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炸開的瞬間,蘇硯看見那頭妖獸瞳孔劇烈收縮,耳膜震顫。
他向前踏出一步,右臂經脈如被火線貫穿,痛意直沖肩窩。但他沒有停,掌心刻印驟然亮起,金紋順著指尖蔓延至小臂,像一道繃緊的弓弦。
“動手!”
聲音落下,左側殘垣上的人影已動。蕭千絕借強光遮蔽,自高處躍下,斷刀斜劈而至。刀刃切入一頭妖獸腰腹舊傷,深入骨縫,硬生生將其釘在碎石地上。那怪物嘶吼掙扎,四肢抽搐,卻無法掙脫。
右側霧中,玄月的身影從地面血紋中浮現。她匕首翻轉,劃過另一頭妖獸耳廓,旋身時袖口甩出三枚細針,精準刺入其鼻側穴道。那妖獸猛然偏頭,嗅覺受阻,撲擊落空,前肢砸地時失去平衡,翻滾數圈后才勉強撐起身體。
洛九璃雙掌未收,靈力仍在掌心壓縮。她知道這一波強光雖奏效,但持續時間太短,妖獸已經開始低頭貼地,靠四肢感知震動逼近。她咬牙維持術式余威,將最后一絲光壓成薄層,貼著地面擴散出去。
一頭正欲撲擊的裂爪獸前爪剛離地,便因光線掃過眼瞼猛地縮回,動作遲滯半息。就在這剎那,蘇硯已欺身而近。
他左手拍地借力,翻身躍上最近一頭妖獸肩背,掌心貼住其頸后大穴。金紋如鎖鏈纏繞脊椎,逆命刻印之力瞬間壓制神經傳導。那妖獸四肢僵直,喉間發出低沉嗚咽,卻無法動彈。
蘇硯右臂抬起,經脈撕裂般的痛楚讓他額頭滲汗。他知道這是極限,不能再等。
凝聚的刻印之力自掌心轟出,直擊顱底命門。能量爆發的剎那,妖獸頭顱如遭重錘猛擊,向后仰折,頸骨斷裂聲清晰可聞。尸體翻滾數丈,落地時頭顱歪斜,再不動彈。
其余妖獸見狀,攻勢頓挫。有幾頭本能后退,撞到同伴,引發一陣混亂。它們赤紅的眼中閃過一絲遲疑,仿佛接收到了某種指令中斷的信號。
蘇硯落地踉蹌一步,右臂垂下,指尖微顫。他抬頭看向那根黑色石柱,頂端晶石跳動的頻率明顯紊亂,像是失去了穩定的節律。
“陣眼受損。”玄月走到他身旁,低聲說,“剛才那一擊,震斷了部分連接。”
蕭千絕拔出斷刀,甩掉血沫,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妖獸尸體:“死了?”
“死透了。”玄月用匕首挑開那頭妖獸的眼皮,瞳孔渙散,“不是假死,是真正斷了生機。”
洛九璃扶著石臺邊緣站穩,呼吸仍有些不勻。她看著四周殘存的妖獸,發現它們不再圍攏,而是分散退向濃霧深處,步伐凌亂,不再同步。
“它們失控了。”她說,“控制源斷了。”
蘇硯點頭,目光掃過戰場。碎骨遍地,血跡未干,四人皆有傷損。但他不能停。
“走。”他說,“別給它們重組機會。”
他率先邁步,沿著地面隱約可見的古老刻印紋路前行。那紋路半埋土中,斷裂處依稀與他掌心刻印輪廓吻合,像是某種指引。
洛九璃跟上,腳步虛浮。她將符盤殘片塞入懷中,左手按住胸口,防止靈力逆沖。每走一步,經脈都傳來細微刺痛,但她沒停下。
蕭千絕持刀斷后,右臂傷口再度崩裂,血順著指節滴落。他把斷刀換到左手,刀尖拖地,留下一道淺痕。左肩微微聳動,是在檢查傷勢,但他一句話沒問。
玄月走在最后,蹲下身,在地面重新勾畫一道血紋。指尖劃過泥土,滲出的血混入其中,形成一個微型預警陣。她抬頭看了看前方三人背影,又望了一眼霧中退去的黑影,低聲說:“這次能走多遠,就看你們能不能扛住了。”
一行人漸行漸遠,霧氣在身后緩緩合攏。
蘇硯走在最前,掌心刻印微熱。他能感覺到那紋路在引導他,越往深處,共鳴越強。右臂的痛感仍未消退,反而隨著每一步加深,像是有什么在經脈里游走。
他忽然停下。
“怎么?”蕭千絕警覺抬頭。
“前面……”蘇硯盯著前方霧中,“有東西在動。”
話音未落,地面輕微震動。不是腳步,也不是妖獸爬行,更像是某種結構在內部運轉。
洛九璃迅速結印,指尖輕點空氣,感應能量流向。片刻后,她皺眉:“不對勁。前方有刻印陣列正在激活,不是自然形成的。”
“人為的?”玄月走近幾步,目光銳利。
“不像。”洛九璃搖頭,“更像是……被觸發的機關。就像我們剛才破壞的那根石柱,只是規模更大。”
蘇硯盯著腳下紋路,發現它在此處分成三條支路,分別延伸進不同方向的霧中。每條路上,都有微弱的光點閃爍,像是回應某種召喚。
“三條路。”蕭千絕冷笑,“總不會讓我們分頭走吧?”
“不能分。”洛九璃立刻否定,“這里的能量場不穩定,一旦脫離團隊感知范圍,很可能被單獨引誘進陷阱。”
玄月蹲下,用手抹開泥土,露出一段完整銘文。她盯著看了幾秒,忽然抬頭:“這不是普通的指引紋。”
“什么意思?”蘇硯問。
“這是‘試煉之徑’。”她的聲音低了幾分,“傳說中,只有通過三重考驗的人,才能接近第一封鑰。這三條路,分別對應三種試煉——力量、心智、意志。”
蕭千絕嗤笑一聲:“又是老一套?闖關拿寶物?誰信這種傳說。”
“但這銘文是真的。”玄月指著那段刻痕,“和天機閣古卷記載的一致。而且……”她頓了頓,“它剛剛才顯現出來。說明我們之前的行動,觸發了下一階段。”
蘇硯沉默地看著三條路。他知道,不能再盲目前進。
“我們得選一條。”
“憑什么你決定?”蕭千絕盯著他,“你狀態最差,右臂都快抬不起來了,還想著帶頭?”
“因為我看得見。”蘇硯抬起左手,掌心刻印緩緩旋轉,“這條紋路在回應我。它只對我有反應。”
他蹲下身,將掌心覆在中央支路的起點。金紋一閃,地面銘文隨之亮起,一路延伸進霧中,直到盡頭消失。
另外兩條路毫無動靜。
“看到了?”蘇硯收回手,“它認我。”
蕭千絕盯著那條發光的路徑,眼神復雜。最終,他把斷刀插進腰帶,冷冷道:“行。你帶路。但我警告你,要是把你帶進死路,別指望我救你。”
“我不需要救。”蘇硯站起身,“只需要你們跟上。”
他邁步踏上中央路徑。腳落下的瞬間,地面銘文全部亮起,像是點燃了一條通往深處的火線。
洛九璃緊隨其后,腳步加快。她察覺到空氣中靈力流動的變化,越來越密集,也越來越危險。
玄月走在最后,回頭望了一眼來路。霧已徹底閉合,再也看不見退路。
她低聲說:“門關了。”
蘇硯沒有回頭,只是握緊右拳,掌心刻印發燙。
前方霧中,一座石門輪廓逐漸顯現。門上刻著完整的逆命紋路,與他掌心一模一樣。
門縫下方,滲出一絲暗紅液體,正緩緩流向他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