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先前顧青和沈浪分開,一個去追蹤一笑佛, 一個在古墓里將計就計, 現在匯合到一處,自是要信息共享下。
首先是沈浪從金無望處得知的, 那古墓并非帝陵,而是中原武林中原比沈家還要有威望,歷史還要悠久的高家最后一代主人高山青的。
高山青才氣縱橫, 又武功絕世,高家到他這一代時更是到了最鼎盛的時候,卻不知是不是應了“盛極必衰”這一詞, 高山青到了晚年沉迷佛教, 迷信人死后, 若是將財寶帶進陵墓中陪葬,來世仍可享受這些財富,于是高家數代積累的家財, 還有高家世代相傳的武功秘籍,都被高山青在臨死前帶入了古墓。
且為了不讓子孫后代得知陵墓地點, 高山青在臨死前, 就帶著萬貫家財進入到古墓, 然后將古墓封起,靜靜躲在墓中等死。
而高家子弟為了這份寶藏,苦苦尋覓,以致于不事生產,經過了兩代后到現在, 竟是淪落成了乞丐。
也是可悲可嘆。
而金無望他是快活王門下的財使,同時還是金鎖王的兒子,因而通曉機關之學,快活王才會派他來此間,只是沒想到這古墓中的無雙寶藏并不存在。
金無望對此很篤定,“我設計令人來開掘這古墓時,曾留意勘察過,但見那古墓外絕無外人踏入的痕跡。那高山青的靈柩,棺蓋猶自開著一條線,顯見他還未完全闔起,便已氣絕。高山青的尸身自早已成為枯骨,但棺木旁卻還有他握在手中,死后方跌落摔破的一只玉杯,他手掌還攀附著棺蓋。最重要的是,墓中機關,亦無人啟動過的痕跡……由此種種,我俱可判斷百年絕無他人來過這里。”
沈浪沉吟道:“即使如此,那些財物珠寶,武功秘籍,必定還留在那古墓中,只是金兄未曾發現罷了?!?
金無望皺眉道:“若墓中當真還有財寶,我必能找到,這一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顧青輕笑道:“凡事無絕對,不然該怎么解釋那高家積年的財寶,為何不見了蹤影?”
沈浪猜測道:“莫非高山青根本未曾將錢財帶入墓中?莫非他的錢財全已用來建造那陵墓,根本已無存留?”
金無望默然不語,看向顧青,顧青不疾不徐的端起茶來喝。他們現在已回到了客棧,在金無望另開的一間房里,顧青喝了幾口茶,才將茶杯放下道:“說來那陵墓在營造時,必定是耗費了無數物力和財力,還有人力。高山青都不愿意他的子孫尋到陵墓,對為他營造陵墓的匠人必定是不會留有活口的,可能建造那么一座陵墓的匠人,又如何會是普通匠人,又如何愿意丟掉性命?”
沈浪自然而然的接道:“保不齊有匠人為自己留了一線生機,僥幸逃脫,他或是他的后人照著那條秘道返回,將墓中財寶悄無聲息的搬空?”
金無望若有所思。
顧青“唔”了一聲,“這也不失為一種可能,左右猜測一二也并不費什么勁。”
金無望:“……”他差點就信了,好嗎?
沈浪笑了笑,朗聲道:“也是,再說那是別人的財寶,咱們很不必費勁想它?!?
金無望:“……”他就很想知道那批財寶去哪里了,好嗎?
這時風雪已霽,一輪冬日將積雪大地映照的閃閃發光,猶如銀裝素裹一般。顧青收回目光來,說將起他跟著一笑佛的所見所聞,他的記憶力超群,連一笑佛去的那處宅院里樹木高低都記得一清二楚,甚至他還繪聲繪色的將一笑佛和那婢女,連同和公子的對話都復述了一遍。
還是無差別轉述的那種,也就是連婢女嬌嬌柔柔的聲音都學得半分不差,還一個人分飾了三角。這本來就叫人嘆為觀止了,偏偏顧青他學人家說話時,神情自若,一派光風霽月,就是說出嬌柔的女聲時,也沒有半分的尷尬。
沈浪:“……”
金無望:“……”
顧青轉述完,又端起茶盞喝了半盞茶,對沈浪和金無望的無處安放無所察覺般,恢復了本聲道:“說來我會認為他們是云夢仙子麾下,是因為一笑佛手中有天云令?!?
“天云令”這三個字讓沈浪和金無望驚回神來,云夢仙子乃是當年江湖中第一女魔頭,哪怕這從她的稱號上完全看不出來,這天云令正是她號令群魔的,而自從云夢仙子在衡山一役中,死在“九州王”沈天君的乾坤第一指下,這天云令也就跟著銷聲匿跡了,現在再出現仍叫人心有余悸。
顧青多善解人意,為了讓他們倆更直觀的觀摩,他還將他看到的天云令分毫不差的描摹了出來。
金無望眼角一瞥,面色立變,“確是天云令!”
沈浪想到現在的謎團,神情不禁肅然。
顧青想了想,又將那公子的模樣給畫了出來。
沈浪接過來那畫像,道:“按圖索驥的話,也并非易事,不過——”
他話還沒說完,外面就傳來朱八的尖叫聲:“沈大哥,你在哪兒?有人要殺我和七七姐啦!”伴隨著的還有嘈雜聲,沈浪苦笑:“展英松和方千里他們。”
展英松和風林三鳥對朱七七當真是鍥而不舍,勢必要分出個結果才肯罷休,不過想讓朱七七賠禮道歉,似乎不太可能,所以這仇該當是越結越深的。
這不又鬧將了起來,沈浪不得不出去調停。
金無望亦站了起來,可瞧見顧青無動于衷,他好奇道:“龐兄不出去看一看嗎?”雖說在金無望看來,顧青和沈浪都是難得的聰敏之人,只經歷過古墓中的種種事,金無望還是更為欣賞沈浪的,另外他以為沈浪和顧青頗有交情來著。
顧青站了起來,施施然道:“其實我們昨日才認識的。”
金無望猛然瞪大眼睛,顧青并沒有要去摻合外面一攤事的意思,只朝金無望拱了拱手道:“我看外面的事一時半會兒不會落定,我就不多留了,我兒還在等我回去,告辭?!?
金無望只有下意識的拱了拱手,目送顧青離開才徹底回過神來:此人到底是什么來路?
金無望是想不出顧青的來歷,但這家客棧中的武林群豪們卻個個認為顧青是沈天君的后人,在顧青從樓上下來時,本來還在圍觀展英松,風林三鳥和朱七七口水官司的眾人,紛紛和同伴擠眉弄眼,竊竊私語。
沈浪:“……”
顧青并沒有要再解釋的意思,只和沈浪說了一聲,就披上狐裘離開了這家客棧。
朱七七平白覺得有幾分委屈,她倒不是對顧青有意思,而是她生的美,便是尋常人見了她,都忍不住多看她兩眼,可偏偏現在她傾慕的沈浪,對她態度平常,就是顧青這同樣優秀的男人,也好似沒看到她一般,叫她心中能不覺得委屈嗎?而這份委屈順帶化作了戰斗力,直把風林三鳥和展英松說的眼睛都冒火了。
展英松一怒之下,摞下話道:“我若是不殺你這個小賤人,我誓不為人!”
沈浪也是徹底服了朱七七這鬼見鬼怕的脾氣。
先不說這混亂的場面如何收尾,單來說顧青回了他和貓陛下住的客棧,貓陛下四仰八叉的睡得正香,明明那床也不窄,可硬生生的讓他睡出了“舍我其誰”的霸氣感。顧青正經有幾分嫌棄,洗漱過后就睡在了軟塌上。
一夜無夢。
貓陛下神清氣爽得很,等吃過早飯,才想起來問昨天他睡著后發生的事。
顧青說給他聽,他還聽得云里霧里的,不過,“我知道云夢仙子!”
他很斬釘截鐵的說道。
顧青:“嗯?”
過了片刻,貓陛下捂住了臉,不太確定的說:“是白飛飛她娘,嗯,是這樣沒錯?!彼鋵嵵挥浀迷茐粝勺舆@個名字,卻記不太清她的事跡,不過這也不怪貓陛下,想當初他還是在聽到朱七七這個名字時,才想起了沈浪到底是誰嘛。
顧青沒說話。
貓陛下再想了想,“那不然她就是朱七七的娘?!彼坪蹙陀浀迷茐粝勺邮钦l的娘了,顧青還沒出聲,貓陛下把腦袋磕在桌子上,“她總不會是沈浪的娘吧?”
這個還不得而知,不過說曹操曹操到,沈浪他和金無望找了來,神色中流露出幾分擔憂,不等他們開口,顧青便直截了當道:“朱姑娘怎么了?”
沈浪:“……她有可能出事了。”
貓陛下本來要和沈浪打招呼的,結果看到面容可恐的金無望,他湊湊湊湊得來到顧青身后,接著慢慢慢慢得探出腦袋來,對著金無望問道:“你是誰???”
顧青也顧不上和沈浪說話,只低下頭去,頗為慈愛的看了眼貓陛下,再抬起頭來對金無望介紹道:“這是我兒龐九命?!?
金無望:“??!”
金無望怔怔地看向沈浪,沈浪的神色難免也有幾分微妙,金無望再回過頭來,看向神態確像認生孩童的貓陛下,再愣愣的抬頭看向鐘靈毓秀般人物的顧青,不期然想到了他原先對沈浪說的“太聰明必遭天忌”,所以眼前這個聰明人的“天忌”,是忌到兒子身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原著中云夢仙子和柴玉關是夫妻,可柴玉關當時是萬家生佛,正道人物,怎么能和女魔頭相親相愛,于是他們就想了如果柴玉關成為天下第一,那就不會有人說這不合情理了,于是他們夫妻倆就涉及了衡山一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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