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爬上蕭家修煉場的石柱，蘇硯已經站在陣心。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一道淡青色的能量紋路從腕部延伸至指尖，微微震顫。這是昨夜刻盤記錄的初始頻率——他們四人能量輸出的基準線。
洛九璃走來時，手中刻盤正浮現出四條交錯的波形線。她沒說話，只是將刻盤輕輕放在一旁的石臺上，指尖劃過其中一條起伏不穩的曲線：“蕭千絕的引導節奏比標準慢了半息，玄月的幻力波動有三次偏離閾值。”
“我知道。”蘇硯收回手，“先從個體開始。”
蕭千絕踏進場地時肩頭還裹著一層薄布，那是昨日反噬留下的痕跡。他活動了下右臂，走到指定位置站定。玄月沒有出聲，直接盤膝坐下，閉眼調息。空氣里漸漸泛起細微的漣漪，像是水底暗流涌動。
第一輪訓練開始。
蘇硯率先啟動重力陣，數值緩緩升至一點五倍常態。四人同時運功，體內能量沿著既定經絡流轉。洛九璃的監測符文在空中閃現，實時標記每個人的輸出狀態。三分鐘后，警報響起——蕭千絕的能量節點出現斷層，緊接著玄月的幻力場發生扭曲，模擬敵人影像瞬間崩解。
“停。”蘇硯抬手按下終止符。
蕭千絕喘著氣站起來，額角滲出汗珠。“經脈還沒完全恢復，蓄力到第二階段就會卡住。”
“那就拆開練。”蘇硯走向他，“你先把‘斷岳斬’的引導壓縮成兩息，哪怕威力下降也無所謂。我們要的是節奏，不是殺傷。”
蕭千絕皺眉：“可那樣會失去破防能力。”
“現在不是討論威力的時候。”蘇硯盯著他，“我們昨天定的目標是什么？把反應變成本能。如果你連節奏都跟不上，合戰時誰等你？”
蕭千絕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兩人退到側區，重新開始分解動作練習。每一次揮刀、每一次凝氣，都被刻盤記錄并回放對比。另一邊，玄月在洛九璃指導下調整幻力輸出模式，嘗試用更短促的震蕩代替長波覆蓋。她的手指在空中快速點動，每一次釋放都伴隨著輕微的嗡鳴。
半個時辰后，四人再次集結。
這次重力提升至兩倍。他們不再追求合擊，而是各自完成基礎模塊：蘇硯主攻牽引技，蕭千絕演練壓縮版斷岳斬，玄月構建三層幻境干擾，洛九璃全程監控并即時反饋。整整六輪下來，所有人的動作終于穩定在誤差半息以內。
“可以接聯動了。”洛九璃說。
第二階段訓練開啟。
重力調至三倍，模擬戰場壓力全面加載。虛擬敵影再現夜無殤的攻擊模式，從黑焰突襲到空間封鎖逐一觸發。第一次對抗中，洛九璃因持續高頻監測導致精神負荷過載，預警系統中斷兩秒。蘇硯立刻補位指揮，強行切換進攻序列，結果造成能量錯配，蕭千絕被反沖力震退出陣外。
“不行。”玄月抹了把臉，“感知不能只靠一個人。”
蘇硯蹲在地上，用指節敲了敲地面。“我們得改規則。每項職能雙人輪替，洛九璃和玄月交替負責監控，我和蕭千絕分段主導節奏。一旦有人撐不住，立刻換防。”
新方案迅速執行。
第四輪對抗開始前，四人重新劃分職責。洛九璃主控前三十息，玄月準備接替；蘇硯負責首段壓制，蕭千絕預備中程突進。陣法啟動，黑焰虛影席卷而來，三人同步出手。就在洛九璃提示即將脫力的瞬間，玄月睜眼，手中符文一閃，監測系統無縫切換。蘇硯察覺信號變化，立即變招，與蕭千絕形成交叉壓制，成功擊潰第一波攻勢。
“成了！”蕭千絕低喝。
但他們沒時間慶祝。第二輪模擬立刻重啟，難度提升。
連續三輪高強度對抗后，眾人已滿身汗水，呼吸沉重。蘇硯叫停訓練，讓大家原地調息。他走到中央，環視三人：“接下來，我們試最后一次——不用口令，不靠信號，全憑感覺。”
“你想讓他們做到什么程度？”洛九璃問。
“像昨天刻盤里那條完美曲線一樣。”蘇硯閉眼回憶，“沒有延遲，沒有猶豫，動作自然銜接。我要的是——呼吸共振。”
四人面對面站成一圈，閉目靜立。
起初，呼吸雜亂。蘇硯慢慢調整自己的節奏，深長而平穩。漸漸地，另一道氣息跟了上來，是玄月。接著是蕭千絕，最后是洛九璃。四股氣息在空中交織，如同潮汐同步起伏。
睜開眼時，他們的目光彼此交匯。
第三輪無聲對抗開始。
虛擬敵人現身，黑焰翻騰，空間扭曲。玄月眼神微動，身形未移，卻已在地面投下三道幻影迷惑對手。蕭千絕腳步輕挪，橫刀牽制。洛九璃雙手微揚，一道無形波動掃過戰場，干擾敵方能量凝聚。蘇硯收刀入鞘，靜靜等待。
剎那間，幻影破裂，真實破綻暴露。
蘇硯拔刀，一步踏出。
刀光未至，氣勁先至。蕭千絕同時躍起補位，洛九璃釋放最后一道干擾，玄月指尖輕彈，一枚隱符炸開強光。四人動作如流水般銜接，沒有一句交流，卻精準得如同一人所為。
模擬目標轟然碎裂。
訓練場陷入短暫寂靜。
洛九璃低頭看向刻盤，上面的四條波形線終于首次完全重合，持續整整七息。她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震動。
蕭千絕喘著氣，嘴角卻揚了起來。“我們……真的做到了。”
玄月沒有笑，但眼神松了些許。她看了蘇硯一眼，又望向仍在跳動的殘影數據。
蘇硯收刀，轉身走向石臺。他拿起刻盤，調出下一組參數。“這只是第一關。剛才的配合，在真實戰場上可能只夠撐十息。接下來，我要把重力提到四倍，加入多重干擾源，還要你們在失衡狀態下完成轉換。”
“你打算讓我們累死？”蕭千絕揉著肩膀。
“如果今天不死，明天才不會死。”蘇硯將刻盤放下，“休息一刻鐘，然后繼續。”
洛九璃默默起身，開始調試新的監測程序。蕭千絕甩了甩手臂，重新站定位置。玄月退入角落，指尖已有新的符文成形。
蘇硯站在陣心，抬頭看了眼天色。陽光正斜切過石柱頂端，照在他握刀的手上。
他抬起左手，做了個握拳收束的動作。
玄月點頭，手中符文一閃，新的幻境開始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