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細雨樓樓主蘇夢枕,師從小寒山派掌門紅-袖神尼, 大概是因為自幼體質(zhì)羸弱, 反而把他生命的潛力逼發(fā)出來,使得他的“黃昏細雨紅-袖刀法”自成一家, 刀法凄艷詭譎,快而凌厲,已經(jīng)遠超過紅-袖神尼的“紅-袖刀法”, 因而也有了“夢枕紅-袖第一刀”的說法。
這般一來,蘇夢枕的紅-袖刀也成為了令人膽寒的存在。
紅-袖一出,例無虛發(fā)。
不是……
是蘇夢枕的紅-袖刀一出, 各路妖魔都為之膽戰(zhàn)心驚。
這把蘇夢枕的專屬兵刃紅-袖刀略短, 刀鋒透明, 刀身緋紅,刀彎處如絕代佳人的纖腰,總得來說是一把很美的刀, 它平時都由蘇夢枕貼身佩戴,就連蘇夢枕上床小憩時也不例外。
往前從沒有出過任何意外, 只今次在蘇夢枕閉目養(yǎng)神時, 身邊一有動靜他就完全清明了起來, 但眼前的景象讓他有一瞬間懷疑他并沒有清醒:
本安安靜靜呆在他手邊的紅-袖刀,刀身上先是發(fā)出柔光,緊接著它就變成了一個人!
蘇夢枕:“?!”
這對嗎?
饒是這么多年來什么大風大浪都經(jīng)歷過的蘇夢枕,他在這一刻都是目瞪口呆的,甚至都有幾分懷疑他仍在睡夢中, 或者他又添了一樁能讓他產(chǎn)生幻象的新病。這也就導致了蘇夢枕第一時間并沒有有所反應(yīng),而讓楊無邪見到了由紅-袖刀化形成的紅衣人。
換句話說,蘇夢枕到此時才確定他的紅-袖刀…出了事。
楊無邪在等。
蘇夢枕也知道楊無邪在等,在等他將不遠處那紅衣人的身份說出來,只他即便知道真相,在說出口前仍是不禁帶上兩分少有的遲疑:“他是紅-袖刀。”
楊無邪:“??”
楊無邪的第一反應(yīng)卻是去對應(yīng)他腦海中所知的“紅-袖刀”,也就是江湖中有什么人用過這樣的化名,或是說有人的稱號便是這三個字,然而楊無邪所能得出的結(jié)果卻是沒有的。到底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金風細雨樓樓主的紅-袖刀,又怎么會不知避諱,而選擇和天下最有權(quán)勢人之一的蘇夢枕同名同號呢?
蘇夢枕沒有漏看楊無邪的反應(yīng),他頓了頓方道:“他是我的那把紅-袖刀。”
這么說就好得多了,最起碼楊無邪對紅衣人的身份有了確切的認知。
只是在這個認知徹底被楊無邪理解了后,他整個人不說如遭雷劈,但呆若木雞也是有的。
楊無邪作為蘇夢枕手下的“四無”之一,也作為一路跟著蘇夢枕將金風細雨樓發(fā)揚光大的老人之一,他從不質(zhì)疑蘇夢枕的任何話語,正因為這份忠心耿耿,才讓他下意識地相信了蘇夢枕給出的解釋,只是他在目瞪口呆過后,便下意識地轉(zhuǎn)頭去看從剛才就沒有出聲的紅衣人。
那紅衣人在對上他的目光后,竟是俏皮地朝他眨了眨左眼。
如果那真的能算得上“俏皮”的話。
以及如果他沒有頂著一張和他們樓主在某種程度上極度相似的臉的話,楊無邪可能會更容易接受一絲絲。
蘇夢枕忽然又咳嗽了起來,他用剛才染上了一抹紅漬的手帕捂住嘴唇,咳嗽得腰也彎了,整個人都像是龜縮起來。
楊無邪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轉(zhuǎn)移了,他轉(zhuǎn)過身去望向蘇夢枕。
眉目烈艷的紅衣人,也就是被蘇夢枕認為是他的紅-袖刀成精的紅-袖刀,同時也是數(shù)不清楚第幾次穿越到新世界的顧青,他即使沒有給蘇夢枕診過脈,但就是這么“望”過去就多少清楚蘇夢枕的身體糟糕到什么程度。
看來他這次有了一個身體相當不好的主人啊。
只感慨歸感慨,該說清楚的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主人你咳嗽完后會凈手的,對吧?”他稱呼起“主人”來,還真是順口得無與倫比。
又不等他們倆什么反應(yīng),顧紅-袖便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我化形而來,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條便是想尋覓一合乎我心意的伴侶,因而我覺得保持自身形貌的干凈整潔是最基本的。”
他說著目光也變得繾綣起來,好似在幻想他口中所謂的“伴侶”,末了又興致盎然的看向不再咳嗽的蘇夢枕,“主人你即將要成親了,那你該很懂我的意思吧?”
說起此事來還挺微妙的,蘇夢枕早在十八年前就和雷損的女兒雷純訂了親,而婚期就在一個月后,盡管即將成為親家的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到現(xiàn)在仍是水火不容,甚至于非要一家侵吞了另外一家才算完。
而蘇夢枕對這門親事竟也很期待,但這并不代表他就懂顧紅袖的意思。
事實上,蘇夢枕都不知道該做出什么樣的反應(yīng),他甚至從顧紅袖說要尋伴侶時,他就神奇般的不咳嗽了。
楊無邪也是。
楊無邪此時不像是“無邪”,反而更像是中了邪。
如今發(fā)生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太超過了。
偏偏顧紅袖還不放過他,“無邪啊。”
楊無邪連忙收攝心神,饒是如此,他聞聲朝著顧紅袖那邊看過去時,一向都是從容不迫的他臉上還帶著茫然無措。
但聽得顧紅袖笑吟吟道:“等你和主人說完正事,可以和我說一說天下兵器譜嗎?我想我可以先有個大致的了解。”
楊無邪:“……”
楊無邪無法反駁,紅-袖刀作為兵刃,它若是想找個對象,那對方必定同樣是兵刃,不然呢?來個人刀情未了嗎?
“無邪。”
蘇夢枕將染著血跡的手帕塞進袖子中,用毫無起伏的語氣叫了一聲楊無邪,讓楊無邪沒有再胡思亂想下去。
楊無邪在心中深吸一口氣,力圖將剛才發(fā)生的一幕幕忘到腦后,強迫自己拿出作為金風細雨樓總管的專業(yè)素養(yǎng),朝向蘇夢枕躬身道:“公子,已確定了余無語的下落。”
聽到這個名字,蘇夢枕神色轉(zhuǎn)冷:“說。”
楊無邪一五一十的將他查到的稟報上去,而等他用余光去瞄顧紅-袖時,赫然發(fā)現(xiàn)已不見了那抹人影,取而代之的是他們樓主的那把紅袖刀。
楊無邪:“!!”
到了如今,楊無邪總算有了他們樓主的紅-袖刀當真化了形的實感。
盡管他內(nèi)心是拒絕的。
幸運的是直到楊無邪從七層石塔中離開,紅-袖刀都沒有再度化為人形,來和他討要關(guān)于天下兵器譜的資料。而在這后不久,蘇夢枕就在平日里用來發(fā)號施令的青樓,召見了除潛逃在外余無語外的“四無”,茶花和沃夫子這五個心腹,向他們說了他的部署。
此時的蘇夢枕態(tài)度和往常無異,令楊無邪險些懷疑原先在塔中發(fā)生的一切,其實并沒有真的發(fā)生過,那都是他的幻想。所幸楊無邪年紀輕輕就已成為金風細雨樓的總管,他還沒有那么的脆弱,不至于自欺欺人到這個地步。
相反的,在楊無邪楊總管正視起紅-袖刀當真化形成人一事后,他還隱晦的給了還不知道這事的其他兄弟們一個同情的眼神,衷心希望他們到時候能夠挺住。
話又說回來,余無語在背叛了金風細雨樓后,最終躲到了苦水鋪,而苦水鋪一向是六分半堂的重地,蘇夢枕卻決定親身赴苦水鋪。
按理說,以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如今斗爭已至白熱化階段的局勢,蘇夢枕作為金風細雨樓的頂梁柱,他不該深入敵腹,親身履險。只根據(jù)花無錯的說法,六分半堂在苦水鋪的勢力,近半月來已轉(zhuǎn)移到了破板門,而蘇夢枕又一向不以敵人的陰謀詭計為意,最重要的是他向來不懷疑兄弟,如今更只是想親自問余無語一句,為什么要背叛金風細雨樓。
蘇夢枕這么決定后,除了楊無邪外,師無愧,花無錯,茶花和沃夫子便隨著蘇夢枕親往苦水鋪。
苦水鋪顧名思義全都是貧民寒窟,是開封府中的三不管地帶之一,同時也就成為了像六分半堂這種盤踞京城大勢力的地盤。等蘇夢枕一行人踏入苦水鋪地界時,自認對苦水鋪分布更為熟悉的花無錯,便自告奮勇的去擒藏在苦水鋪中的余無語。
蘇夢枕點頭應(yīng)允。
當花無錯轉(zhuǎn)身離開后,雨就開始下了起來。
開始只是一滴兩滴,很快就密集起來,天灰暗的像是罩上了一層層烏云,就連飛鳥都驚惶不已。
留下的茶花,沃夫子和師無愧全都擔憂的看向蘇夢枕,別說是現(xiàn)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便是晴日時蘇夢枕都要受到病痛折磨。果然在雨滴滴落時,蘇夢枕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師無愧當機立斷道:“先找避雨的地方!”
他們來的本就是苦水鋪,而落腳的地方又全是斷壁殘垣,好在找到了一處似被火燒過的殘垣,那地方雖說布滿了殘磚朽木,又雜草叢生,但還是有幾片罩頂瓦蓋,又未曾塌落,還可以作暫時避雨之地。四人便進入到那處廢墟中,不知是巧合還是另有他故,那處廢墟中已有他人在那兒避雨。
還不止一個人。
不,嚴格來說還不止一方人。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要的又喜聞樂見的談戀愛情節(jié)【你滾(╯‵□′)╯︵┻━┻
關(guān)于更新問題我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你們盡情的鞭笞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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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很晚的二更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