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斑負手而立道：“是否為了秦夢瑤？”
方夜羽愣了一下，不可否認的他確也對秦夢瑤有難以明說的感情。這倒不是說方夜羽不清楚那感情是什么, 但他很清楚秦夢瑤和她身后的慈航靜齋, 是站在了他和元朝的對立面上的。想當年就是言靜庵和慈航靜齋以及凈念禪宗支持了朱元璋那個泥腿子，才使得朱元璋在他元朝的基業上建立了新朝。
方夜羽沉思時, 龐斑仰首望著落下的夕陽，眼中掠過一抹難以形容的痛苦。有一件事就連秦夢瑤都不知道，那就是言靜庵在十日前已然仙去, 連靳冰云都沒能見到她最后一面……龐斑收回心神，長長吐出一口氣，道：“靜庵啊靜庵, 只有你才能向我出這么一道難題。”
方夜羽不知該說什么為好, 只俯首等著龐斑接下來的訓誡。
但龐斑并沒有再說起言靜庵或是秦夢瑤, 只沉聲道：“乾羅死了沒有？”
方夜羽答道：“乾羅受了重傷，在一段時間內不足為患。”
說完方夜羽頓了一頓，并抬眼看了下龐斑, 最終還是再鼓起了勇氣道：“師尊，小師弟和風行烈的關系讓徒兒百思不得其解——”
他到底還是問了出來！
龐斑：“……”
龐斑再是龐斑, 他如今還是沒有完全泯滅凡人該有的情感, 所以像是尷尬這樣的情緒, 他老人家還是有的。再者說了，其實很難用一句話來定義顧魔種和風行烈的關系，顧魔種說風行烈是他娘這個定義可在龐斑這里行不通。不過魔師到底是魔師，他很清楚方夜羽為何要問這一個問題，那就是方夜羽在顧忌著顧魔種和他這個師尊, 不知該如何對待以厲若海，風行烈為首的邪異門。
于是乎，龐斑就跳過了方夜羽表層次的問題，直接回答了他深層次的用意：“一直以來這人世的爭逐，全由夜羽你一手策劃和決定，以后也不會有所例外。”
方夜羽是龐斑當年精心挑選出來的，又被悉心教導多年，他自然懂得龐斑這話中的深意，心中安定的同時，卻又抓心撓肺的難受：
他也很想知道他家小師弟和風行烈的關系啊！
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方夜羽他的勇氣到現在都用完了，以及他也不是沒有把問題問出來，只不過他家師尊沒有從表面上來回答而已。
方夜羽還能怎么辦，他只有帶著一肚子糾結退走。好在一路不通，還有一路，到底方夜羽不能從他家師尊這邊得到答案，總還能從風行烈和他家小師弟那邊得到解答吧？又方夜羽聽他家師尊的弦外之意，是并不在意風行烈的死活，再想想他家師尊提起言靜庵時的神態和語氣，方夜羽便是昧著良心也不能說他家師尊對言靜庵沒有喜愛之情。
說好的對靳冰云情有獨鐘呢？
方夜羽深吸一口氣，將他家師尊的愛恨情仇問題擱置到一旁，經過深思熟慮后沒有派人去截殺風行烈。一來方夜羽并不打算和他家小師弟當面翻臉，畢竟顧魔種和龐斑的關系是不可更改的；二來方夜羽身邊能對風行烈起到一擊即殺的高手，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想起這一點來，方夜羽眸光里的冷芒大盛。
韓柏比方夜羽估計的還要厲害，連“萬里橫行”強望生和“禿鷹”由蚩敵聯手截擊他一人，都在韓柏手下吃了暗虧，為今之計只有等里赤媚抵達武昌府后，由他親自出手對付韓柏了。
做好安排后，方夜羽就叮囑強望生，由蚩敵和蒙氏雙魔安心養傷，他則是魔師宮的護衛去迎顧魔種。
暫時被放過一馬的韓柏，他此刻臉色變幻莫測。
范良極把煙桿往掌心中敲了敲，沒甚好氣道：“你又怎么了？”在過去這段時間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秦夢瑤還在這邊的緣故，韓柏簡直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那毛躁和忐忑的模樣讓范良極極為看不過眼，就是先前剛知道魔種變魔胎時，也沒見韓柏這么的不淡定啊。
韓柏小心翼翼地瞄了秦夢瑤一眼，見她仍舊恬靜如初，韓柏也不知道是該泄氣還是該安心，百感交集下就回過頭來對范良極說道：“那小魔君正在來這里的路上。”
范良極愕然：“什么？”
秦夢瑤也蹙起了娥眉，她并沒有生出感應，而范良極之所以會錯愕，也是因為他那天下無雙的耳朵，也并沒有感應到龐斑之子的靠近。
韓柏心念一動就知道他們倆誤會了，連忙擺手道：“他現在還沒有到武昌府，只是他剛才讓我知道了此事，我也不知道他如何辦到的，但我的腦海中就突然冒出了這么一個念頭。”
范良極一時訕訕。
而秦夢瑤也藉由低頭的動作，來掩飾自己難以掩蓋的震驚。龐斑之子，那被韓柏和范良極稱作小魔君的幼子，先前在柳心湖邊時就展現了超乎常人理解的超卓能力，如今更是能放出某一種常人所想象不及的心靈訊息，還是如此遠距離的，可見這小孩兒實在深不可測，詭異難明，超乎了一般常規，比之龐斑或許都有過之而不及。
難道他當真是龐斑道心種魔**里的魔種？
可這樣的推測和秦夢瑤本身固有的理解太過相悖，讓她一時間都出現了罕見的猶疑不定。
范良極這時也回過味來，道：“照著秦姑娘所說的方夜羽和龐斑不能一概而論之說法，那即便是有小魔君在，他或許能保韓柏一時，也不可能保韓柏一世吧。再退一步說，方夜羽為了完成他的皇業，可是會不惜一切的，因而無論怎樣，他都是會對黑白兩道下手，看他先前做過的那些事就可知道。”
韓柏看向他：“你是說？”
范良極聳聳肩道：“我們總不能指望小魔君去阻止方夜羽吧？龐斑估計也是不會允許的。”龐斑是對江湖和天下不感興趣，可他總歸是站在方夜羽身后的。
韓柏沉吟片刻便懂了范良極的意思，靠人不如靠己，更別說顧魔種的立場本就含糊不明，只是在另想出路前，他們總得要知道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想著韓柏就緩緩道：“等我們問過小魔君關于魔種的事后，再來做下一步的決定。”
秦夢瑤在心里嘆了口氣，連她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數。
范良極狠狠吸了一口旱煙，他怎么覺得事情不會朝著“常規”的方向發展呢，瞧瞧當時那小魔君對著韓柏叫“韓嬸”，叫得那叫一個毫不遲疑啊。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卡出了這么短小的一章，我都覺得羞愧難當啊【捂臉】
以及我在想到底要不要讓韓柏生出來個啥，還是讓他就那么“小產”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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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