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安國際藝術(shù)品拍賣會,推陳出新冬春連拍分三個專場,“雅趣——釉色如新”明清瓷器專場;“風流——墨色如故”明代書畫專場;“本真——碧色如洗”玉器木雕專場,時間為三天。
薛寧錯過了第一天的玉器木雕專場,下了飛機,隨著崔立珩一起去停車場拿車,直接回了珍寶齋。
到二樓茶室坐了大概五分鐘,方橋從拍賣會現(xiàn)場回來,把筆記本電腦放到茶臺上,接入u盤,打開在會場偷錄下來的視頻。
蘇先生擺手,示意他到樓下去看著,拿起紫砂茶壺給薛寧和崔立珩倒茶。
薛寧的手沒法動,偏頭看了看崔立珩。
崔立珩把茶杯端起來,喂她喝了一口,蹙眉望向筆記本電腦的屏幕。玉器木雕專場,除了那件沉香木雕鎮(zhèn)紙,再沒有薛寧要找的東西。
薛寧有些失望,踢了下崔立珩,示意他給自己倒茶。“那個人又躲了起來,我在回來的路上琢磨了下,像是我爸以前帶的那個協(xié)警郭自強,出事后他就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他上過高中會用電腦。”
電話里的聲音雖然刻意的壓低,但她還是有種古怪的直覺,她認識他。
蘇先生不說話,沉默的品著茶,許久才把杯子放下,幽幽的看著對面的博古架。
“有證人活著是好事,倘若有一天能翻案,他肯定會出現(xiàn)。”蘇先生年長,看問題也比較長遠。“單子上提到的東西,現(xiàn)在找到了其中的兩件,我們就從這兩件入手,找到最早出手的賣家。”
崔立珩看了一眼蘇先生,抿著唇,緘默不語。他找到了證人,為了不打草驚蛇,才沒第一時間帶回來,沒想到對方的警覺性這么高。
“如果真是郭自強,你找不到他的,只能等他自己現(xiàn)身。”薛寧知道崔立珩心里不痛快,又踢了他一腳。“幫我把手機拿出來。”
這幾天手不方便,她只能用腳,襪子都沒法穿。等著崔立珩把手機手機放到她身側(cè),隨即踢掉雪地靴,解鎖,查看剛剛收到的短信。
都是提醒自己有未接來電的,號碼無一例外,全是顧旭白。
“君安今年的拍王真?zhèn)文壳安恢珌須v相對復(fù)雜,是通過紐約佳士得拍回的,第一次出現(xiàn)是五年前,當時也沒確認是不是真品,媒體都不報道。不過提供此物件的藏家為華裔女子,今年約28歲左右,這是目前我查到的消息,其他的暫時還沒有頭緒。”蘇先生抿了口茶,望向薛寧。“明天,讓立珩陪你去見心理醫(yī)生。”
“我最近很好。”薛寧側(cè)對著他,一臉心虛。“下次有人跳樓,我不會再管。”
“你心里的恐懼若是無法克服,這件事就不用查了,讓你爸帽子上的警徽永遠蒙塵!”蘇先生的嗓音沉下去,無比嚴厲。“你自己看著辦!”
薛寧緩緩轉(zhuǎn)回去,可憐兮兮的看著蘇先生恨鐵不成鋼的面容。“我去,蘇先生您別生氣,我聽您的話明天去見心理醫(yī)生。”
蘇先生臉上的線條繃緊,拎起茶壺倒茶,臉色從未有過的陰沉。
一時間,誰也不說話,直到樓下傳來方橋略微驚恐的怒喝:“你們是什么人!”
樓上的三個人臉色微變,幾乎同時起身,目光齊刷刷的往門外望去。
顧旭白邁著四平八穩(wěn)的步子,出現(xiàn)在樓梯口,一步一步朝著薛寧走過來,繃著臉停在她面前。“回家。”
他出個門她就不見了,兔子也沒這么快。
“好。”薛寧沖蘇先生使了個眼色,低頭把鞋子穿好,從崔立珩面前經(jīng)過時朝他點了點頭,隨即闊步下樓。
顧旭白危險的瞇起雙眼,丟給崔立珩和蘇先生一個充滿警告的眼神,施施然轉(zhuǎn)身跟上薛寧。
回到錦湖,天已經(jīng)黑透了。
阿姨做好了晚飯,看到薛寧跟顧旭白一起回來,馬上去餐廳準備碗筷。
薛寧確實有點餓,一整天都在路上,又受了打擊,胸口悶的難受。到餐廳坐下,阿姨盛好了飯,還沒開始喂她,就被顧旭白給支開了。
“我說過,你這里也不怎么安全。”薛寧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目光平靜的像似高山上的湖泊,清澈之余又透出幾許看不清的幽深。
顧旭白喜怒莫辯的看著她,伸手端起阿姨盛好的湯。
薛寧對上他的視線,似笑非笑。“如果有一天,我捅了天大的簍子,你也會站在我這邊么。”
“會。”顧旭白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湯吹溫,喂到她的嘴邊。“我不會丟下你自己一個人。”
他想揍她。
薛寧張嘴把湯含到嘴里,微溫的湯水順著喉嚨流入冷的泛酸的胃里,感覺好受一些,索性主動張開嘴。
一碗湯喝完,薛寧舔了舔唇,看他的眼神滿是戲謔。“你是不是特別想睡我?”
她是不是該覺得慶幸,獵物主動送上門……
“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顧旭白跟念經(jīng)似的,說完便沉默下去,端起飯碗,喂她吃飯。
薛寧直接給了他一對白眼,想睡就明說!
吃完,時間接近8點。
薛寧本想上樓休息,結(jié)果被他帶到了君安國際大酒店。進去的時候,夜間場剛開槌,第一件拍品,是件明代的玉杯。口徑6厘米,高6厘米,與灌南縣博物館收藏的那一件規(guī)格相同,造型卻完全不一樣。
薛寧看著大屏幕上的特寫,心思卻飛的老遠。
一直給自己發(fā)郵件的人突然人間蒸發(fā),但是用網(wǎng)絡(luò)電話打給她說了四個字:海城齊家。
齊家的人她就見過齊天宇,還一點都不熟。想要接近齊家人,查清當年到底是誰帶走了那批文物,還讓爸爸背黑鍋,顧旭白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他對自己有*,這是她唯一能利用的。
至于梁秋那個狗腿無間道,吃喝玩樂找他還行,別的事就算了。他能賣顧旭白,賣自己的時候一定更加順手,沒準還打折。
煩躁的把腿伸直,使勁抻了幾下,拉回思緒,偏頭去看身邊的顧旭白。
他側(cè)臉的輪廓深深,神色淡漠,眉峰微微下壓,似乎對這種場合并不是太感興趣。
第一件拍品落槌,因為雕工略顯粗糙,并未能拍出高價。第二件拍品舉槌的間隙,入口的方向出現(xiàn)了兩道引人注目的身影。女的一身紅色羊絨裙裝,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大衣,長腿筆直,妝容精致。如云的秀發(fā)隨意披在一側(cè)的肩上,端的是風情萬種,嫵媚勾人。
男的很眼熟,是梁秋那個狗腿無間道。此刻正挽著那位水靈靈的大美人,伸長了脖子?xùn)|張西望。
再看那女人,果然很符合他的形容:高端大氣上檔次。
薛寧看過去的時候,正好跟梁秋的目光撞上,下一瞬就見他帶著那位美人往這邊走。皺了皺眉,主動往顧旭白身邊湊。“跟梁秋在一起的那位,你認識?”
“認識。”顧旭白抬手,動作自然地搭到她的肩頭,指尖梳進她柔軟的發(fā)絲,很隨意的捋了幾下,低頭,在她耳邊涼涼的吐出三個字:“前女友。”
“你真不要臉。”薛寧調(diào)整了下坐姿,對上他深沉漆黑的眼睛,笑得一臉揶揄。“她不能滿足你,還是……”
薛寧話還沒說完,就被梁秋意味深長的笑聲打斷了。“喲,石膏俠,你也來湊熱鬧啊。”
“嗯哼。”薛寧正回腦袋,看著停在顧旭白面前,幾乎要僵成雕塑的大美人。
確實很美,狗腿梁秋說的沒錯,她真的什么都比自己大一圈,還都是關(guān)鍵位置。只是氣氛好像……非常的不對勁,顧旭白的手還在自己的肩上沒移開,身體向自己傾過來,靠的很近。
薛寧收回視線,皺眉看他。“我現(xiàn)在是小三?”
顧旭白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若不是距離太近,根本看不到他的這個動作。
薛寧跟他對視一秒,別過臉,繼續(xù)看著大屏幕,神色泰然。
蔣卿云聽到薛寧的話,臉色變了變,維持著高貴優(yōu)雅的姿態(tài),坐到顧旭白另一側(cè)的椅子上。“旭白,不介紹下么,哪家的小姑娘,以前怎么沒見過。”
“朋友的妹妹。”顧旭白的手指穿過發(fā)絲,在薛寧頸后輕輕的碰,一下一下,跟彈琴似的。
薛寧被他撩的有些不舒服,但手沒法動,又不好弄出太大的動作,只能坐著不動。
“原來是朋友的妹妹。”蔣卿云笑的如沐春風,身體微傾,手臂從顧旭白胸前橫過去,落到薛寧面前。“你好,我是旭白的女朋友蔣卿云,你以后可以叫我卿云姐。”
“蔣小姐好,我的手不方便,不好意思。”薛寧垂下眼簾,淡淡的看著蔣卿云的手。
那是一雙常年練拳的手,骨節(jié)顯粗,虎口的位置,有一層薄薄的繭子。
這個女人不簡單吶,而且前女友和女朋友,差別大了去好么……薛寧彎了彎唇角,悄悄踢了顧旭白一腳。
“沒關(guān)系,是我粗心了……”蔣卿云把手收回去,鎮(zhèn)定自若的跟顧旭白介紹第二件拍品的特點。
她的嗓音很好聽,綿綿的,咬字卻特別的清晰,又柔又媚,聽一會便不由自主的跟著她思路走。
薛寧暗暗蹙眉,伸腳去踢梁秋。“梁秋,你要拍什么。”
“我什么都不懂,卿云嫂子說什么值得收藏,我就拍什么。”梁秋說著就往她身邊湊,頭挨著她的頭悄悄咬耳朵,態(tài)度親昵。
顧旭白見狀,眸光沉了沉,突然抽回自己的手,起身,不由分說的把梁秋拎起來,塞到自己剛才坐的位置,跟著抓起薛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