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他阿姐是兩種不同的風格,但都有一副好顏色。
寧雪閣指了指謝無拘,“他叫什么名字?”
豐城太守連忙道,“回寧大人,此人便是謝襄的弟弟謝無拘。”
得到肯定的回答,寧雪閣點了點頭,“那就開始吧。”
她一聲令下,整個謝府就熱鬧了起來,金銀首飾、名家字畫、山水擺件都陸陸續續被搬走。
這個天著實是有些熱,寧雪閣站在一旁的樹蔭底下,輕搖折扇,開口道,“陳大人,陛下下令流放的是謝家人,跟府上的奴才沒關系,將他們的賣身契給他們,讓他們出府另謀出路吧。”
之前一臉死灰的下人聽寧雪閣這樣說,忍不住騷亂起來,臉上也終于有了點生氣。
豐城太守則還是有些猶疑,“這……寧大人,謝府下人不少,將他們發買了也值不少銀子。”
寧雪閣笑盈盈地看著豐城太守,“陳大人說的在理啊,那你覺得他們值多少呢?”
一朝天堂一朝地獄的心情算是讓這些個下人體會到了,明明他們就要得到自由了……
豐城太守想了想,“至少能值兩三千兩銀子。”
寧雪閣哦了一聲,她合上折扇,對跪在太陽底下的謝家下人道,“方才陳大人說,你們全部人的身價能值三千兩銀子。”
“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恢復自由身的機會,待會抄家結束后,只要你們還能從謝家找到值錢的東西,不管什么,都可以為自己贖身!”
寧雪閣頓了頓,看著雙眼放光的下人們,“不過前提是,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你們只有這一次機會,要是湊不夠三千兩,你們就只能交由陳大人發賣了。”
原本心如死灰的眾人,越聽越精神,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全都活了過來。
他們是不是看向后院,恨不得現在就沖進去翻找。
豐城太守還想說什么,寧雪閣卻率先打斷他,“陳大人,他們是這府上的奴仆,對謝府的情況比我們都了解,再等等,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呢。”
豐城太守低著頭,笑得十分勉強。
寧雪閣瞇了瞇眼,收了折扇,拿起豐城太守整理出來的冊子翻看起來。
寧雪閣笑道,“不愧是皇商啊,這家底真是嘖嘖嘖……”
她說著還湊到裴度身邊將冊子給他看,恰在這時,人群中傳來一道顫抖的聲音,“求大人開恩,我家少爺身子弱,受不得冷也禁不住熱,讓他去涼快點的地方待著吧。”
寧雪閣聞聲看去,就見一個樣貌端正的侍女正望著她。
再往前看去,謝無拘正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看得出來他性子傲,跪都快跪不住了,還冷臉訓斥那個丫鬟,“襲香!誰準你說這些……”
他話還沒說完,身子就倒了下去。
這真是比林黛玉的身子還孱弱呢,寧雪閣面色微變,總算是理解謝襄的憂慮了。
若真放任不管,謝無拘怕是第一天就能死在流放的路上。
那說話的侍女抱起謝無拘,眼中滿是祈求。
寧雪閣開口道,“把他帶過來吧。”
豐城太守看了眼寧雪閣,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大人心思好,他也沒有懷疑什么,而是對那個侍女招了招手,“寧大人都發話了,把人帶過來吧。”
那侍女連忙謝恩,有些艱難地攙扶著謝無拘朝樹蔭處走。
就幾步路的距離,侍女都有些扶不住,寧雪閣剛想讓站在一旁的府兵搭把手,謝無拘就踉蹌著往前倒。
寧雪閣下意識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她剛碰到他,眼中寒芒一閃,下一刻,謝無拘就從袖中抽出匕首,朝她刺去。
“你這狗官,不僅害我阿姐遭受牢獄之災,還在她游街的時候當眾羞辱她,真該死!”
寧雪閣剛要后退,那個在旁攙扶他的侍女就抱住了寧雪閣的腰。
事情發生的很快,她身體后仰,抬起腳,但考慮到他這副小身板,終究沒有踹下去,只是抓住了他的手腕。
沒成想,看上去孱弱的人會突然爆發出這么強大的力量,她都有些攔不住,只能盡量閃躲。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當事人都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一雙手卻已經抓住了刀刃,那鋒利的尖刀距離寧雪閣的脖頸只有不到一寸的距離。
遲遲沒有痛覺傳來,寧雪閣抬眸,正好看見一雙滴血的手。
寧雪閣順著看去,發現是裴度。
寧雪閣會顧念謝無拘的身體,可是裴度不會,他直接一腳踹出。
染血的匕首掉落,謝無拘倒飛出去,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
解決完謝無拘,裴度又抓住死死抱住寧雪閣腰身的侍女的手腕,狠狠用力,卸了她一條胳膊。
侍女發出短促而尖銳的慘叫,霎時間便被裴度拽走,也被踹了一腳,正好倒在謝無拘身邊。
此刻的裴度,那張出眾的臉冷酷無比,身上彌漫著殺意,少了貴氣,多了幾分讓人膽寒的殺意。
寧雪閣都看呆了,以往的裴度雖然冷漠,但待人接物都溫和有禮,何時這般狠厲過。
周圍的守衛立即將行刺的兩人圍起來,豐城太守義憤填膺地道,“你們兩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竟敢行刺寧大人,來人!就地正法!”
“且慢!”寧雪閣的臉色也不好看,她答應了謝襄要留謝無拘一條命,就不能讓他出事,但對他也多了幾分厭煩。
“先把人關起來,稍后我來處置。”
寧雪閣說完就想去看裴度的傷勢,卻被他躲了過去,“無礙。”
他一張俊臉面無表情,但寧雪閣還是能感受到他壓抑的怒氣。
寧雪閣垂眸,“抱歉。”
“不用跟我道歉。”裴度沒有看她,語氣不善,“那是你的命,這句抱歉你應當說給自己聽。”
裴度下頜線緊繃,這還是他第一次跟寧雪閣生氣,氣她明明有能力不受到傷害,卻偏偏停了手。
她對那人手下留情,可是人家卻一心想要她的性命。
裴度不明白,他就這么問出來了,“為什么?”
他猜測可能是因為謝襄,寧雪閣很看重她,但他心里清楚,不應該在這種場合中說出來。
寧雪閣欲言又止,最后看向他還在滴血的手,“先跟我去包扎傷口。”
她雙手抓住裴度的手腕,就怕他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