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最后還是沒洗成,薛寧等他幫自己把頭發吹干,隨即站直直的閉上眼,任由他托住自己的后腦勺,另一只手拿著毛巾往自己臉上糊。
她的臉上有殘妝,他好像不太懂,又嫌麻煩,就只會拿著毛巾一遍一遍的蹭。洗到臉快破皮,薛寧終于忍受不了,偏頭避開。“可以了。”
麻藥過了之后,手臂特別的疼。站的太久,尿又憋了,難受的她想撞墻。
顧旭白把毛巾掛上,抬腳往外走。
“還要上廁所……”薛寧叫住他,臉色有些發青。
他分明是故意不請阿姨,剛才竟然一本正經的要幫自己洗澡,企圖這么明顯,她傻了才看不出來。寒著臉挪到馬桶前,抬腳把墊子勾下來,直直的望著他。“明天請個阿姨過來。”
“不用。”顧旭白丟給她兩個字,轉身走過去,微微彎腰,幫她把褲子脫了。“我不喜歡外人住在這。”
“出去!”薛寧坐下,臉頰明顯便了個顏色。
她也是外人好么,流氓就算了還這么的不要臉。
重新躺回床上,薛寧皺著眉,又想給崔立珩打電話,又想去蘇先生的古玩店。她很疼,從來沒有這么疼。手疼,心也疼,胸口特別的悶,還想吐。
顧旭白站在床前,目光幽沉陰鷙,定定的看她片刻,闊步出去燈都沒關。
薛寧難受的把他家的族譜拉出來挨個問候一遍,睜著眼,使勁的瞪著天花板。腦子里亂糟糟的,她以為蘇先生已經夠手眼通天的了,但是碰上顧旭白,他好像也什么都做不了。
東西就在顧旭白的書房里,她目前沒有半點的線索,不知道能不能把哥哥找回來,不知道那件東西,是經過怎樣的手段,堂堂正正的出現在拍賣會上。查下去,到底會牽扯出多少事情,她一點把握都沒有,可不查下去,她活著又有什么意義。
“很疼就叫我,家里有止痛針。”顧旭白折回來,身上穿著棉質的灰色睡袍,寸長的頭發還沾著些許水汽。
薛寧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走過來,大剌剌睡到自己身邊,嘴角一陣抽搐。
“您可以睡沙發上去嗎。”薛寧閉了閉眼,把理智拉回來,使勁皺眉。“我不喜歡跟陌生男人睡一起。”
“你跟崔立珩睡過。”顧旭白瞇起眼,語氣特別的冷。“蘇先生呢。”
“一起睡,有問題嗎。”薛寧呲牙,強烈的痛感,刺得她腦門開始冒汗。爺爺住的老房子里就一個炕,不睡一起,難道讓差不多被凍死的兩個人,睡到地上去么。
“沒。”顧旭白不說話,伸手把床頭燈關了,黑黢黢的雙眼在黑暗中危險瞇起。
薛寧睡不著,又不能翻身,汗水越來越多,忍了一會實在疼的受不了,只好弱弱開口。“顧旭白,你睡著了么。”
“唔”顧旭白應了一聲,還是不說話。
“我身上出汗好多,好難受,我疼。”薛寧疼的眼淚都下來了,感覺特別的絕望。“我不是真的想救你,我……”
“別說話。”顧旭白翻身,盡量不碰她的手,挪了挪身子,低頭吻上她的唇。
薛寧睜著眼,感覺整個腦袋都變空了,忘了疼,忘了哭,就那么怔怔的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腦門,感覺著胸腔里的空氣被他全部吸走。
他在做什么!
許久,顧旭白移開唇,老實的躺回去,有些微微的喘。
“你看上我什么了。”薛寧還有些恍惚,嗓音啞啞的,語氣卻特別的冷靜。“我改。”
“還疼不疼。”顧旭白喘勻了呼吸,輕描淡寫的語氣。“疼了叫我。”
薛寧直接不說話了,占自己便宜還理直氣壯。不過,看在確實已經沒那么疼的份上,就不跟他計較了,回頭得跟唐恬說說,滾床單可能真的可以治痛經。
半睡半醒的躺到快天亮,薛寧才終于睡著。
醒來,顧旭白已經走了,阿姨敲門進來,照顧她刷牙洗臉,順便幫她洗了個澡,穿上顧旭白給準備睡衣下樓,看到梁秋,薛寧頓時沒好氣。“你怎么又來了。”
“太上皇知道了嫂子回來的事,急召二哥過去訓話,我是專門打雜跑腿的小奴才。”梁秋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的拿著手機玩游戲。“待會要打針,醫生馬上過來,你先吃點東西。”
薛寧瞅他一眼,掉頭去了餐廳坐下,讓阿姨喂自己吃早餐。
手不能動超級不方便,做什么都要人幫忙。幸好顧旭白請阿姨了,不然她得郁悶死。
吃到一半,梁秋大概是覺得無聊,拿著手機的晃進來,臉上滿是不忍直視的曖昧。“我二哥昨晚睡你床上啊?”
“你覺得我這個樣子,能跟他滾床單嗎。”薛寧側眸,懶洋洋的丟給他一對白眼。“齷蹉。”
顧旭白什么時候走的她一點印象都沒有,梁秋怎么知道他昨晚跟自己睡。難不成他來的時候,顧旭白還沒醒,讓他給撞見了?
“我勒個去,他還真的跟你睡了啊。”梁秋摸著下巴,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口味真重!”
上回在山水一色,他進去的時候,顧旭白沒穿衣服,褲子還在,不像是做了的樣子啊。可沒做的話,他怎么可能會讓她住這里?這可是婚房吶,太上皇明確說不是要結婚的女人,堅決不能出現在這里的。
“去你大爺的!”薛寧差點被自己嘴里的粥噎死,咳了幾下,跟阿姨說不吃了。
折回客廳,醫生正好進門。
居然不是邵修筠,而是昨天在軍總院的主治醫生,隨行的還有一名護士。
薛寧禮貌的沖對方點點頭,老實躺到沙發上。阿姨過來幫她蓋被子,順便拿了枕頭幫她把頭墊高,方便她看電視。
扎上針,梁秋送醫生和護士出去,折回來隨即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笑。“石膏俠。”
“問你個事。”薛寧懶得計較他的奚落。“你有沒有認識的人,能通過郵箱地址,查到對方在三次元的身份地址。”
“這還不簡單啊,你說,我給你查。”梁秋說著就把茶臺上的平板拿到手中,臉上寫滿了自己家的白菜被豬拱了的痛惜。“不是我吹啊,我卿云嫂子真心高端大氣上檔次,你跟她比,什么都小一圈,臉也不如她好看。”
薛寧忽略他的嘮叨,把郵箱地址報出來,心里其實一點都不抱希望。之前她在微博求助過,但是沒人能把那個郵箱的主人找出來。
蘇先生找人查人行,高科技也就會看看股票,發個微博什么的,其他的完全抓瞎,所以肯定不是他。
薛寧一直有種直覺,那個人知道很多事,不然不會一步一步引著她去查,但是每次給的線索都只點到為止。
“他大爺的,可找著了。”梁秋突然罵了一句,把平板遞到她眼皮底下,得意洋洋的揚起下巴。“藏的真特么深,我差點就找錯了。”
薛寧盯著屏幕上的地址和門牌號,默默記到心里。“你不用去守著店子嗎。”
“卿云嫂子去了,那個店是給她開的,我去湊什么熱鬧。”梁秋把平板收回來,丟在沙發上的手機發出震動的聲音,順手拿起,看了一眼號碼,起身拉開推門,去了后院接通。
他背對著薛寧,聲音壓的特別的小。
薛寧一點都不想聽他說了什么,只是別墅異常安靜,耳朵自動的就能接收到他說的話。
梁秋跟對方說了大概五分鐘,進來后直接去看薛寧掛水的藥瓶,把阿姨叫過來叮囑一番,跟著便離開了別墅。
顧旭白晚上沒有回來,薛寧也不管,手臂沒那么疼了,坐在床上用腳給蘇先生打電話。
之后幾天,顧旭白一直沒回來,薛寧樂得自在,就是雙手沒法動特別的憋屈,什么都做不了。
元旦前一天,薛寧實在受不了別墅的冷清,用腳給梁秋打電話叫他過來陪自己看電影。唐恬去三亞追逐男神的腳步去了,不然她還能出個門,去呼吸一下新鮮的霧霾。
梁秋的速度跟召喚獸似的,電話打過去不到二十分鐘,就帶著兩副3d眼鏡和大桶爆米花現身。
客廳有投影,關了燈就能享受到跟電影院差不多的觀影感受。
顧旭白下午6點進的門,換鞋的時候,聽到薛寧左一句你大爺的,右一句我勒個去,末了還補充一句尼瑪,眉頭下意識皺起。繞過屏風,看到梁秋居然在喂她吃爆米花,臉色愈發的沉。
“二……哥,你回來了?”梁秋看到他出現,嚇得當時就站了起來,開燈關電影把3d眼鏡摘了,一氣呵成地往玄關的方向跑。“石膏俠,明天我不來了啊。”
“你大……”薛寧的手還沒法動,帶著3d眼鏡望向顧旭白,默默把后面兩個字嚼碎,吞回去。
顧旭白沒搭理她,也不說話。
薛寧鬧不懂他什么意思,也懶得去猜,吃完晚飯,上樓脫了鞋子用腳把書房的門打開,進去找書看。
顧旭白隨后上的樓,路過書房,直接進去把她拎出來,帶回自己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