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漠北走上臺,左右瞟了一眼,抬腳走到陸楠身邊,低垂著眼眸看向她手中的鼓槌。“還挺多才多藝。”
她還會玩架子鼓?真是夠讓他意外的。他處理完工作回去找不著人,打電話也不接,還以為她在盛教授那邊,跑過去一看,他們也不知道陸楠去了哪。
要不是后來手機有電話進來,聽到亂七八糟的聲音,他還不知道她來了酒吧。
老杜為了陪他找人,連飯局都推了。她倒好,腳傷成那樣還跑來玩架子鼓。
“你來就為了夸我?”陸楠忽略他的火氣,朝師姐招了招手,慢慢站起來。“不是急事就等我一會,還有兩首歌。”
厲漠北抿著唇線,側眸看了一眼沖她揮手的女孩,稍稍往后退開幾步。“我等你。”
陸楠尷尬的要死,正好師姐到了跟前,遂起身壓低嗓音告罪。“不知道他怎么找來的,過幾天我有個朋友從國外回來,到時候請你吃飯。”
師姐瞇起眼,認真打量厲漠北一番,偏頭在她耳邊笑道。“小師妹,階級什么的都不是問題,這么極品的男人,還是你老公,別作了乖乖的跟他走吧。”
“你至于么!”陸楠啼笑皆非把她推開,轉身朝厲漠北走去。
他站的位置不遠,昏暗的光線下,五官的輪廓看著都有些模糊,唯獨那雙眼亮的讓她心里發慌。
“走吧。”陸楠偏頭避開他的目光,才邁開腳步就被他被抱了起來。
師姐看熱鬧不嫌事大,當場吹起口哨,還即興用貝斯彈奏了一段節奏歡快的前奏。
陸楠一點沒覺得甜蜜,反而尷尬感爆棚,幸好燈光不夠亮,沒人看到她面色陰沉的臉。“你放我下來。”
這種橋段放偶像劇就夠做作,落在現實里,簡直恨不得有個地縫讓自己鉆進去。
“醫生說你的腳要盡量少活動。”厲漠北面沉似水,旁若無人地抱著她,闊步往外走。“我下午給你發的短信,為什么不回?”
“沒看到。”陸楠寒著臉,話里依稀帶著火氣。“你說過不干涉我的生活。”
厲漠北低頭,飛快的看她一眼,沉默下去。
陸楠被他抱到車上,平復了下跳得亂糟糟的心跳,扭頭望向窗外。
他在跟那個和他一塊來的胖子說話,對方的眼神一直往車這邊瞟,一臉意味深長的表情。
少頃,他回到車上,臉色轉瞬沉了下來。“腳不舒服,為什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離心臟遠著呢。”陸楠往椅背上一靠,側眸瞄了他一眼,沒好氣的揭穿他。“你不高興,是因為我來酒吧玩,可我是成年人,我有自己的圈子。”
“好女孩還是少進這種地方,人太雜。”厲漠北也不否認,發動車子開出去,臉上的線條不見絲毫緩和。“抽個時間,把你的朋友也介紹給我認識。”
“不必了。”陸楠說完,見他似乎更生氣,許久才慢悠悠的補了一句。“都是女的,你認識干嘛。”
厲漠北不置可否,抿了抿唇,復又沉默下去。
他還沒問她,是誰從法國空運了百合花送她。
回到租住的房子,陸楠下了車,見他又準備抱自己,立即防備的將他推開。
厲漠北臉上浮起薄怒,腳步沉沉的跟在她身邊走了幾步,忽然伸手摁住她的肩膀,跟著微微俯身將她抱起來。“你走太慢,我有事要問你。”
“什么事?”陸楠犟不過他,索性由他去。“師姐買了房子,拉我過去慶祝,酒吧是她同鄉開的。”
厲漠北低頭,意味不明的視線從她臉上掃過,不自覺的加快腳步。
不管是誰開的,他都不喜歡她去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
陸楠讓他看的心里發毛,臉色也跟著變得難看起來。
去酒吧怎么了,又不是所有的酒吧都不好,而且她真的沒玩,進去就坐那打鼓。
上樓進了門,厲漠北把她放到沙發上,起身去拿來拖鞋給她換。
他半蹲在地上,換好了鞋眸光沉沉的注視著她的眼睛,輕嘲的口吻。“花是誰送的?追你多久了,竟然知道你住哪。”
還從法國空運,還是心心相印的白百合,夠浪漫的。
要不是下午老杜忽然提到花,他還不知道送白百合花,還有另外的意思。
“你弟弟。”陸楠瞇起眼,氣極反笑。“安安是誰?宋安安對么!你昨晚為什么沒回來,因為她來了北京!你要不要這么雙標,你可以跟別人過夜,我收一束花怎么了!”
她也有脾氣,她也會嫉妒,憑什么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醋勁還沒過呢……厲漠北定定的看她片刻,唇邊滑過一抹幾不可見的笑,緩緩起身坐到她身邊,跟著毫無預兆地將她壓在沙發上。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他溫熱的指腹落到她的唇上,輕輕摩挲一番,聲音里摻雜了些許自嘲又或者是諷刺的口吻。“他為什么還要給你送花,為什么會是白百合。”
“原因得去問你弟弟,別問我。”陸楠生氣的推他。“你……”
剩下的話還沒出口,便被他給堵了回來。
唇齒糾纏,呼吸的掠奪,彼此熟悉的味道互相交換,瞬間急促的喘息,混合著驟然放大數倍的心跳。
“噗通”“噗通”一聲一聲,猶如魔咒。
陸楠腦子里“嗡”的一下,恍惚意識到他又在吃許承洲的醋,頓時拒絕給他回應。
昨天,因為他給竇晗買機票,還趕回來和自己送她去機場,陸楠差點就原諒他了。
結果她看到了宋安安,收到了許承洲的花,真的只是巧合么,她不信!
厲漠北覺察到她的抵觸情緒,移開唇,埋頭在她頸間粗粗喘氣。“黑卡在我皮夾里,跟我通話的安安是你哥陸桉,不是宋安安。”
陸楠眨了眨眼,僵著身子不敢動,大腦一片空白。
難怪上周外賣送的夜宵都是她喜歡的,難怪陸桉會忽然之間如此關心自己……她的親哥,竟然跟外人聯合起來算計她。
忽然之間,陸楠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陸桉一定不知道,許家人是怎么看自己的,否則他絕對不會讓厲漠北再靠近自己半步。
“陸楠……”厲漠北嗓音低啞,溫熱的呼吸一點點撲進她的耳朵里。“不信你現在就打電話問他。”
陸楠瞇了瞇眼,使勁將他推開,面有慍色。“你是不是告訴他,我們已經登記結婚?”
厲漠北坐直起來,在她布滿怒火的目光中,輕輕點頭。“元旦那天……”
“我想靜靜!”陸楠煩躁站起身,拖著還有些疼的腳,忿忿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就知道,陸桉不會無事獻殷勤。
厲漠北望著她裹著火氣的背影,聽到房門關上的巨響,眼皮沒來由的跳了跳。
陸楠似乎……并沒告訴她的家人,她結婚的事。
想到父母如今的態度,厲漠北旋即拿起手機,果斷的給陸桉打過去。
他之前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怎么盤活北京的生意上,也沒細想這事,甚至忘了叮囑陸桉,暫時別把這事告訴他們的父母。
正在通話中?厲漠北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陸楠房間的房門,起身,放輕腳步慢慢靠近過去。
“這事不許再多嘴,我跟他春節回去就離婚,你能不能別亂插手。”陸楠的火氣比他想的要大。
厲漠北微微俯身,耳朵貼到門板上,仔細聽著里邊的動靜。
“哥,你要真的為了我好,就別瞎管了行不行,有你這么賣自個親妹妹的么。”陸楠的語氣忽然低了下去,鼻音也變得有些重。
厲漠北緩緩直起身,倚著墻,靜靜聽著她跟陸桉講電話。
她說了許久,電話掛斷后里邊便安靜下去,再也聽不到絲毫的聲音。
厲漠北心底涌起絲絲不安,抬手握住她房門的門鎖擰了下,發現沒鎖旋即推門而入。“陸楠,你聽我解釋。”
“好,你說,我聽。”陸楠背對著他,壓下火氣,使勁做了個深呼吸。
“那天你跟陸桉去金店,韓躍把照片發給我,我以為陸桉是你男朋友,然后去警告了他。”厲漠北走到她身后,雙手自然而然的搭到她肩上。“你哥,跟家里的照片不太一樣。”
陸楠深深皺眉,轉過身,微仰起頭,一瞬不瞬的注視著他的眼睛。“你難道不能問我一聲,不能給我打個電話?”
“你沒接。”厲漠北舔了舔唇角,無辜的語氣。“短信也沒回,我知道你有哥哥,可我不知道你哥跟照片上完全不一樣。”
“合著都是我的錯?”陸楠瞇起眼,嗓音略顯不耐。“你的解釋我聽完了,你可以走了。”
“是我錯了。”厲漠北斂去眼底的笑意,識趣地退了出去。
陸楠郁悶的不行,在窗邊站了許久才拖著腳,去拿起丟在椅子上的睡衣去洗澡。
幸好陸桉沒有大嘴巴,不過她還得想理由跟他解釋,為什么突然結婚又離婚,想想就煩的不行。
許承洲忽然來京,還給她送花,給她寫信已經夠鬧心的,厲漠北又死賴著不搬走,一個個的存心不讓她好過。
陸楠原以為許承洲找來了,許家的其他人估計也會找來,卻怎么也沒想到,緊跟著他腳后跟來的人,會是康茹馨。
她站在門外,白色的羽絨服在夕陽的余暉暈染下,蒙上一層淺淺的橘色。臉上的太陽鏡遮去大半張臉,下巴高高昂起,像個打了勝仗的將軍,睥睨眾生。
“康小姐找我有事?”陸楠沒什么情緒的停下腳步,神色淡漠。“我不覺得我們之間,還有見面的必要。”
“許阿姨放話,只要她活著你就別想進門。”康茹馨摘下太陽鏡,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輸了就認,裝腔作勢唬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