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于德銘有功名,以后會走上仕途,然后大哥的妻子是個身份低微之人,旁人家會說道嗎?
世上總有些人是這樣的,本來別人好好地,他們非要過去插上兩嘴,表達著他們才是對的,而你不聽好人言就是不對。
“若是人家真的介意,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兒,只希望念巧這邊別被影響才是。”舒姝心中遺憾,本以為于德勝是個合適的人選,人品踏實。
其實女子嫁人,不是說只選一個中意的郎君,有時也要看對方的家人,若是家人不贊成,就算嫁了去,后面生活也不會踏實。
“說的是,她這還不知道人家那邊已經這樣,傻丫頭心大,一整天樂呵呵的,也不知道到時候該怎么辦?”許嬤嬤搖頭,平日中她是會數落念巧,但是關鍵時候還是站在自己人這邊的。
舒姝點頭:“等看看于嬸子的態度吧?!?
“嗯,可能是想辦喜事,所以招呼著家里的那些女眷商議,別人覺得咱家配不上……”許嬤嬤臉上帶著憂愁,“姑娘別往心里去,早些睡吧?!?
“嬤嬤也早些休息吧。”
臥房中靜了,孤獨的燭火跳躍著。舒姝心中也清楚,于家的那些親戚說是念巧身份怎樣,說到底還是介意她們來自舒家。
將來于德銘為官,人家會提起他與舒家怎樣的聯系,到底也是一層顧慮。
她躺去床上,拉了被子蓋上,頭枕著自己的手臂。也罷,有些東西不必強求?以后定然還會遇到更好的。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咚咚咚”,寂靜的夜晚,陳舊的墻壁傳來三聲悶響。
舒姝坐起身來,回頭看著床里的墻壁,那是于德銘從隔壁敲擊的吧?他知道她今日回來?再看桌子,原本的那顆卵石早就被薛鑒給扔了,也是沒辦法給對方回應。
但是心中想起念巧,那丫頭似乎對親事是在意的……
她披著衣裳,從桌上摸了一個首飾盒,對著墻壁猶豫了下,最終敲擊著回應了一下。
翌日,舒姝早早起床,已經幾日沒有去茶坊,想著過去看看存貨,一會兒再去茶莊那邊打聽。
早膳后,她特意叫了念巧一起去了茶坊。
清晨,路上還沒有什么行人,正月就要過去,天氣也越來越暖,明顯感覺到京城的人多了起來,盡管天還是陰沉,后院水井邊的迎春花已經快要開放。
“我聽來喝茶的客人說,北方的雪患已經治理好了,齊家公子真有辦法?!蹦钋勺еK子,從井里打了水上來,“應該快回來了吧?”
“不會那么快,那邊還有許多事情要做?!笔骀粗鍥龅木?,舀了一些進水壺中,“安置百姓,修繕房屋道路,總有很多事要做?!?
念巧嘻嘻笑著,蹲在地上,抬頭看舒姝:“姑娘,你知道的就是多?!?
“你現在知道的更多?!笔骀崞鹚畨兀种刚瓷锨逅切┎贿^是薛鑒原先說過而已。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其實齊仲安這樣也不錯,可以一展抱負,暫時留在北方也不會被齊家控制,就是身子骨注意些才行。想到這兒,難免就會想到那名冊,當初也是無意中看了兩眼,的確有兩個眼熟的名字。
只是后來,薛鑒似乎并沒有追查此事,按理說他手里有了名單,一個個把人抓起來很簡單,這也是他一貫的作風……
“姑娘,晚上有好戲,你去看嗎?”念巧問,提著水桶走去甕邊,把水倒了進去。
“晚上有什么?”舒姝問,想來又是念巧聽到客人說的了。
“花魁啊,上元節選出的花魁,今日第一次邀入幕之賓?!蹦钋缮衩氐恼f著,“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人?”
“你想去?”舒姝戳了念巧的額頭,“等下一世投個男兒身再說吧?!?
不過這樣讓她想起了蘭嬌,好些日子沒見她來茶坊,不知道現在過得怎么樣?
“姑娘,新招的那個婆子不老實,被少夫人攆走了?!蹦钋烧f起這兩日的事,氣得哼了一聲,“居然趁著少夫人不在,偷著溜進賬房,幸虧許嬤嬤進去了,將人的手直接攥住?!?
“嫂嫂把人攆了?”這倒是出乎舒姝意料,姜晴娘性子軟,從來不愿與人臉紅。
“少夫人說了,這茶坊開起來委實不容易,不能讓人壞了去?!?
“說得對?!笔骀粗⌒〉牡赇?,真的是費盡心力才開了起來,絕不容許別人破壞。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姑娘,現在還早,你回去一會兒再過來,這邊我來收拾?!蹦钋赏炝送煨渥?,扎了圍裙在腰間。
舒姝拉住要走的念巧,想著昨晚許嬤嬤的話:“念巧,你想不想和我們一起離開京城?”
“離開?”念巧兩只手搓了搓,“姑娘,咱們留在這兒不行嗎?”
一聽這話,舒姝便已明了,念巧是想跟著于德勝一起過日子。也是,她之前總是一個人漂泊無依,心中一定想要自己的家。
可是,萬一將來被欺負了怎么辦?她去找誰?沒有娘家親戚,沒有人為她撐腰,她無處可去……雖說于家人挺好,但是以后的事總是難說。
“快去燒水吧。”舒姝沒有再問,既然這樣,那就看看于家的態度。若是人家真的看不起,她說什么也不會把念巧交出去,就算把人敲暈了,也要帶著離開。
念巧應了聲,又看看舒姝,這才接過水壺去了燒水間。
舒姝洗干凈手,也跟了進去,墻邊架子上擺著一些茶罐,地上也摞了些,那些是倒出來的空罐子。她一一打開看了下,剩的茶葉已不多,頂多維持個三兩日。
這貨是必須要進了,只是貨源何處找?按理說茶商應該已經來了京城,茶莊為何沒有貨?秦穆先生離了京城,也不能從他那邊尋求幫助。
“念巧,我去茶莊一趟,你在這邊照看著?!笔虏灰诉t,舒姝決定現在就去。
她走出茶坊,剛走出幾步,就聽見了身邊的腳步聲,轉頭一看,是于德銘。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這么早,舒姑娘是要去哪兒?”于德銘一身青色袍子,手里握著兩本書,臉上掛著和煦的笑,“聽說你去了法恩寺?”
舒姝對人溫婉笑了笑:“于公子早,想去茶莊看看。昨晚才回來,和表妹去了一趟法恩寺?!?
“似乎姑娘家很喜歡求神拜佛,只是現在去那兒還早了些,要是三月的話,山上杜鵑花開了,那才好看?!庇诘裸懙溃D頭看著安靜走路的姑娘。
皮膚賽雪,眼睛明亮如清澈山泉,嘴角輕輕一笑便是傾國傾城。
“應當很好看?!笔骀刂挘窒肫鹉钋傻氖隆T偎剂恐磉叺挠诘裸?,人這樣和氣,還屢次幫她,并不壞,會是個明事理的。
“那開花時,我想邀姑娘前去賞花,可好?”于德銘問,拿書冊的手不覺就緊了些。
舒姝攥了下手心,眼睛看著腳下的路:“于家大哥和念巧也會去吧?”
于德銘眼簾垂了下,明朗的臉上依舊笑著:“當然了,如果這二人還有工夫跟去的話?!?
“何意?怎會沒有工夫?”舒姝問。
她看著于德銘的側臉,其實這位于家小兒子長得極為出色,一張面皮白白凈凈,謙謙如玉,帶著淡淡的書卷氣,莫名就會讓人覺得溫暖。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于德銘笑著對上舒姝雙眼:“兩人不該忙著成親的事嗎?”
“你說……成親?”舒姝猶疑的問,昨晚許嬤嬤說得也明白,盡管很委婉,但是她知道有些難了。
“姑娘也聽到什么了?”于德銘問,袍角掃著方口布鞋,趁著磨得發光的石板路,“那些算命先生之語?”
“我覺得于大哥人真的很好,也信他會對念巧好,”舒姝溫聲細語,一句句的道理不像是詢問,更像是疑惑,“其實,她并不是舒家的人,是自由身,根本不是舒家的婢子?!?
“我明白,所以都與我娘說了?!庇诘裸懙溃熬退闶鞘婕胰擞衷鯓??那些人不好好過自己的日子,瞎操心別人,別人受罪,他們就高興?”
舒姝眼睫扇了下,不無詫異的看著于德銘,這樣說話的他,可真不像是讀書人,不過他說得對。
“本來事情就只是談談而已,并未要真正定下來,倒也不至于很難看,鄰里還是要來往的?!?
于德銘搖頭:“姑娘這話不對,既然是心中愿意,為何不去試試?”
“試試?”
“對,就像姑娘經營茶坊,其實心中也不知道會經營成什么樣,但你還是試了?!庇诘裸懱а劭粗奥罚樕巷L發的意氣,“大哥和念巧姑娘的事當然也是這樣?!?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公子說得沒錯,但是我家念巧是姑娘啊。”舒姝笑著道,世人對男子總是寬容,女子呢?總是各種枷鎖。
如她,跟了薛鑒,便不會再有別人娶她,還要極力遮掩著自己的過去。
“是?!庇诘裸懸矝]多說,轉去別的話題,“我記得姑娘還欠我一碗茶的?!?
“公子何時有空?去茶坊中,我們招待。”舒姝自然記得這個人情。
“好,晚上呢?我現在要去同窗家?!庇诘裸憜?。
“好。”舒姝應下,“那公子先去忙,待晚上我們準備茶點?!?
“有勞了?!?
與于德銘分開,舒姝到了茶莊,她在柜臺處等了一段時候,掌柜才姍姍來遲?!?
“讓姑娘久等了,方才在倉庫盤點?!闭乒袷且粋€四十多歲的男人,身材臃腫,拿起柜上的手巾擦了擦手,“是為茶葉來的?”
舒姝點頭:“現在可有貨?”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掌柜為難的搖頭,接著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家的貨還是沒來,按理說運河上的船也開跑了,該來了?!?
“能從別處調一些嗎?我家茶坊已經沒有存貨了?!笔骀瓎枺尚闹杏X得蹊蹺,兩家茶莊都沒有貨,連說辭都差不多。
“你看,用別的茶行不行?”掌柜說著解決辦法,“就是價格貴一些?!?
舒姝沉思片刻,猜想這是對方想要加價?如果質量不錯那倒可以,等撐過這一段時候,那批茶葉說不定就到了??墒?,萬一那批茶葉不會到呢?
“姑娘覺得怎么樣?”掌柜問著,“其實就剛才我說的這種茶,也不太多了?!?
“容我回去想想?!笔骀⑽粗苯討?,加點銀錢當然不算什么,可是誰知道這事是怎么回事?
她出了茶莊,第二家也不想過去了。當初秦穆先生指了路,可是人家茶莊還是只在乎利益。既然如此,那就去別家看看,說不定能尋到差不多的。
正想著找一家茶莊看看,卻聽見身后有人喚她。
舒姝回身,見著幾步外身著春衫的女子,正扭著腰往她這邊過來。
“姝姝,我就覺得是你。”蘭嬌捏著帕子,好像沒有骨頭似的,“出來做什么?”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蘭嬌姑娘。”舒姝道這早上才想起人,現在就碰上了,“去定些茶葉。”
一聽茶葉二字,蘭嬌好似想起什么,上來就拉住舒姝的手:“好姑娘,姐姐請你吃面好不?”
舒姝看著人抓住自己的手:“我不餓?!?
“你這丫頭,吃東西當然是借口啊,我有事問你?!碧m嬌道。
“不用破費了,你說就好。”舒姝還想去茶莊,并無心思跟人吃什么面。
蘭嬌一聽,嘴巴撇了撇:“這幾日樓里來了個客人,非說我泡的茶不好喝。你說氣不氣?我可是按照你教的來泡茶,沒人說不好的?!?
“那人什么來歷?”舒姝也來了興趣,按說自己跟母親學的那點兒茶藝也夠用了,是什么人還這樣挑剔?
“南方過來的,叫我該用什么水,燒幾成熱,就連杯碗他都說不行?!碧m嬌氣得笑了聲,“你說這人是不是存心的,其實他什么都不懂?!?
“南方?他來京城做什么?”舒姝又問。
“就一個茶葉販子。”蘭嬌沒好氣的道。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舒姝眼睛一亮,心中有了想法:“他還會去金花樓嗎?”
蘭嬌笑了笑,抬手拂著自己的發鬢,眼神跟鉤子一樣:“小看你姐姐了不是?哪個男人能逃過我的手掌?。俊?
舒姝尷尬的低下頭:“若真是茶商,我倒是想請蘭嬌姑娘幫個忙?!?
“跟我還見外?當初不是你,我早就凍死了,”說起來,蘭嬌一頓咬牙切齒,“你那情郎真是心狠啊。”
“我的茶坊缺茶葉,茶莊里已經沒有貨,想請你問問那人,可否看看他的茶葉?”舒姝問,“不會讓你白忙活的?!?
蘭嬌瞪了一眼舒姝:“你看,你還是見外。不要你什么好處,我去給你問,等讓他把最好的貨給你?!?
舒姝看著人一副信心滿滿,問道:“有勞了,最好的倒是不用,只要貨真價實就好?!?
“我說給就給,不給……”蘭嬌拿帕子捂著嘴,“不給就不準他進屋兒?!?
看著舒姝似乎不懂,她小聲把人拉到跟前:“那人想為我贖身?!?
“真的?”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不過就是個外室,他家在南方,妻妾都有,來到京城這邊想有個落腳的地方……女人,總不能一輩子留在金花樓?!碧m嬌說著,也是輕輕一嘆,“這樣已經挺好了,還是因為看了我泡茶,他才有的想法?!?
舒姝沒說話,蘭嬌被金花樓關的太久,除了應付男人什么都不會。只是她現在選的這條路,似乎也不容易,最好的結果就是她能為那人生個孩子,否則人老了,結局還是一樣。
“那就勞煩蘭嬌了?!?
“快去忙吧,我去扯布?!碧m嬌推了人一把,又道,“晚上金花樓有好戲,不來看嗎?”
“花魁召入幕之賓?”舒姝笑著搖頭,“我去做什么?”
“扮做男兒郎就成了,正好你可以和那人仔細談談?!碧m嬌想了想,上下打量了舒姝的身段,“扮成了,也沒人信吧?”
“那我先回去了?!笔骀瓘澚讼卵?,與人道別。
茶坊中,姜晴娘也在為茶葉擔憂,站在架子前盯著空茶罐發呆。
“嫂嫂先回家吧,一會兒天黑了,我和念巧收拾就好?!笔骀叩饺松砗?,心里就想起蘭嬌那邊能否辦成?
要是她是男子,去金花樓多方便?女子就不成,要是去了,估計嫂嫂得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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