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蘺，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在陰間你還殺不了我。”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下：“相比這類冷冰冰的‘驚喜’，我更喜歡你柔情似水的歌。”
江蘺噗嗤一笑，收回了手，說道：“好話都讓你說了，可見你有著一張巧嘴，我的歌便及不上你如簧之舌。”
“哪方面更強一些，又有什么可爭辯的？今后我還要多仰仗你，終究避不過互相需要這點。”我由衷說道。
“互相需要么？我是第一次聽說，連阿祿都沒那么說過。”江蘺聲音中帶著幾分詫異，最后問道：“年紀不大，那么會說話，你叫什么？”
“陳促。”我心道這是船女給我的考驗，她這個等級的鬼將，如果不信服對方，就不會給對方賣命，像廚娘一開始也是一樣的。
“陳年老醋，該你給廚娘一鍋燴了，不過陳醋開胃，我喜歡吃陳醋。”江蘺莞爾一笑。
“江蘺你很有趣。”我笑道。
“有趣么？第一次有人這么說我。”
“為什么？”
“你知道我活著的時候，在江上是干什么的么？”江蘺反問。
“總不會是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盜吧？”
“你說對了，一桿竹篙解水波，赤水河畔索命婆，說的就是我呀，當年左江之上商客如鯽，貨船如織，便養得我如此水靈，要不然照雪屠刀夜行醫的廚皇解山粵，又怎會追著我不放？”江蘺咯咯笑了起來。
“呃？真的假的？”
“假的。”
“我就說嘛。”我哈哈一笑。
回過頭的時候，江蘺卻陷入了沉默，不知道是不是思緒飄遠了。
我沒有打擾她，直至飛落下龍關。
“陳監丞！？您沒事？”李金德震驚的看著我，估計陰差告訴他我被抓捕過。
“我能有什么事？”我反問道。
“好吧……之前陰差回來告知說龍城陰差要拿你，我還以為出什么事了。”李金德心中多少擔憂。
“我剛從龍城回來，有事我早給拿下了？拘魂許北倉的事干得怎樣了？”我問道。
李金德連忙說道：“都給監丞勾下來了，您看是不是把它們拉上來問話？”
“不必了，我跟它們沒什么好說的，過了孽鏡臺，按照陰間規矩處置。”我心中驚喜，想不到勾魂這么方便，連許北倉都被我拉下來了。
“是！”李金德答應得很快，不過緊接著，他看左右沒鬼，小聲問道：“監丞，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我剛剛得到消息，據說三城援軍被拒關外，龍城又一次陷入危局；下官知道，監丞您肯定用了一些法子，才讓敵人沒有攻城，保住了我們下龍關，可如果再不做點什么，就算龍城不會覺得我們下龍關投敵，上面卻未必不會呀……”
“哼，我下龍關拒十萬陰兵于關外，敵人損失慘重，不敢攻城有什么奇怪的？”我反問道。
“這個……自然，不過下官述職的時候，恐怕不好糊弄過去呀。”李金德小心翼翼的問道。
“現在時機還不成熟，你只管給我閉門練兵，要在我用的時候能戰，不用的時候能守！”我說道。
“這……未免為難下官了，現如今就是守城，陰兵們都戰戰兢兢，生怕下一刻便有覆巢之危，哪里還有心思練兵？”李金德苦笑道。
“嗯？那你說該如何才能練兵？我如果能辦到，自然會盡力去辦。”我心道這李金德似乎有言外之意，他當了那么多年陰官，應該是有些手段的。
“我知道監丞您心胸廣闊，有陸州牧那般大的視野，鎮南關當年就是得陸州牧的關照，方才拒百萬陰兵于關外，我們下龍關當年是小關隘，地處中央，想要陸州牧照拂都不能夠，心中多少羨慕都只能咽入腹中……”李金德開始叨叨絮絮的說了一大堆。
我連忙伸手示意他停下，說道：“挑要緊的說，這些我知道的就不用說了，你就告訴我需要什么。”
“陽間祭祀宰殺畜生，焚香聚陽，皆讓陰間享受到陽氣滋養，故而關隘和城池，無不是建立于城池周邊，以屠宰場、殺戮戰場為最佳，不過近代以來，大型祭祀和殺戮之舉已然少見，屠宰場拆分多零星，僅僅夠維持關隘城池給養，甚至還不如南越之地，若突然想要讓下龍關具鎮南關雛形，還得監丞給予別處沒有的物資方才能成事……”李金德解釋道。
“我可沒錢買雞鴨豬羊殺給你們。”我皺眉老實說道。
“自然不是這些，監丞是陽間陰官，應該知道初一十五的意義吧？初一月遮日，日光被遮住，陽氣是當月最為匱乏之時，我們陰間陰氣就會大盛，陰魂容易滲入陽間，而十五則正好反過來，陽氣會因為過大而滲入陰間，讓陰魂滋養于陽氣之中，這時候是整個陰間處于休養的最好時間，所以我們想讓監丞在陽間布下大陣，休戰時可讓我們下龍關滋陽以補陰，而戰時關隘陰氣沸騰，屆時我下龍關陰兵兇戾，可堪一戰！”李金德說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要改造下龍關，在陽間布上大陣，好讓這里天天都是初一十五？”我心道下龍關可不小，要布陣不容易。
而且聽這意思，好像初一十五還要改陣，因為太陽和月亮公轉，都會讓大陣形成不同的效果，這也等于是風水的問題。
也怪不得阿婆初一十五都要出門了。
估摸著是去維持鎮南關等關隘的大陣，而她述職被抓，大陣逆反效果就沒人操持了，也可能導致了所有關隘最終被敵人攻陷。
“對！也不用覆蓋整個下龍關，我當時去過一趟鎮南關，親眼看到過那樣的地方，真是嘆為觀止呀……就是不知道當年陸州牧是怎么做到的……”李金德感慨道。
“嗯，我可以答應你，你且在這做好準備吧。”我心想現在問阿婆是不可能了，但可以問問叔公。
叔公是阿婆師弟，肯定知道怎么做！
而且下龍關只有幾千陰兵，敵人真要打，擋不了多久。
參考當時阮玲布陣聚鬼，我為什么就不能先讓陰間的陰兵滲透到陽間，再借道到下龍關上方，以大陣轉換后滲透返回陰間？
想到這，我拍大腿暗罵自己怎么沒早想到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