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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可可的對面坐了下來，她的目光一直沒有從我的身上離開過，她似乎很想用她的眼神告訴我：她現在很絕望。這應該不是裝出來的，因為唐果剛剛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說的很明確，她就是要借這個機會給可可致命一擊，可可作為當事人，她怎么可能感覺不到事態的嚴重性？
“余味，你倒是說話啊，剛剛那個電話是不是唐果打給你的？一定是唐果打給你的，要不然你不會避開我。”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等感覺到了酒的辛辣之后，我才開口對可可說道：“是，是唐果打給我的……她告訴我，蔡芙蓉那邊已經開始準備應急預案，想讓唐果取代你上熱搜。”
可可的面色慘白，半晌都沒能開口說出話來。
我又對她說道：“蔡芙蓉和唐果都希望你能盡快給她們一個答復，如果你拿不出好的應急預案，就算你自己放棄了。”
可可仰起頭笑了笑，終于開口對我說道：“余味，你覺得她們這算是在欺負人么，我又不是做公關的，你讓我怎么去拿應急預案？既然蔡芙蓉能幫唐果做方案，為什么就不能幫我做？她們這就是擺明了要對我落井下石。”
“我也覺得這是落井下石，但我還是想問問你，在你當初設計害唐果的時候，會想到自己也有這么一天嗎？”
可可幾乎沒有猶豫，她回道：“想過，我早就和你說過，就算我想和唐果相安無事，她也會想辦法害我的……從我們兩個加入同一個公司開始，就已經注定只能留下一個，我們之間不可能共存，因為我們都不想做被對方踩在腳下的那一個。”
我帶著些許不理解，說道：“你們都是從社會底層爬上去的，又何必這么為難對方呢？”
“正因為我們都是從社會底層爬上去的，才會明白這個世界有多現實，有多殘酷，因為我們就是靠一路競爭才走到現在的，我們已經習慣了這么生存……”稍稍停了停，可可又低聲說道：“如果我有茶小清那樣的資本，我也想選擇直接做老板，誰愿意這么每天提心吊膽的活著！……所以，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我現在所做的這一切，都是我選擇正視自己和正視這個世界的結果。”
“嗯，我聽明白了，所以，就算唐果這次搶走了原本屬于你的機會，你也能理解，是嗎？”
“理解，但是我不認命……我不會給蔡芙蓉打電話的，她為什么會讓我自己主動放棄這個機會？這說明，她在茶小清那兒遇到了阻力……哼，反正我就這么拖著，看看最后是誰妥協，大不了同歸于盡。”
“成吧，你能這么想，也算是你有勇氣了……我跟你說實話，我壓根就不想在你們之間摻和，因為我也不是一個閑人，我自己還有一堆事情沒忙完呢。”
……
吃完飯，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去，我在飯店附近找了一個旅社，我先把身份證拿了出來，然后又示意可可也把身份證拿出來，并對老板娘說道：“麻煩給我們開兩間房。”
“小伙子，你可真是趕巧了，我們這兒平常都沒什么人住，正好趕上我們鎮上明天有人結婚，往我這兒安排了不少親戚朋友，現在就只剩下一間房了，標準間，要不你倆住一起吧。”
我下意識看了可可一眼，她面無表情，明顯沒把要住一間房當回事兒，但是我心里卻有芥蒂，我要是和她住在一起，那不真成了野哥口中專吃窩邊草的兔子了么。
我收回了自己的身份證，然后對正在等著我們回復的老板娘說道：“算了，我還是另外找一家旅店吧。”
“小伙子，你快別逗了，我們就這么一點大的鎮子，哪還有第二家旅館啊，就我這，還是今年下半年才剛剛開業的，要不是有風聲說，明年會在我們這兒開發出一個景區，我也根本不敢開，實在是沒人、沒生意吶！”
“那我去其他鎮子看看。”
我的話音剛落，可可便說道：“你喝酒了，不能開車。”
“你不是沒喝嘛，你開。”
可可還沒有說話，老板娘便又把話接過來，說道：“喝不喝，你們都別想在這附近找到住的地方，我們這兒一共就三個鎮子，我們鎮子發展的最好，其他兩個鎮子根本就沒有旅館……你要是真覺得住在我這兒不方便了，那你只能往昆明開，到了昆明，就是那五星級大酒店也都隨你們挑，我們這兒真是廟小。”
可可瞇著眼睛笑道：“沒事兒，老板娘，我們不挑，就住在你這兒，這是我的身份證，你快給我們登記吧。”
老板娘面露疑惑之色，怕是從她這旅店開業到現在，也沒見過女人會比男人顯得更猴急的，何況，我要兩間房，就已經表明我們不是情侶的身份了。
這時，可可又壓低聲音對我說道：“我也喝酒了，就在你和唐果打電話的時候，我越想越氣，就拿你的酒消愁了，而且，就算我們都沒喝酒，你敢開車回昆明嗎？馬上天就黑透了，我們還得走那段山路回去。”
想起那段山路，我就不寒而栗，我看著可可，心里慢慢動搖了，可可又趁機從我手上將身份證給抽了出來，然后遞給了老板娘；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我腦子里涌出了一個能為可可救火的話題，甚至比之前那個，更能塑造她完美又重情義的形象……
我下意識看了可可一眼，她也看著我，但這次，我主動避開了她的目光，因為我的心里已經選擇了見死不救。
……
拿到房間的鑰匙后，我和可可便去車里拿隨身的行李，但我愈發的覺得不妥，便又對她說道：“你去住房間吧，我就在車里睡一夜。”
“那怎么行，你這一天一夜都沒怎么好好休息過，睡在車里肯定會不舒服的。”
“沒事兒，反正進了無人區以后，也要睡在車子里，我就當提前適應。”
“你確定？我們住的是標準間，有兩張床，大不了穿著衣服睡，互相不打擾就是了。”
“我確定，我待會兒去洗漱一下就行，你帶著行李上去吧。”
可可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我，半晌向我點頭說道：“是你自己愿意受罪的，夜里挨凍，你可別怪我。”
我沒有言語，但心里卻覺得有點好笑，這次我們去無人區，為了能抵御夜里的嚴寒，都準備了可以適應零下四十度的睡袋，難不成還會怕春城的夜晚嗎？她之所以這么說，就是想把我和她弄進一個房間里，然后再用軟磨硬泡的招數，讓我幫她想辦法。
……
可可拿著行李走后，我便將行車記錄儀里面的影像資料拷貝到了自己的手機上。
為了確保全方位記錄，我們車上的行車記錄儀都是經過特殊改裝過的，它可以360度記錄我們這一路上遇到的所有景色和事件，那么，今天清晨在懸崖邊上發生的與大車會車事件，肯定也被完整的記錄了下來。
我找到了這個片段，自己又回看了一遍。我在感到后怕的同時，也涌現出另外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受，這背后，到底是什么力量推動著我們，才讓我們情愿冒著這么大的危險，也要去看那個徘徊在生死邊緣的粉絲？
假如，這段極其驚險的視頻被公布到網上，可可的粉絲會怎么看她？
是的，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段視頻更有說服力的證據了，這是我們真實的遭遇，步步驚心，命懸一線；我相信，當所有人都能看到這段視頻之后，一定會把重情重義這四個字送給可可……這可比拿著手機直播，然后送些錢給粉絲，要震撼一千倍！
不僅如此，對我來說，也有著不言而喻的好處，因為我才是這段視頻的絕對主角，假如這段視頻能火爆全網，我會在可可之后，成為最大的受益者，這會把我們這次穿越無人區的計劃，推向一個別人無法企及的頂點，而我也會在成功穿越無人區之后，成為全網新晉的頂級車評人和冒險家。
當我把這里面的好處徹底想明白之后，我的心在瘋狂地顫抖著，這不僅是給可可機會，也是在給我自己機會……錯過了這次，恐怕永遠也不會有這樣的奇遇，去蹭到花二百萬買來的流量和熱度了！
……
我打開車窗，點了一支煙，然后便望著深邃的星空一陣失神，我覺得自己對唐果已經仁至義盡了；忽然，我又想到了這些年，因為沒錢、沒地位而遭受到的那些不公平對待，我有多憋屈，就證明我對名利的欲望有多大……我想做一個成功的人，做夢都想！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動了邪念，我只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而手機也被我越握越緊……就好像握緊了一筆巨大的財富。
……
“余味，你在干嘛呢？”
我轉頭看去，可可已經站在了我這側的車旁，她的手上抱著一床被子，我顧不上她是在打什么主意，下意識就把正在播放視頻的手機，給塞進了車子的儲物格里，然后才向她回道：“想事情呢。”
“我把被子抱下來了，既然你不想去房間睡，那我就陪你睡在車子里吧……”
“你瘋了吧！”
“你快點把車門打開，我要進去了。”
看著可可越來越逼近的模樣，我心里的防線也在一點點崩塌，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有這么一天，我的利益竟然會和可可緊緊捆綁在一起，只要我愿意，我們都會因此而獲得巨大的好處。
這一次，我恐怕是真的顧不上唐果了……而可可的運氣，一如既往的好，因為她遇到了余味這個心思敏銳，且富有洞察力的人！
我們就是過眼云煙的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