三轉歸元……”她一邊念一邊用指甲劃破指尖,鮮血滴落在斷裂的符線上。
符文微微亮了一下,又熄滅。
“不行。”她搖頭,“缺主引之血,無法激活循環。”
蘇硯聽見這話,立刻抬起手,在自己手臂上劃了一道。血順著傷口流下來,他直接把手按進西陣核心凹槽。
紅光一閃,西陣終于接通。
“好了。”他說,聲音發虛,“接下來是哪里?”
“南樞。”洛九璃起身,快步走向另一側,“那里有兩處銘文完全斷裂,必須重新刻寫。”
蘇硯踉蹌著跟過去。他的腿有點軟,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南樞位置的地表已經被沖擊波掀開一層,原本完整的符陣現在只剩幾段殘線。洛九璃蹲下身,用手抹去浮塵,看清了斷裂處的紋路結構。
“這個位置不能錯。”她說,“差一絲都會引發反噬。”
蘇硯站在她旁邊,抬起手準備補符。
“等等。”洛九璃突然拉住他手腕,“你的血不夠穩,剛才消耗太大。讓我來主導,你只負責輸送力量。”
蘇硯點頭,把手放在她背上。
洛九璃深吸一口氣,開始在地上刻畫。她的動作極快,每一筆都精準落在原有軌跡上。隨著最后一劃完成,她猛地喝了一聲:“啟!”
蘇硯立刻催動刻印之力。
南樞符陣亮起一道淡金色光芒,隨即與主陣相連,整座大陣終于恢復了基本循環。
就在這時,地下傳來一陣劇烈震顫。剛穩定下來的東陣邊緣,幾道輔助紋路再次發生微小偏移。
“又要散了!”蕭千絕喊。
洛九璃臉色一變:“東陣眼沉睡太久,剛才的震動讓它松動了。沒人能短時間內重新激活它。”
玄月聽到這句話,忽然轉身沖向東陣角落。她一把扯開右手纏著的布條,掌心傷口還在滲血。
她單膝跪地,將手掌整個按進陣眼凹槽,嘴里吐出四個字:“影契通靈。”
剎那間,東陣底部浮現出一圈暗灰色紋路,像是從地底深處被喚醒。光芒雖弱,卻穩住了即將崩解的局部結構。
“成了。”她喘了口氣,慢慢收回手。
蘇硯見狀,立刻走到陣心位置。他盤膝坐下,雙手再次貼地。
“所有人,把還能調動的力量傳給我。”他說,“我們一起完成最后加固。”
洛九璃走到他左側,掌心貼地。蕭千絕拖著劍走來,站在右側,左手搭上蘇硯肩膀。玄月最后一個過來,站在背后,雙手輕輕放在他后背兩側。
四股氣息緩緩連接。
逆命刻印在蘇硯掌心旋轉起來,紅光由弱轉強,逐漸擴散至整個大陣。金藍交織的光芒重新升起,沿著所有符文路線流轉一周,最終匯入主陣樞紐。
裂痕消失。
能量穩定。
陣法恢復運轉。
蘇硯松了一口氣,身體晃了晃,差點向前栽倒。洛九璃伸手扶住他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暫時穩住了。”她說,“但撐不了太久。下一波攻擊如果再來,我們可能沒有這么幸運。”
蕭千絕靠著支柱坐下,低頭看著自己滿是血污的手掌。他沒說話,只是把劍橫放在腿上。
玄月站在高巖邊緣,望著對面黑暗中的敵人。那些黑袍人已經退回原位,沒有再靠近。但她知道,這只是開始。
洛九璃緩緩收手,指尖最后一縷藍光消散。她額角全是汗,臉色蒼白。
“我需要休息一會兒。”她說,“最多十分鐘。”
蘇硯靠在地上,呼吸漸漸平穩。他抬頭看向封印石門,那道裂縫比之前寬了些許,內里的低吼聲斷斷續續。
他抬起手,看著掌心的刻印紋路。那線條微微發燙,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玄月忽然開口:“他們不會等十分鐘。”
話音未落,對面黑霧中走出一人。灰袍人懸浮半空,右手緩緩抬起,掌心凝聚出一團旋轉的黑焰。
蘇硯猛地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