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爭流滿含深意的話并沒有惹怒男子,他反而發(fā)出一串低低的笑聲道:“你說得有道理,準確算起來我還真不是衡天宗的人。”
他隨意從地上撿起了一根稍微粗硬一些的樹枝,在手里晃了兩下,似乎是在適應(yīng)手感。
而后,他再度看向了謝爭流:“小丫頭,也算你今日運氣好,碰上我心情不錯的時候。我先前說你的刀練得不行,可不是在跟你玩笑。”
“真正的刀,得這樣練才是。”
最后一個字吐出來,男子原本還吊兒郎當(dāng)?shù)谋砬樗查g變得嚴肅起來,他握著樹枝的樣子就像是在握一把真正的刀。
他明明沒有動用半分靈力,但謝爭流卻忽地感受到了這人身上的鋒芒,下意識倒退了一步。
男子身形一動,憑空卷起了一陣風(fēng),樹枝揮動間不斷傳來破空聲,讓謝爭流忍不住跟著戰(zhàn)栗起來。
他身手利落地將謝爭流先前只練習(xí)過一遍的招式演練了出來,一舉一動好似比照著那本刀修功法里做出來的一般。
等最后一個動作結(jié)束后,刀風(fēng)好似利刃朝著同一棵大樹落下。這一回大樹不再只是被削斷了幾根樹枝,而是干脆從腰部斷裂開來。
幾人合抱的大樹倒下時發(fā)出一聲悶響,也讓謝爭流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她轉(zhuǎn)頭看向男子手里的樹枝,樹枝依舊完好無損,甚至上面連一片葉子都沒有掉。
“瞧見了嗎,這才是刀啊。”男子隨手拋開了樹枝,神態(tài)重新回到了之前的懶散。
雙手往身后一背,繼續(xù)邁著大爺似的步伐離開了。
謝爭流忍著心中的激動,忙對著他的背影問:“不知前輩如何稱呼?晚輩往后會繼續(xù)在這里練習(xí)刀法,不知道可否請前輩指教?”
男子背對著她擺了擺手,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很快就消失在了后山范圍。
謝爭流見狀也不失望,她已經(jīng)從對方身上看到了刀修的強大,往后總能找到一位愿意教她刀法的師父。
并且如今她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fù),在正式練刀之前,恐怕還要先經(jīng)歷一次鍛體才是。
一邊想著,謝爭流走上去想將男子丟開的樹枝撿起來,但不料她剛碰到那根樹枝,就被一股凌厲的氣息割傷了手指。
“嘶。”她吸了口冷氣,“這人和這本刀修功法,倒是比我想象得更可怕些。”
不過可怕些才好,畢竟她的敵人可都高居上三千,難殺得很呢!
……
等謝爭流從后山回了自己的住處,就見兩個熟悉的身影早已經(jīng)等在了她門前。
莊有乾老遠一瞧見她,就忍不住抱怨:“你這是去哪兒了,我找了你許久都沒找到。要是你再晚些回來,我恐怕都要去尋敏德師兄幫忙找人了。”
越銘仇雖然沒開口,但目光里的神情也跟莊有乾一個意思。
謝爭流:“這是怎么了,不是今早才見過,難道你們是想我想得半日不見就思之如狂?”
“呸呸呸,你說這種話都不害臊的嗎?”莊有乾怒道,“不跟你貧了,這回我們來找你可是好事。咱們先前不是幫著一位管事打退了一個魔修嘛,如今宗門已經(jīng)查清了事情經(jīng)過,打算給咱們些好處呢。”
越銘仇也跟著點頭:“我們兩人已經(jīng)將自己想要的報給了負責(zé)此事的逢陽師兄,你看看自己需要些什么,到時候直接同師兄提就行。”
這事兒他們不提,謝爭流都差點兒忘了。
實在是她從陰山老祖的儲物袋里得到了不少好東西,所以宗門的獎勵她都有些看不上了。
不過人家說好了給獎勵,她自然不好不收,便開口道:“正好,我尋到了一本特殊的刀修功法,正想找一把合適的刀來用呢。”
“刀?”莊有乾聞言,表情一變。
謝爭流瞧見他的模樣,眉頭微挑:“你這個表情是什么意思,刀怎么了?衡天宗沒有適合我這種低階修士的刀嗎?”
莊有乾的眉頭緊緊皺起:“倒也不是,只是你可知曉,如今修真界的刀修一只手都數(shù)的出來。”
這下不光是莊有乾了,連謝爭流的眉頭也跟著蹙在了一起。
“你這消息準確嗎,修真界的刀修竟然這么少,刀修一道沒落至此嗎?”可她剛剛才見過一個厲害的刀修,一個連靈氣都不用,就能發(fā)出刀氣,斬斷一棵大樹的刀修!
莊有乾自然不會騙她:“何止是沒落,簡直是沒有絲毫出路!”
他摸出不知道從哪里得來的折扇,嘩一聲展開,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而后使了個眼色,拉著謝爭流和越銘仇進了屋子,直到確保不會有旁人聽見,這才敢開口:
“放在早些年,刀修或許還能在修真界掀起一番風(fēng)浪。但自一百年前,上三千那位劍尊打敗了其余道統(tǒng)實力最頂尖的修士,奠定了劍修正統(tǒng)之后,法修、丹修等還好,但刀修卻是直接被踩在了腳底!”
“怎么會這樣?即便劍修贏了,但也不至于讓刀修沒落成這樣啊?”越銘仇對此十分不解。
而莊有乾則是一臉的諱莫如深:“呵,因為當(dāng)初劍尊打贏的最后一個人,就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刀修。兩人當(dāng)初爭的可不止這個正統(tǒng)位置,爭的還是這天下第一的寶座!”
“據(jù)說那個刀修擔(dān)心自己贏不了,還在比試之前暗算了劍尊。但即便如此,劍尊也還是贏了,還直接打壞了刀修的丹田,折斷了刀修的本命法器。若非刀修的宗門還算厲害,恐怕他連一條命都保不住。”
謝爭流微微瞇眼,心中暗自琢磨著這段話。
莊有乾的聲音還在繼續(xù):“自此,劍尊聲威震天,劍修也一躍成為三千界最強大的道統(tǒng)。相應(yīng)的聲名盡失的刀修銷聲匿跡,連帶著整個刀修一道都遭遇重創(chuàng)。但凡劍修就看不起刀修,甚至各宗也不再開設(shè)與刀修相關(guān)的教導(dǎo),給刀修的資源也一降再降。”
“到了后來,那些刀修要么被迫轉(zhuǎn)道統(tǒng),要么便是外出歷練時丟了性命。如今還活躍在修真界的幾位,那都是早早闖出了名聲的。只是即便是那幾位大能,如今的日子恐怕也不算好過。”
越銘仇的臉上露出幾分唏噓之色,莊有乾更是重重嘆了好幾口氣。
而謝爭流這個曾經(jīng)的魔頭卻下意識將一切往壞方向去想,她在想那位刀修真的做了手腳嗎,那位劍尊又真的是個完全干凈的好人嗎?
刀修的沒落會不會有劍尊的手筆?自己今日看到的男子,又到底是何身份?
“嘖。”謝爭流摸了摸額頭,“這一切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