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空氣依舊殘留著剛才那道光柱的余韻,墻壁上的符文緩緩?fù)噬袷潜荒撤N古老的力量抽走了生氣。蘇硯的手指還殘留著觸碰印記碎片時的灼熱感,胸口的刻印不再劇烈跳動,卻仿佛沉睡的火山,隨時可能噴發(fā)。
“那道聲音……不是幻覺。”他低聲說,目光落在空中漂浮的碎片上。它靜靜地懸停著,仿佛等待他們?nèi)ビ|碰,又像是在審視他們是否配得上它的秘密。
“它在等你。”洛九璃的聲音很輕,玉簡在她掌心微微泛著光。她的眼神比以往更加凝重,像是在權(quán)衡什么,卻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玄月緩步走到蘇硯身旁,目光掃過他的側(cè)臉:“你準備好了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緩緩伸出手。指尖尚未觸及碎片,一股無形的精神波動便如潮水般涌來,瞬間將他的意識卷入一片混沌。
眼前的世界驟然翻轉(zhuǎn),蘇硯仿佛墜入了時間的長河。四周的景象不斷變換,戰(zhàn)火、銘刻、血光、星隕,無數(shù)畫面在他腦海中掠過。他看到一位身披刻印長袍的身影,站在一座恢宏的神殿前,面對著一扇緩緩開啟的深淵之門。
“這是……記憶幻境。”他低聲呢喃。
畫面中的身影緩緩轉(zhuǎn)身,露出一張與蘇硯極為相似的臉。那雙眼睛深邃如夜,卻透著一絲悲憫與決然。
“你終于來了。”那聲音再次響起,低沉而悠遠,“命運的繼承者。”
蘇硯的心臟猛地一跳,他想要開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聲音。那身影抬起手,掌心浮現(xiàn)出一道古老的刻印符文,符文緩緩旋轉(zhuǎn),化作一道光流注入蘇硯的胸口。
剎那間,劇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幕幕畫面:刻印師們在星空中銘刻法則,與黑暗勢力展開殊死之戰(zhàn);刻印之神在最后一刻將自身意志封入印記碎片,以求未來有人能繼承他的意志,終結(jié)命運的枷鎖。
“刻印之神……不是神。”蘇硯喃喃自語。
“他是人。”那身影的聲音回應(yīng),“他是一位凡人刻印師,在無數(shù)次失敗與犧牲之后,才得以‘升維’,成為刻印法則的化身。”
畫面驟然破碎,蘇硯的意識被猛地拉回現(xiàn)實。他猛然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跪倒在地,冷汗早已濕透衣襟。玄月的手還搭在他的肩上,神情凝重。
“你看到了什么?”她問。
“刻印之神……”蘇硯喘息著,“他不是神,而是一個凡人。”
眾人皆是一震。
洛九璃立刻翻動玉簡,符文在她指尖流轉(zhuǎn),映照出密室墻壁上的新銘文。她的眼神越發(fā)凝重,嘴唇微微顫抖:“果然……古刻印語中記載,刻印之神原名‘淵’,是遠古刻印師中最強大的一人,他以自身為祭,將刻印法則銘刻入天地,才換來了如今的秩序。”
“淵……”蘇硯低聲重復(fù)這個名字,胸口的刻印仿佛回應(yīng)般微微顫動。
蕭千絕皺眉:“那他為何要留下這些?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一個繼承者。”洛九璃緩緩道,“一個能真正打破命運枷鎖的人。”
她將玉簡翻轉(zhuǎn),一段古銘文浮現(xiàn)而出:
【唯有逆命者,方能承神之意志】
蘇硯的呼吸一滯,目光死死盯著那句話。
“逆命者……”他喃喃道。
“你的刻印,就是證明。”洛九璃看向他,“它不是詛咒,而是召喚。”
眾人沉默。
就在這時,夜無殤忽然開口:“你們看那邊。”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密室角落里,一塊被塵埃覆蓋的石碑緩緩浮現(xiàn),仿佛被剛才的波動喚醒。石碑上刻著一道復(fù)雜的封印紋路,與夜無殤胸口的刻印極為相似。
他緩步走近,手指輕觸封印,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波動。
“這道封印……是幽冥殿的禁術(shù)。”他低聲說,“但內(nèi)容……卻不是幽冥殿的東西。”
“什么意思?”玄月問。
“它提到了‘容器’。”夜無殤的目光掃過眾人,“不是祭品,也不是工具,而是……神之延續(xù)。”
他念出碑文上的句子:
【容器非奴,乃神之延續(xù)。唯有覺醒者,方可掙脫枷鎖,重歸本源。】
空氣仿佛凝固。
夜無殤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黑色刻印在他皮膚下緩緩流動,如同有生命一般。他的眼神變得復(fù)雜,似乎在思索什么,又像是在掙扎。
“你是容器?”蘇硯問。
“我一直是。”夜無殤緩緩道,“但……或許,我并不只是幽冥殿的工具。”
他抬起頭,目光堅定:“或許,我也是淵留下的遺產(chǎn)之一。”
密室陷入短暫的沉默。
洛九璃緩緩收起玉簡,神色凝重:“淵留下這些,不是為了讓我們崇拜他,而是為了讓我們……成為他。”
“成為刻印之神?”玄月皺眉。
“不。”蘇硯緩緩站起身,目光堅定,“是成為打破命運枷鎖的人。”
他看向眾人:“淵不是神,他只是一個凡人。但他做到了神都無法做到的事。他用自己的生命,為后來者鋪路。”
“而現(xiàn)在……”他握緊拳頭,“這條路,該由我們走下去。”
話音落下,密室的符文忽然再次亮起,一道微弱的光芒從石碑中升起,緩緩融入印記碎片之中。碎片的光芒愈發(fā)璀璨,仿佛回應(yīng)著蘇硯的決心。
就在這時,蘇硯胸口的刻印突然浮現(xiàn)一道陌生的符文,與夜無殤的刻印隱隱呼應(yīng)。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某種答案。
命運的齒輪,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動。
遠處,密室的入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仿佛有某種未知的存在正悄然逼近。
但這一刻,沒人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