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皎從家里狂奔出來,就套了一件薄薄的襯衫,還是陸毅成脫在地上的,她這一路什么都沒想,自己跑去車庫將車子飆到她平生最快到速度。
無論陸毅成在車后如何瘋狂追她,她都不管不顧,她控制不了此刻接近崩潰邊緣的自己。
仿佛就像一個在懸崖邊緣跳著舞的危險少女,將自己絕路全部斬斷,她不斷往前奔啊。
陳菀打了幾個電話給她,她都沒有接。
因為她當時腦子里什么都沒來的想,陳菀那句秦斯然出車禍一直回繞在她耳邊。
她甚至來不及問他情況,嚴不嚴重,有沒有生命危險。
而被他甩在后面的陸毅成,赤著腳站在黑夜里,林皎那輛火紅色跑車變成黑點虛無了,他急急忙忙回了房間,保姆被他這樣一幅衣衫不整的模樣,嚇的尖叫,他對著保姆吼道,"電話!"
保姆還從沒見過陸毅成這樣,她嚇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陸毅成抓起沙發旁的座機,他立馬撥打了陳菀的電話號碼。
陳菀很快就接了,陸毅成氣喘不平,他第一句話就是,"你剛才和她說了什么了?!"
陳菀在電話那端驚訝道,"我能夠和她說什么!"
陸毅成有些暴躁吼道,"她剛才連衣服鞋子都沒穿,大半夜自己開著車出去了!陳菀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廢了你!"
陳菀大概正是被陸毅成的語氣和反應給嚇到了,她只能吞吞吐吐的說,"秦斯然出車禍了....."
陸毅成聽到這個消息后,心內的焦急忽然變成一股酸澀的氣體,往他四肢輸送著,他緊握住話筒的手松懈了下來,語氣化為了平靜,"原來是這樣,我說她怎么會這樣慌張,一點也不像平時的她。"
他說的低聲,可陳菀在電話那端卻聽的心驚膽戰。
她說,"陸毅成,你別多想,秦斯然和林皎一塊長大,兩人就跟親兄妹一樣,沒多大的事情。"
陸毅成冷笑了一聲,"親兄妹?陳菀你剛才是沒看見她那瘋狂的模樣,那樣子像是連自己命都不要了。"
"陸毅成,如果今天是你出事,林皎也會這樣。"
陳菀說了一句公道話,她非常了解林皎為人,比了解自己還要了解她。
陸毅成聽了這句話沒吱聲,問了陳菀醫院地址,便匆匆換了衣服開車循著林皎離去的方向開去。
黑夜無聲,連天空星星都暗淡無光,車子快速奔馳在馬路上。
林皎到達醫院之時,正好是半夜,值班的醫生昏昏欲睡坐在那里。
她喘氣特別大聲,仿佛像是一路狂奔而來的,讓睡意正濃的醫生和護士一下就驚醒,因為在醫院當值的他們,睡眠比正常人還要淺,任何一點動靜都會讓他們第一時間睜開眼睛。
正迷蒙間,便看到一個女人衣衫不整沖了上來,揪住那前臺值班的護士問道,"有沒有一個叫秦斯然的病?!出車禍的?!"
掛號的護士楞了楞,她們見過無數這樣場景,也算鎮定道,"請問您是他的誰?"
一句話,便讓沖動中的林皎冷靜了下來,她想了許久,動了動嘴唇,許久才緩慢道,"朋友...."
那護士在電腦上翻了一下住院記錄,道,"不好意思,小姐我們需要為您預約。"
"預約?"
那護士點點頭,道,"沒有病人同意,我們沒辦法讓您擅自進入。"
"那病人嚴重嗎?"
護士多打量林皎幾眼,有些不耐煩道,"不好意思,我們無法向您透露。"
林皎更加不耐煩了,她語氣有些火大道,"你只要告訴我病人有沒有事,我也不上去看他了。"
護士說,"請您見諒,我真的沒有辦法向您透露。"
林皎也不再堅持,她知道就算逼問下去也得不出結果,一邊像秦斯然這樣身份的人,發生半點事情都是立即封鎖消息,更加別說允許陌生人探視了。
她有些失魂落魄的站在哪里,走了幾步來到電梯門口,按了一個樓層鍵,電梯門將她影子照的清晰無比。
她看到鏡子里的自己像是一個女瘋子,狼狽的自己她見多了,只是從來沒有這樣清晰研究過自己的狼狽,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不受控制的自己,真陌生。
電梯門開了,她走了進去,電梯一直往上升。
她打了一個電話吩咐秘書查到秦斯然的病房,秘書辦事的速度向來快速,她電梯上升到十二樓,電話便響了。
秘書一句廢話也沒有,將秦斯然病房的號碼告訴了她。
她又按了一個二十,電梯便快速往上升,開門后,整棟樓悄無聲息。
她一間一間病房找,外面站滿了保鏢,以前她經常去秦家玩,所以很多人都已近認識了她。
看見她走了過去,也不攔,剛想喊一聲林小姐,林皎揮手示意他們別說話。
她站在病房門口,透過病房的透視口想要看進去,卻發現空無一人。
空曠走廊傳來腳步聲,她轉過身,秦斯然就站在走廊的另一端,他望著她,她表情特別凝重,不知道想什么,目光在不遠處正由著梁瀟絮扶著走過來地秦斯然身上徘徊,許久她才松了一了口氣。
笑道,"我路過,似乎迷路了。"
借口蹩腳,轉身要走。
而站在走廊那端包扎出來的秦斯然看到林皎臉色在走廊燈光下蒼白像是一張白紙,他手心有些不自覺握緊,他不疾不徐道,"這是二十樓,私人病房,一只蒼蠅都進不去。"
林皎轉過身,笑的毫無異樣道,"有些感冒所以來醫院看看,沒想到你也住院了,什么病?嚴不嚴重。"
秦斯然見林皎死鴨子嘴硬,他也不硬逼,因為他非常清楚她性格,她不想承認的事實,若是逼著她承認,那只會讓她逃避的跟厲害。
他不急,他有的是時間讓她慢慢承認,她大半夜來醫院,是來看他的。
"不嚴重,只是車禍。"
林皎恍然大悟道,"啊?車禍啊?怎么會出車禍?我怎么不知道?"
秦斯然望著她那樣一副驚訝無比的模樣,不戳破她,只是緩緩道,"手上縫了四針,醫生說還有腦震蕩,今天一夜不能睡,不然有可能明天醒不來。"
他沒每說一句,林皎臉色就慘白一份。
一直伴著秦斯然沉默的梁瀟絮,笑道,"斯然,你干嘛這樣嚇林皎,就一點擦傷,何必這樣咒自己呢。"
梁瀟絮的聲音,將林皎從恐慌中回過神來,她覺得自己待不下去了,習慣性想要將自己衣服緊一緊,卻發現空蕩蕩的襯衫掛在身體上,腳上赤著雙腳。
她低頭一看,立馬就懊悔的要死,原來他早已經看出了她的謊言,而自己卻像個跳梁的小丑,以為沒露餡,卻不知道謊言千瘡百孔。
秦斯然自然也注意到她的裝扮,他目光在她男士襯衫上徘徊,又停在她赤裸的腳趾頭上,冰冷的夜,將她白嫩小巧的雙腳凍紫了。
他皺了一下眉,問"不冷嗎?就算擔心我,至少也要穿好鞋,這么魯莽你何時能夠改改。"
秦斯然的口氣就像是在訓斥一個做錯事情的小孩,他這毫無顧忌的語氣,讓當場兩人都楞了下來,連秦斯然自己也愣住了。
挽住她的梁瀟絮臉色一度頹敗,她苦笑了一聲,勉強著聲音道,"斯然,讓林皎回去吧,這么晚了,我有點累了。"
秦斯然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梁瀟絮一眼,她臉上也是滿是疲憊,他重新看向林皎。
接觸到他視線,林皎像是受驚一般,道,"我先走了,既然你沒事,我也不多打擾了。"
林皎飛快轉身,秦斯然那句鞋穿上還沒說出口,她身影已經飛快飛奔出走廊拐角,仿佛一只急速逃亡的蝴蝶,燈光將她快速移動的背影,照的清晰,許久就不見蹤跡。
秦斯然看的出神,而身旁的梁瀟絮早已經忍無可忍了,她松開挽住秦斯然手臂的手放開,目光悲傷隨著秦斯然的視線看的出神,"人走了,想見,為什么剛才不攔住她。"
身旁梁瀟絮有些有幽怨的聲音將秦斯然心緒拉了回來,他正色道,"我對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梁瀟絮一改平時的溫婉,咄咄逼人道,"不是我的想的那樣,又是哪樣?斯然,你不知道嗎?只要你每次看見林皎,眼睛會發光。"
"你想多了。"
秦斯然想要去牽梁瀟絮,卻被她躲過,她死死望著若無其事的他,此刻心里的感受無法言喻,她愛了他這么多年,始終看不到他瞳孔有自己。
梁瀟絮眼角滑下大滴淚,她就那樣望著他,滿眼的悲傷,"斯然,我希望這么多年的執著,是值得的,我可以忍受你忘不掉,我也可以忍受你對她超過標準的關注,我也可以忍受你不愛我,可我無法忍受你甚至不給我半點機會,我現在是你的女朋友,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擺設?"
秦斯然不明白,為什么平時溫婉不發一言的梁瀟絮今天會那么麻煩,他不習慣哄女人,而且女人若是太過斤斤計較,他會很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