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光柱沖天而起的第七日,守望者之塔第三層的石壁仍在微微震顫。蘇硯指尖劃過雷紋邊緣,那紋路隨著他的觸碰泛起微弱紅光,隨即沉寂。蕭千絕站在塔門處,雷矛輕點地面,眉頭微蹙:“北境監測站,今早第三次報了異常。”
玄月倚在窗邊,左眼藍光如潮水般明滅不定。她抬起手,掌心凝聚一縷晶刺,刺入塔基縫隙。片刻后,一縷黑氣順著晶刺滲出,在空中扭曲成殘缺的印記——三道弧線環繞一點,正是夜家分家獨有的秘法標記。
“不是蠻族巫師。”她聲音低啞,“是地脈深處有人在續接斷脈。”
洛九璃的銀沙從塔頂垂落,纏住那縷黑氣,指尖輕捻,沙粒間爆開一串細碎火花。她抬眼看向蘇硯:“這股靈力流向,和你掌心七彩紋路同源。但更雜,像是被強行嫁接過的血脈之力。”
蘇硯低頭看自己的手。五日前還能引動天地共鳴的七道紋路,如今只剩三道微光在皮下流轉。他閉眼,將殘余靈力沉入地脈,感知如絲線般延伸。七十二座監測站的靈力波動逐一浮現,唯獨關外三處節點如死水般停滯。
“有三處未凈化的節點。”他睜眼,“夜家秘法還在運轉,只是藏得更深了。”
蕭千絕冷笑一聲,雷矛重重頓地:“那就每季度輪換巡查。我們四人不可能永遠守在這里?!?
玄月指尖的晶刺碎成粉末,隨風散去:“光靠巡查沒用。得有人能自己察覺異常,能在我們不到的時候動手?!?
洛九璃點頭:“需要訓練一批人。能感知靈力逆流,能畫逆轉符文。”
蘇硯走向塔中央的靈力池,池面如鏡,映出三十六城的微光。他伸手按在池沿,殘存的七彩紋路滲出微光,融入池水。剎那間,池面浮現出復雜的符文網絡,與地脈監測站的布局完全重合。
“第一道考核,就從這里開始?!彼f。
三日后,三十六城主齊聚塔下?;鹪谱谧谥魈で耙徊?,長袍翻卷如焰:“我門下三百弟子,皆通地火靈脈,理應首入選?!?
話音未落,玄月的晶刺已橫在他頸側。她未動,只是指尖微抬,三道地火從宗主身后騰起,撞上晶刺瞬間凍結成冰,隨即被碾為塵粉,隨風飄散。
“第一輪?!彼曇羝届o,“活過銀沙陣的,進塔?!?
洛九璃抬手,銀沙鋪地,勾勒出錯綜復雜的紋路。她指尖輕彈,沙粒騰空,化作萬千利刃懸于半空?!办`力感知不足者,觸陣即傷。”
蕭千絕立于塔門前,雷矛斜指地面。十名修士同時沖向塔門,雷光乍現,九人被彈飛。唯有一名瘦弱少女在觸及雷光時停下,閉眼伸掌。雷光在她掌心盤旋,凝成一道細小雷紋。
“你叫什么?”蕭千絕問。
“阿青。”少女睜眼,瞳孔深處閃過一絲雷光,“我能感覺到……您體內的雷靈力還在震顫。”
蕭千絕未再言語,側身讓開塔門。
七日后,同盟成立儀式在塔下舉行。蘇硯立于塔頂,手中七彩紋路緩緩剝離,化作三十六道基礎符文,飛向各城主掌心。每道符文落地,其人令牌便亮起微光,與守望者之塔遙相呼應。
“我要一個監督席位?!焙谂劾险咧糁钦茸叱鋈巳?,“否則,如何信你們不以權謀私?”
玄月的晶刺貫穿他腳下石板,左眼藍光暴漲。老者懷中玉佩突然炸裂,碎片中露出夜家徽記的殘痕。
蕭千絕雷矛抵住其咽喉,胸口古紋亮起,紫電蔓延至矛尖:“我以蕭家血脈立誓——若有守護者瀆職,古紋即滅,血脈斷絕?!?
老者身后五名隨從掌心同時浮現夜家印記,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洛九璃的銀沙纏住所有令牌,一字一句:“同盟不是權力,是責任。從今日起,你們要守的,不是一城一地,是整個大陸。”
夕陽西沉,三十六道光柱自各城升起,與守望者之塔的七彩光柱交織成網。玄月靠在蘇硯肩頭,指尖晶化已蔓延至指節,觸碰之處,石壁凝出細小冰晶。
“會一直這樣嗎?”她問。
蘇硯握住她的手,晶化蔓延的觸感冰冷而緩慢?!安粫!彼f,“但我們會一直在這里?!?
塔下,阿青蹲在地上,指尖雷光跳躍,教幾個孩子畫基礎符文。一個男孩笨拙地模仿,指尖剛凝聚出一點微光,便被風吹散。他抬頭,眼中卻無失落,只有一股執拗的亮。
蘇硯看著那點微光熄滅又亮起,像極了多年前自己在鐵匠鋪前,第一次感知到靈力時的模樣。
洛九璃走到他身旁,銀沙在掌心緩緩旋轉:“第一批考核,下月初開始。銀沙陣會模擬地脈逆流,晶刺道設在塔后斷崖,雷紋測試由蕭千絕主持。”
蘇硯點頭,目光落在阿青身上。她正將一道符文刻入地面,雷光順著紋路蔓延,短暫點亮了腳下的石板。
玄月抬起右手,晶化已至手腕。她輕輕一握,掌心晶刺浮現,隨即碎裂,化作細沙灑落。
蘇硯伸手接住那把晶沙,掌心微痛,幾粒晶體刺入皮膚。他未甩手,任其嵌入血肉。
塔頂風起,吹動他的衣角。遠處地平線上,一道微弱的黑氣正從地底滲出,尚未成型,便被某座監測站的晶石捕捉,瞬間觸發警訊。
蘇硯抬起頭,掌心的晶沙與殘紋同時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