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在血環(huán)觸碰的瞬間開始融化,暗紅光芒從門縫中滲出,像熔巖在石槽里緩慢流動。蘇硯的手還搭在洛九璃肩上,指尖能感覺到她脈搏的微弱跳動,那半枚古戒在她掌心發(fā)燙,映出的光斑正隨著門縫擴張而扭曲。
門內(nèi)傳來低沉的嗡鳴,地面紋路突然亮起,一圈圈符文如漣漪擴散。玄月左眼藍光一閃,星圖投射在穹頂,可那圖案與之前截然不同——真圖藏在假象的夾層中,每三息便錯位一次。
“不是直走。”她聲音繃緊,“往左三步,踩第七塊磚。”
蘇硯剛抬腳,門內(nèi)轟然炸開一道氣浪。暗紅光芒凝成巨獸輪廓,四爪落地,每一步都在石磚上蝕出焦痕。它沒有五官,只有一道豎裂的口器,開合間噴出帶著刻印符文的風(fēng)暴。
蕭千絕殘矛一震,紫金雷光自矛尖炸出。他單膝跪地,左肩雷紋劇烈跳動,皮膚下涌動著黑紫色的紋路。他咬牙將矛插進地面,雷光如網(wǎng)鋪開,勉強擋下第一波沖擊。
蘇硯左臂新生的鎖鏈紋突然發(fā)燙,與地面鎮(zhèn)印紋路共振。金光自他掌心蔓延,順著磚縫爬行,瞬間在巨獸爪下形成一道光障。腐蝕風(fēng)暴撞上金光,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它怕鎮(zhèn)印共鳴!”蘇硯低喝。
玄月左眼藍光暴漲,星軌在虛空中凝成一線,直指巨獸后頸。她用晶化左手在空中劃符,藍光符文脫手而出,嵌入巨獸背部紋路。那符文一亮,巨獸動作猛然一滯。
蕭千絕抓住時機,殘矛脫手,化作紫金長虹直刺獸眼。矛尖入肉的剎那,黑色血液噴濺,灑在石磚上,立刻騰起青煙。
“撐住!”洛九璃突然抬手,將古戒殘片按在自己眉心。血光自她額頭滲出,順著殘片流下,在空中與三人血環(huán)交匯。血環(huán)瞬間拉長,化作鎖鏈纏上巨獸四肢。
巨獸怒吼,掙動間掀起狂風(fēng),可鎖鏈越收越緊。玄月趁機將左眼藍光凝成星軌,投射在密室穹頂。星圖旋轉(zhuǎn)加速,真圖核心終于顯現(xiàn)——東南巽位,一道極細的金線貫穿虛實。
“走!”蘇硯一把拽起蕭千絕。
兩人躍向方位點,洛九璃緊隨其后。就在他們落地的瞬間,地面裂開,時空亂流從縫隙中噴涌而出,撕扯著衣袍與皮膚。蕭千絕悶哼一聲,單膝跪地,左肩雷紋已完全轉(zhuǎn)為黑紫,皮膚下似有活物蠕動。
蘇硯迅速劃破手掌,金血按上雷紋。逆命之力涌入,暫時壓下反噬。他抬頭看向玄月:“能鎖定嗎?”
玄月左眼晶層發(fā)出細微碎裂聲,藍光如針刺破假圖迷霧:“東南巽位,地下十丈——但入口在動!”
洛九璃將古戒殘片咬在齒間,猛然扯下左袖。手臂上三百六十道刻痕同時滲血,血珠未落,已在空中凝成星斗排列。她低喝一聲,血星墜地,殘片發(fā)出清脆碎響,戒內(nèi)星光凝成箭頭,直指地底。
三人血環(huán)再次凝聚,化作光柱穿透巖層。轟鳴聲中,地底深處傳來水晶共鳴。
密室核心暴露在視野中——一塊通體暗紅的水晶懸浮在石臺之上,表面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張臉:有鐵匠鋪大火中的師父,有被玄月暗殺的盟友,有蕭家地牢中死于雷紋反噬的族人。每一張臉都在無聲開合,釋放出精神沖擊。
玄月晶化左手突然“咔嚓”作響,裂紋如蛛網(wǎng)蔓延。她死死盯著水晶:“別看它的眼睛!”
蘇硯左臂鎖鏈紋暴起,逆命刻印共鳴,將沖擊轉(zhuǎn)化為戰(zhàn)意。他一把抓住蕭千絕手腕:“把雷紋壓進矛尖!”
蕭千絕咬牙,殘雷紋順著經(jīng)脈逆行,紫金雷光在矛尖凝聚。他喉嚨一甜,噴出一口血,可雷光不散,反而更盛。
洛九璃將古戒殘片拍進蘇硯掌心:“去!”
殘片化作流光沒入逆命紋,十二盞魂燈在密室亮起。蘇硯右臂金血奔涌,與蕭千絕的雷光融合,凝成光刃。玄月將左眼按在水晶上,藍光與黑光激烈對抗,整只左手開始崩解。
“現(xiàn)在!”她嘶吼。
光刃斬落,水晶表面裂開細紋。玄月左手“嘭”地炸成晶粉,藍光卻未散,反而順著裂縫注入核心。光刃再斬,水晶轟然碎裂。
能量屏障在廢墟中升起,透明光幕上浮現(xiàn)出三人的記憶:蘇硯在鐵匠鋪選擇留下,蕭千絕在宗祠前拔劍,玄月在暗巷中按下扳機。每一幕都帶著最深的痛悔。
洛九璃突然噴出黑血,身體開始透明。她將最后力量注入玄月:“以幻改實!”
玄月雙眼同時流出藍光,將三段記憶扭曲——鐵匠鋪沒有起火,師父笑著遞來鐵錘;宗祠前蕭千絕跪地祭祖,族人含笑點頭;暗巷中目標轉(zhuǎn)身離去,玄月收起匕首。
屏障波動驟降。
蕭千絕突然將殘矛插進心口,紫金血液順著矛桿流淌,在屏障上畫出破陣符文。蘇硯抓住時機,逆命斬發(fā)動,金光與紫金血、藍光融合,化作三色能量柱轟穿屏障。
傳承法陣在三人腳下亮起,光芒如潮水蔓延。十丈外,青銅匣靜靜懸浮,匣面刻著與蘇硯逆命紋同源的符文。
蘇硯邁出一步,腳底傳來細微震動。他低頭,看到法陣邊緣浮現(xiàn)出一行刻印文字,與上一章戒內(nèi)小字如出一轍——“四十九代守碑人魂在此”。
洛九璃靠在石壁上,氣息微弱。玄月左眼只剩空洞,藍光已熄。蕭千絕拄著殘矛,矛尖滴落的血在法陣上燒出微小凹坑。
蘇硯抬起手,掌心金血未干,映著法陣光芒,照出青銅匣內(nèi)部的輪廓——那不是容器,而是一把刻印刀的虛影。
刀柄上,纏著半截鐵匠牌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