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深處的黑霧凝成手掌,朝蘇硯抓來的瞬間,他右臂的血色符文已蔓延至肩胛。那縷黑氣觸碰到戰(zhàn)靴的剎那,金屬外殼如蠟般融化,腳踝傳來灼穿骨髓的痛。他未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逆命紋在皮下翻涌,金色鎖鏈自肩甲暴射而出,纏上黑霧手掌的腕部。
鎖鏈與黑霧相接處發(fā)出刺耳摩擦聲,金紋節(jié)節(jié)崩斷又迅速再生。蕭千絕的雷紋劍橫斬而至,紫電劈開霧掌側(cè)翼,卻被一股無形力道震得劍身扭曲。洛九璃將最后三張蝕紋符紙拍入地面,藍光如根須蔓延,短暫凝滯了黑霧的流動。
“核心在它背后!”玄月低喝,后頸幻術(shù)刻印驟然亮起,一道虛影從她體內(nèi)分離,直撲黑霧深處。
夜無殤的笑聲從霧中炸開:“你們送來的每一分力量,都在喂養(yǎng)我!”
黑霧手掌猛然收縮,鎖鏈崩斷的碎片刺入蘇硯手臂。他悶哼一聲,卻將肩甲狠狠砸向鎖鏈根部,血色符文順著斷裂處注入,金紋重新凝聚。那道虛影在黑霧中炸開,化作漫天光點,短暫遮蔽了核心的感知。
洛九璃的指尖劃過眉心,精神力透體而出,在空中勾勒出核心輪廓。它懸浮在黑霧中央,表面紋路與蘇硯右掌的逆命紋殘缺部分完全吻合——像是被硬生生撕下的烙印。
“那是我體內(nèi)的東西。”蘇硯聲音低啞。
蕭千絕將雷紋劍插入地縫,電弧沿著巖層爬行,形成一道弧形屏障。黑霧擴散的速度被遏制,但核心開始吸收屏障的雷光,表面泛起暗紅漣漪。
“它在融合。”洛九璃咬牙,“再不停止,整個主殿都會被拖入暗域。”
玄月突然甩出六枚飛刀,刀刃在空中劃出弧線,精準(zhǔn)刺入黑霧六個節(jié)點。她雙手結(jié)印,幻術(shù)刻印爆發(fā)出刺目強光,黑霧中浮現(xiàn)出三重疊影,真假難辨。核心微微震顫,吞噬速度暫緩。
蘇硯抓住這瞬息,右臂猛然發(fā)力,剩余鎖鏈如鞭抽擊,穿透黑霧直刺核心外層。金紋觸碰到核心的剎那,他體內(nèi)逆命紋劇烈抽搐,仿佛有另一股意識順著鎖鏈反向侵入。
“退!”洛九璃撲上前,將玉牌殘片拍在蘇硯后頸。
碎片炸開,精神力如針扎入經(jīng)脈,強行切斷了反向侵蝕。蘇硯踉蹌后退,鼻腔滲出血絲。核心卻在這時猛然膨脹,黑霧凝成無數(shù)觸須,朝四人席卷而來。
蕭千絕怒吼,驚雷遁甲裹身,雷紋劍橫掃,電弧將三根觸須絞碎。但更多觸須穿透防御,釘入他左肩,幽冥之力順著傷口蔓延,皮膚迅速灰敗。
洛九璃甩出蝕紋符紙,藍光結(jié)成六芒星陣,暫時擋下正面攻勢。玄月卻已沖向觸須最密集處,幻術(shù)刻印光芒大盛,她雙手撕開衣袖,十指在空中劃出血痕,結(jié)出一道古老手印。
“別——”蘇硯剛喊出一個字,玄月的身影已被觸須貫穿。
她沒有慘叫,反而笑了,嘴角溢出血沫:“我拖住它……你們……動手。”
觸須將她高高舉起,黑霧核心開始吸收她體內(nèi)的源力。蘇硯瞳孔驟縮,逆命紋突然逆向旋轉(zhuǎn),涌入體內(nèi)的黑暗能量被強行逆轉(zhuǎn),化作純凈金光自七竅噴出。
“玄月!”蕭千絕目眥欲裂,雷紋劍脫手飛出,直刺核心,卻被一根觸須擋下,劍身寸寸斷裂。
洛九璃七竅滲血,仍死死維持著六芒星陣。她將最后一絲精神力注入符陣,藍光暴漲,短暫壓制了觸須的再生。蘇硯咬破舌尖,精血噴在逆命紋上,金紋瞬間轉(zhuǎn)為暗金,鎖鏈再度暴長,纏住核心底部。
“它要融合了!”洛九璃嘶聲警告。
核心表面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張扭曲的人臉,全是曾被幽冥殿吞噬的刻印師。它們張口無聲吶喊,核心開始收縮,內(nèi)部能量急劇壓縮。
蘇硯知道,這是自毀的前兆。
他猛地將肩甲按進核心,血色符文與逆命紋同時注入,雙重封印在表面成型。金紋與黑紋激烈對沖,核心發(fā)出刺耳尖鳴。
蕭千絕單膝跪地,左臂已完全灰敗。他伸手抓住斷裂的雷紋劍,猛然折斷,將碎片一枚枚嵌入核心表面的能量節(jié)點。每插入一塊,核心的收縮就遲滯一瞬。
“還差……最后一步。”他喘息著。
洛九璃盤膝而坐,玉牌殘片懸浮于掌心。她雙手結(jié)印,靈魂之力透體而出,蝕紋符文一道道刻入核心底層。她的皮膚開始透明,血液化作藍光流轉(zhuǎn)。
“現(xiàn)在!”蘇硯怒吼,右臂已碳化至肘部,仍死死壓住肩甲。
洛九璃最后一道符文落下,玉牌殘片發(fā)出最后光芒,將核心包裹在藍色光繭中。蕭千絕將最后一塊劍碎片刺入核心頂端,雷光貫穿而下。
金黑能量在繭內(nèi)對沖,夜無殤的慘叫穿透屏障:“這不可能!你們明明……”
轟——
光繭炸裂,沖擊波掀飛主殿屋頂。碎石如雨落下,蘇硯被氣浪掀翻,右臂徹底消失,胸口蔓延出金色刻印,紋路與逆命紋同源卻更加古老。
塵埃未落,蕭千絕用雷光托住玄月殘破的身軀。她胸口插著三根觸須殘枝,呼吸微弱,卻仍扯出一絲笑:“看來……這次沒拖后腿。”
蕭千絕半截劍柄垂落,嘴角卻揚起:“下次該輪到我當(dāng)主力了。”
洛九璃忽然抬手,指向核心炸裂處。
在消散的黑霧中,半塊染血的玉牌緩緩升起,表面刻著與蘇硯逆命紋完全相同的紋路。而蘇硯的肩甲內(nèi)部,血色符文不知何時已轉(zhuǎn)為純金,正順著鎖鏈殘端,一寸寸爬向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