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神功06
小魚兒想到了方才叫他連連吃癟的無憂島島主, 他摸了摸自己還腫著的下巴,忽然有點奇怪。
小魚兒又問萬春流, 這橫空出世的林島主是怎么找到他燕伯伯, 聽萬春流說對方就那么大喇喇地進來惡人谷,將燕南天最后出沒的惡人谷梨了一遍,就那么理所當然地找到了燕南天后, 小魚兒:“。”
為什么對別人來說是龍潭虎穴的惡人谷, 對她來說就好像她家后花園一樣啊?
小魚兒覺得要是杜殺他們知道這件事后,肯定會惱火得不行, 又一想那無憂島島主肯定在搜尋他燕伯伯的時候, 在惡人谷聽到了很多墻角,其中還包含了他的事, 不然她又怎么會在看到自己的時候,特意停下來觀察他呢。
明顯是對他小魚兒感興趣嘛。
這豈不是說明當年那個神秘人告訴他的那些事情,更不做不得假嗎——也只有那么離奇的身世,才會引得那林島主為他駐足。
可惜她也只駐足那么片刻,留給他一個落葉做的墳墓就瀟灑離開了。
不然, 他怎么著都要哄騙對方帶他離開這惡人谷了。
可惜啊可惜。
小魚兒雖然這么想,也只有那么一點點遺憾, 他覺得以他的小腦瓜兒, 他早晚能想到方法離開惡人谷的。
實際上, 杜殺他們已經想著主動放小魚兒離開了。
當年, 他們幾個人留下小魚兒的命,并不是他們良心未泯,不會對著一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下手,而是當時他們中的“不男不女”屠嬌嬌突發奇想,說要將小魚兒養成惡人中的惡人, 還覺得這么一個天下第一美男之親子,大俠燕南天的養子出身的孩子,要真成了無惡不作的壞蛋,還挺有趣的。
就這樣,小魚兒就被留在了惡人谷,其后杜殺等人就輪流教他如何作惡。
最開始的時候,杜殺等人還不惜余力,可后來他們發現小魚兒太有天賦了,就開始心有余悸起來,生怕真養成一個絕頂惡人,反噬他們。
于是,他們就開始收著了,連武功都不正經教小魚兒。
如今他們更是覺得小魚兒實在不該再留在惡人谷了,不然該提心吊膽的,就是他們這些前浪了。
這般,杜殺、哈哈兒、李大嘴等人,就商量著將小魚兒趕出惡人谷,讓他去禍害其他人——他們還不知道小魚兒好幾年前,就已經知道了他自己的身世,還和萬春流接上了頭,也是虧得萬春流,小魚兒才沒有一直壞下去,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小惡魔。
杜殺他們徹底下定決心,還是因為見著了豬頭魚。
小魚兒多狡猾的一個人啊,又對惡人谷一花一草都那么熟悉,他怎么可能輕易被黃蜂蜇到,那他既然被蜇成豬頭,必然想要搞個大的,那他選定的迫害目標,怕不是他們幾個。到時候他們同樣被蜇成豬頭事小,因為這件事被惡人谷其他壞蛋嘲笑,從此顏面掃地才是大事,這不是他們想看到的。
杜殺他們從頭到尾就沒懷疑小魚兒并不是自愿變成豬頭的,他們迄今都還不知道惡人谷已經悄無聲息地來過兩回外人了。
更沒想過他們十大惡人,已經被無憂島島主盯上了。
這主要還是因為比起“蕭咪咪被無憂島島主生擒”,“當世人杰”歐陽亭相關的一系列事更惹人矚目,尤其是其中還涉及到了寶藏、《五絕神功》,以及武林大會等等元素。再加上林萊還沒徹底榨干凈蕭咪咪,沒有把她送到惡人谷,這種種就導致蕭咪咪從中隱形了。
近日逃到惡人谷里的江湖中人,來到惡人谷后都沒想起還有蕭咪咪這號人物,和與她有關的事情要提起。
杜殺他們又沒有刻意打聽惡人谷外事情的愛好,故而產生了一定的信息壁壘。他們倒是知道如今江湖中聲名最盛的,是無憂島島主,最近這段時間逃到惡人谷中的人,提到最多的就是她來著。
在這些新進惡人看來,無憂島島主武功高絕歸高絕,只一項她手上從沒有染過人命,這就導致她威懾力不足,至少比不上當年的燕南天,當年不知道多少壞人一聽到燕南天的名字,就先膽寒了起來。
不過無憂島島主不殺人,可她誅心啊。
“當世人杰”歐陽亭都死多少年了,還叫她拉出來鞭尸,名聲也跟著臭了。
然而杜殺等人聽了這些新進惡人們的講述后,回頭幾人聚在一起時,都齊齊沉默了好半晌。
最后是李大嘴先開口:“那無憂島島主現如今還不到十八歲吧,竟是沒出手殺過人?這可真是——”
他想說的,絕非是“軟弱”“女人”之類的詞。
而是一個人武功如此之高,殺個人就如同碾死一只螞蟻,而且她還如此年輕,正是氣盛的時候,卻還能控制住自己,沒有選擇最江湖中人的做法,去做一個最典型的江湖中人,那豈不是更可怕嗎?
這個道理,顯然杜殺他們也想到了。
有那么一瞬間,他們覺得說不得他們好好呆在惡人谷更能保全自身。
沒錯,惡人谷就是他們的家,他們就愛在家呆著。
現在為了更清凈,他們要把家里的熊孩子趕出去自力更生。
這其實正中熊孩子下懷啦。
至于被杜殺這些惡人中的惡人妖魔化的林萊?她離開惡人谷后,就輕車簡從地回了閔州,接著出海到了無憂島。
稍作休整后,林萊就拿著燕南天的病歷去見云夢山人。
不想云夢山人所在的藥谷現下十分熱鬧,無名島那群老前輩們來了好些。
他們見著了林萊,就語氣歡快地招呼她快過來。
林萊:“?”
等林萊擠進去,見到了被圍觀的對象云夢山人,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這是怎么一回事啊?”
云夢山人此人原本鬼里鬼氣的,膚色都給人一種青森森之感,可她如今見到的云夢殺人,不說膚若凝脂,可也差不多了,就好像他蛻了好幾次皮。不僅如此,林萊鼻子動了動,那股若有似無的香味更明顯了,而很明顯這怡人香味的來源,正是云夢山人自身。
林萊更好奇了,“是有‘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么一說,可你也變太多了吧。”
云夢山人臊得用袖子遮住臉,悶悶地說道:“還不是因為無憂你。”
林萊眨眨眼:“我?”
她做什么了啊?
一旁的蕭女史快言快語道:“小云夢是想研制出無憂你提到過的‘七蟲七花膏’,結果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小云夢反而把自己弄得這般香氣馥郁,膚若瓊芳,我們頭一次見時都不大敢認呢。”
林萊:“啊。”
她記起這件事了,她當時也就那么一說,沒想到云夢山人放在了心上不說,還似乎折騰出了反向效果——七蟲七花膏如果外敷的話,膚色會漸漸黑如煤炭,還會散發出難聞的氣味來。這還只是最不值一提的副作用,主要是七蟲七花膏是種劇毒,輕易不要拿出來給人使用才好。林萊當時和云夢山人提及它,也是覺得云夢山人本人是用毒、制毒高手,他要是嘗試著還原它的話,他能保證他自身的安全,只是她沒想到他折騰出了這么奇特的副作用。
云夢山人在袖子后面悶悶地說:“無憂你就這么個反應嗎?快幫我變回去才是。”
蕭女史笑著說:“小云夢的追求就是和常人不同。”他這變化,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呢。
東郭先生很懂地說道:“我看是這老鬼心中尷尬,覺得他這樣跟沒穿衣裳似的。”
東郭先生這句話,引得眾人忍俊不禁。
云夢山人:“……”
他還真是那么想的。
林萊忍住了笑,哄走了老前輩們,叫云夢山人能夠將袖子放下了。
林萊好奇地問了問他到底是怎么將自己搞成這樣的,又將她從惡人谷拿過來的病歷,遞過來去云夢山人看。
這期間,云夢山人身上的沁人香味一直往她鼻子里鉆,林萊想到了蕭女史的話,突然福至心靈,有了個絕佳的開源渠道。
林萊越想越覺得她的想法可執行性很高,當即就問云夢山人配方。
云夢山人誤會了:“你怎么知道我制成了一味新毒-藥?”
林萊眨眨眼:“不是毒-藥配方啦。”
云夢山人:“。”
云夢山人下意識地聞了聞自己身上的香味,再看她無辜的嘴臉,沒好氣地說:“我不想和你說話了,無憂。”
林萊哈哈兩聲,一點都不覺得她是在欺負老實人。
而且到最后她還是從云夢山人那兒拿到了叫云夢山人成為“香妃”的配方——藥谷里近來蝴蝶多多,林萊的腦海中就那么蹦出了這么一個詞,順帶還有那么句歌詞“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
林萊很快就將這個無端聯想給拋之腦后了,她忙著將她的開源想法付諸于實際。
她沒想著自己全權把控這件事,她沒那么多精力,再者她要是自己做這件事,基本上是得從零做起,到最后折騰出來的規模也不會多大,那還不如一開始就只出個想法和配方,其他的都叫她爹來幫她展開。
因此,林萊只是弄出來幾份樣品,就去找她爹說這件事了。
說起來對外貿易的商品中,香料這一塊兒從來都是很重要的一項,歐羅巴那邊對香料的需求量一直很大,誰讓他們這時候對于衛生很不講究呢,那為了蓋住自身味道,就需要借助許多許多許多香料。同樣的,國內對香料的需求也不小,只是方法多樣,也更雅致。
可以說,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林萊覺得她這一款香都不缺市場。
林海云鑒賞了自家姑娘帶來的香水,覺得東西是好東西,可要僅僅是這樣,那也不過如此。
林萊自然是有后招的,她在她爹的注視下,狀似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我聽大管家說,爹打算請幾個昆曲班來家里,叫我娘在家看戲就可看個盡興?”
林海云挑了挑眉,有些不明所以。
“昆曲現下在九州上下都很受歡迎呢,據我所知,最紅火的李家班在江南演出時,幾場下來就有數萬人前去觀看。”林萊不緊不慢地說道,“不止如此,戲迷們還對每一場演出津津樂道,有那癡迷者,對每一折戲里的戲文都能倒背如流呢。”
林萊喝了口茶,才繼續說道:“我的意思是我想請個昆曲班,叫他們圍繞著我的這款香,專門寫一個本子。接下來,我會讓這部劇成為九州最紅火的劇,叫大家都來看。”
其實不拘是她這款香,其余商品也能用適當的方式植入到劇本中去,只要植入得當,是不會引發觀眾反感的。
林海云聽到這兒,已然明白了,他眼前一亮:“可以一試!”
說試就試,畢竟他們家最不缺的就是錢,就是時下最紅火的昆曲班,也是說請就能請來。
沒辦法,他們給得太多了嘛。
而面對國外市場,也是可以用這個宣傳方法,只是劇本要變一變。
林萊本來打算親自操刀的,只她偶爾想到了蕭咪咪,就覺得她是個更適合的人選。
林萊就把人叫過來,物盡其用。
林萊讓蕭咪咪按照她的想法,寫個命題劇本——用了這款香水,無論是誰都會變成萬人迷。
林萊說的時候,不期然地又想起了香妃,想到了她和她的情郎七次私奔,還有她后來進宮迷住了當時的皇帝乾隆,又好像她和紅花會總舵主陳家洛也有些瓜葛。
林萊覺得她應該是記亂了幾部劇,不過問題不大。
蕭咪咪問她在想什么時,林萊含糊不清地說了下香妃的事跡,不想蕭咪咪進行了自我加工,她最后弄出來的劇本,女主角確實私奔了七次,但每一次都是不同的男人,而且時間并不集中,到了后面女主角即使生理年齡上去了,卻仍舊魅力不減,讓那些男人為她癡為她狂。
還有就是林萊說的“香妃”,她的命運其實沒辦法由她自己主宰,到了蕭咪咪這兒,女主角隨著時間推移,覺醒了,明白命運要把握自己手中,所以即使最開始她是個被父兄支配的公主,最后也變成了女王。
林萊看完之后,連連點頭:“寫得很好啊。”
蕭咪咪得意地摸了鬢角的山茶花,嘴上勉強謙虛一下:“您不覺得劇情離經叛道就好。”
林萊點了點紙張說道:“放到西洋那邊的話,該當不會。”
蕭咪咪捂嘴笑了笑:“您又不是那西洋人,卻覺得我寫的這本子沒任何問題,這一點才是叫奴家最受寵若驚之處哩。”
林萊挑了挑眉。
蕭咪咪眸帶秋水地說道:“您不會看不出那‘香香公主’,是照著奴家自個寫的吧?那您既然喜歡她,豈不是說您對奴家起碼沒惡感?”
蕭咪咪的作風是過于豪放了,因此江湖中人都恥于提起她,尤其是那些衛道士。
對林萊來說呢,她倒是不覺得蕭咪咪的豪放作風有什么問題,只不過這并不代表蕭咪咪是不應該被列入到想要懲治的惡人行列中的——死在蕭咪咪手中的無辜之人不知凡幾。
林萊覺得她有必要和蕭咪咪說清楚這一點,以免她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蕭咪咪:“。”
林萊還指出:“你一點悔過之意都沒有,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蕭咪咪本來還想裝一裝的,可她在她的目光下有些意興闌珊,索性撇撇嘴說:“我天性如此,您要是強行叫我改,那對我來說儼然削足適履,那我可不干。”
林萊低下頭去看劇本,“我知道。”
蕭咪咪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中,有點郁悶。
林萊覺得蕭咪咪寫的這個本子,要是好好運作下,說不定還真能在歐羅巴紅火起來,連帶著給她這次想要推出的產品大大打開知名度。她想了想便說:“若是這本子上演后能達到我的預期,那到時候少不了你一份好處的。”
蕭咪咪愣了下:“啊?”
林萊聳聳肩:“一碼歸一碼。”
蕭咪咪:“…哦。”她還是覺得有點古怪,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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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萊最后相中的昆曲班班主叫高泰春,他的班子規模不是最大的,可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關鍵是這人在創作劇本上有自己的一套,也愿意接受定制劇本。
很快,雙方就達成了合作意向。
林萊其實還有另外的用意,那就是借助戲班子去各地演出時搜集信息。
她當然還有其他情報來源,只是在這方面,她可從不嫌渠道多呀。
這也讓她內心很滿足,誰讓這么多世下來,有很多習慣已經深入骨髓了。
反正,她既然有能力滿足她的需求,那就去做,還要做到最好。
好吧,她其實更多還是動了動嘴皮子,剩下的自有其他人圍繞著她轉,將她的訴求落到實處。
故而這定制劇本還沒有完成呢,林萊就去忙其他事了。
主要是要給歐陽亭事件收尾。
在武林大會上,她提出要給受害者們一個公道,比如說讓方靈姬所在的方家后繼有人,她可不是只說說,事后卻什么都不做的。
相反,她不吝嗇花時間,將她覺得她應該做的事情一一落實。
慕容姐妹們聽聞后,有過來搭把手。
慕容家本就是世家,多代經營,人脈甚廣,到這一輩時,慕容姐妹中除了最小的姑娘慕容九還沒有成親,其余八個姑娘都出嫁了,她們的夫君也都是青年才俊,其中一個姑爺秦劍,還是兩廣盟主秦海澄之子,他在兩廣武林這邊挺有威望的,應該會接他父親的班,成為下一任兩廣武林盟主。
可以說,圍繞著慕容姐妹的,是個相當龐大的關系網。
因此有了她們的加入,林萊要做什么事,會方便一些。
慕容姐妹們也跟著得到了好名聲,可以說是雙贏。
而隨著林萊她們將事情落到實處,江湖中對她的稱贊聲就多了起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跟著的就是林萊的威望更上一層樓,其實她威望上升,和她如今頗有俠名關系不怎么大,更有關系的是她如今武功天下無雙,這代表著她是絕對的強者,而江湖中強者為尊。
這一點狠狠刺痛了一些人的心。
好比江南大俠江別鶴。
他這么多年來汲汲營營,才成為了受人推崇的江南大俠,結果呢,人家橫空出世,將大部分光芒都攫取走了,叫其他人都變得黯淡無光。
更關鍵的是江別鶴有心稱霸武林的路上,又多了座大山。
這座大山和燕南天、移花宮宮主還不同,后者們根本沒有什么雄心壯志,沒想要成為武林盟主,可無憂島島主顯然在有意經營她的名聲和勢力,現如今還拉攏了慕容世家和她們的女婿們,絕不可小覷。
還有一點。
江別鶴為此隱隱不安,那就是“當世人杰”歐陽亭的舊事都被林無憂查個一清二楚,那自己呢?是不是有一天會步歐陽亭的后塵?
江別鶴可不想有如此下場,只是他想要絆倒林無憂這么個天下第一,又談何容易。
他是想要挑起林無憂、燕南天和移花宮宮主邀月的三番混戰,更多還是想想,燕南天不知道怎么樣了,那邀月宮主又不在意這些虛名,她冷冰冰的樣子,怕是只有江楓和花月奴的事情,能挑起她的情緒吧。
這點倒是可以利用,可江別鶴又怕到時候他自己反而惹火上身。
一時間,江別鶴隱隱生出一股不平來,那林無憂明明已有絕頂武功,當她的天下第一就是了,又為何還要在意世俗的名與利,而不給他這樣的人留點湯喝呢,未免太過霸道了。
江別鶴平復完情緒,又想他平日里多注意維護自己的名聲,那林無憂再怎么厲害,也不可能平白就看穿他的真面目,那他就還算安全,總算可以去做一些壯大自身力量的事。
這么多年來,江別鶴不是沒有交到幾個朋友,培植自己勢力的。
這些勢力需要他好好經營。
由此江別鶴悄悄地見了他的“朋友”們,商量著如何排除異己,還有積累財富。
按照他們的說法,是劫富濟貧。
其中雙獅鏢局的總鏢頭“金獅”李迪,說起徽中大富豪段合肥最近有一趟鏢要走,只可惜他們雙獅鏢局沒能接著這個大活,叫那三湘鏢聯給搶了先。言語中,李迪對三湘鏢聯很是不滿,他說這番話的用意也很明顯,是想要在座的眾人聯合起來,幫他打擊對手。
這件事江別鶴認為需要徐徐圖之。
李迪認為大家有數就行,隨后他閑聊般地說起段合肥這個大財主,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時做生意手段狠辣,導致他前面兩個兒子都沒站住,如今膝下只有一個姑娘,眼看他那萬貫家財就要給這個姑娘繼承了。還說要是誰娶了那段姑娘,那豈不是就如同娶了座金礦。
李迪的兄長“紫面獅”李挺聞言道:“弟弟,你這么說,莫不是想讓我那侄兒明生去做上門女婿吧?”
李迪哈哈笑起來:“明生要真有那本事就好了。”
他們這些人當中倒是“玉面神判”花寶鏡的兒子花惜香,挺有些風流手段,勾搭過好些個小姑娘。
說起這件事來時,花寶鏡這個做父親的,假假地謙虛了一番,又說起某某家的孩子才是個中高手,連某家準備進宮做秀女的女孩兒都給勾得跟他私奔了,結果給家里惹來好大一場禍。
這些人聊得熱火朝天,唯獨江別鶴沒言語。
在場的,也只有他沒有兒子。
本來江別鶴也沒有將這段閑談放在心上,就算是聽花寶鏡說那要做秀女的女公子原本多賢淑自矜,平素根本連看男人都不看一眼的,哪想到她有朝一日竟是春心萌動,還一發不可收拾,江別鶴都覺得這有什么,想當初那移花宮宮主邀月夠是天上月般高不可攀了吧,還不是為那江楓動了情,以至于走下神壇。
女人啊,就算武功再高又如何,還不是很容易就會為情-愛所困。
江別鶴想到這兒,一怔。
有邀月宮主的例子在前,江別鶴竟覺得他不是不可以從這方面入手,只是人選嘛?
江別鶴想來想去,竟是想到了多年前他收到的一封信,那封信中他在外面的一個紅顏知己說給他生了個兒子。
江別鶴已有了妻子,妻子娘家也有些勢力,他自己又給自己打造了伉儷情深的人設,自然不會貿然認下一個私生子,于是就遠遠將人送走了。如今他覺得這個兒子未嘗用不上,就久違地將人給想起來了。
當然,江別鶴沒有貿然去將人給接回來,他得先確定那確實是他兒子,又能用得上。若是對方是塊朽木,那他又何必將人找回來給自己徒增煩惱呢。
一段時間后,江別鶴拿到了對方的資料,他有了些興趣。
江別鶴決定將人悄悄接過來,只是他得保證對方對自己唯命是從。
這個嘛,單靠所謂父子親情還不夠。
江別鶴得做對方心目中唯一的好人,唯一的依靠。
那他自然需要有人做壞人,去羞辱、折磨、打擊那個孩子。
等他將人牢牢握在手心后,再找人去好好培養他,讓他成為一個討女人喜歡的男人。
當然了,雞蛋不能放到一個籃子里,江別鶴還有其他盟友——他通過岳家的關系搭上了荊州參將白若麟,對方是有實權的武官不說,在朝中還有個不可言說的靠山。
江別鶴準備與這白參將打好關系,要是到時候能跟著青云直上就更好了。
別說這是什么朝廷走狗走狗的,江湖中人再是武功高,和朝廷相抗時,也無異于螳臂當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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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班班主高泰春效率挺高的,他和他的團隊用了不到一個月,就拿出了叫林萊滿意的本子來。
讓林萊看,一出戲想要短時間內就能深入人心,還是需要適當加入一些古往今來,都叫人喜聞樂見的元素的,尤其是狗血元素。
當然,這狗血元素還得在時下人的接受范圍內,卻得狗血得新穎,引人入勝。最重要的,是這出戲得將她想要推廣的產品,自然地融入到劇情中,還得叫觀眾牢牢記住它。
這其實蠻考驗高泰春這位乙方的,好在林萊給得夠多,高泰春也隱隱覺得這樣一個本子,會有火的跡象,故而他很勞心勞力,來來回回地改本子,他也不嫌煩。
除了本子外,林萊還對高家班進行了全方位的贊助,從戲服、舞臺機關、布景等,得讓高家班盡可能從一眾昆曲戲班中脫穎而出,為此她還把魯弄斧叫過來,給弄了些機關,讓觀眾盡可能得到沉浸式聽戲體驗。
這樣全方位升級后,最后排出來的,名為《三世緣》的新戲,其效果是驚人的。
等正式上演時,《三生緣》也不出意外地爆了。
在閔州演了兩個月后,就開始去全國各地巡演,所到之處,引發陣陣潮流。
可以說,和這出戲有關的,都成為了戲迷關注的焦點,林萊自然而然地達成了她一開始的目的。等打開知名度后,來自云夢山人陰差陽錯地配出來的香露,本身質量過硬,所以很快就成為了當下最受歡迎的香露,一瓶難求。
說起瓶子來,林萊還聯合魯弄斧鼓搗出玻璃來,進而燒成各色玻璃瓶,透明的玻璃瓶中盛放著若玫瑰色的香露,看上去十分綺麗。
就只是當林萊把玻璃小瓶拿給她爹看時,她爹細細把玩過后,又問清楚這是她和人在無憂島里弄出來的后,看她的目光頓時變得十分古怪起來。
林萊:“。”
林萊眼神漂移,她知道比起香露來,玻璃的價值更高,這不是最開始她根本沒想起玻璃這一茬嗎,所以她這根本就不算本末倒置,買櫝還珠什么的。
她這頂多算為了點醋,而包了頓餃子。
總之,林萊這次開源,開得很成功。
后續很多事情,她也沒自己操心,都由她爹親自接手了。
林萊只管拿分紅,然后又在無憂島附近的幾座島嶼上修建了水寨,還有建造更多用來巡邏海域的各色船只。其中因為南海劍派的投誠,他們就割讓出原本受他們管轄的海域,讓林萊能夠自如伸手過來,作為交換,林萊幫他們精進了他們南海劍派的獨門劍法,歸海十三式。
在這期間,《三生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它的巡演,所到之處萬人空巷。
陸續有很多情報傳回來,林萊從中篩選出她認為有用的,她還額外留意和十大惡人中的歐陽兄弟有關的訊息。
這對兄弟,一個外號“寧死不吃虧”,一個外號“拼命占便宜”,本質上這對兄弟就是妥妥的樂子人,一天不搞事不作死,他們就覺得了無生趣,而且他們也不是為了從事件中得到什么好處,更多還是從中找尋刺激。
可以說,這兩位處于混亂邪惡陣營,愛好于刀尖上起舞,不然當初他們倆也不會明知道杜殺等人不好惹,他們倆偏偏還敢私吞他們的私財。
當然,這對兄弟也是怕死的,所以杜殺他們進了惡人谷后,他們倆明面上就銷聲匿跡了,不過狗改不了吃-屎,他們倆兄弟搞事之人不死,還特別愛挑撥是非,引原本相親相愛的兄弟鬩墻,叫原本孝順徒弟背叛師父,亦或是叫好好的幫派起內訌,導致最終分崩離析等等。
這種事常有發生,要是從中分辨出到底有沒有這對兄弟的手腳,還是比較困難的。林萊只能先拿從前已經確定是這對兄弟做的事件,找出這些事件的共同點,再去拿這些共同點去反過來判定近些年,有哪些禍事是這對兄弟的手筆,以此判斷他們倆的行動軌跡,以及他們現如今長什么模樣,以更好地鎖定這兩位行走的瘟神。
這對兄弟做事又不會面面俱到,但凡林萊確定過近期幾樁是他們做的事件,再叫人去細細打聽事情發生前后,有什么臉生的人出沒,再盤查重合之處,就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兄弟倆如今模樣了。
林萊是不吝嗇支出的,也虧得她這次仍舊家大業大,經得起她折騰。
在進一步鎖定歐陽兄弟前,林萊先收到了消息,說小魚兒離開了惡人谷。
其實林萊知道這件事時,距離小魚兒離開惡人谷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
只小魚兒才出江湖,只是個小蝦米,還是他惹到了小仙女,才讓他有了那么點名氣,被人所關注。
不過林萊覺得移花宮肯定是特別關注著小魚兒的,所以在他離開惡人谷后沒多久,移花宮的少宮主花無缺就緊跟著離開移花宮,到江湖中歷練。
相比之下,花無缺就受矚目得多。
林萊想起了她先前見到的小魚兒,他臉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傷疤,就是這道傷疤讓小魚兒和花無缺這對雙生兄弟區別開來。她突然很好奇,若是將這道傷疤填平,是不是其他人就可以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他和花無缺是有血緣關系的兄弟了?
“唔。”林萊摸了摸下巴,她著實好奇小魚兒和花無缺乍看下去,究竟有多不一樣,才沒讓他們倆想到這一層。
除此之外,還有一則消息引起了林萊的注意。
人稱“毒蝎子”的余歡伯,這次惹了眾怒,被一干江湖中人圍在了襄樊。
然而一干江湖中人這段時間都要將嫌犯找了個底朝天了,卻沒見到余歡伯的半個影子,他們都要開始懷疑是不是偶爾不查,叫余歡伯找到機會逃出了襄樊城,只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可是聯手將余歡伯給逼近了襄樊城,想在襄樊城來個甕中捉鱉的,沒道理他們沒注意到甕出了縫隙。
那就是余歡伯還藏在襄樊城,他們還沒搜到而已。
林萊挑挑眉,她要是沒記錯的話,這“毒蝎子”余歡伯是五毒使的弟子吧。
當初武林大會時,五毒使可是發誓不會再來中原武林的。
總不能他們要給她玩字眼吧。
要真是如此,那她就沒必要再和他們客氣。
先禮后兵,林萊當即就寫了封信,叫人送去五毒使所在的苗疆,問問他們要不要為他們這個弟子的事負責,要是想亡羊補牢,就去襄樊城一趟。林萊自己也趕去了襄樊城,五毒使比她還先來到了襄樊城的五羊莊。
來的是四毒使與五毒使。
見到林萊,四毒使也不說廢話,中氣十足地說:“早兩年,我們就將他給逐出師門了。”
五毒使跟著說道:“那家伙專愛些邪門歪道,那鴛鴦蝴蝶派更適合他。”
林萊就不吐槽他們這些所謂邪魔外道中人口中的“邪門歪道”了,只那“鴛鴦蝴蝶派”?
“我怎么沒聽說過這個門派。”
四毒使說:“我們那兒的一個門派,門派里供著的是歡喜佛。”剩下的他沒再說,只讓林萊意會。
林萊揚揚眉,表示她明白了。還有,“你們來都來了,那不妨幫我擒住你們那位前徒弟,最起碼也得說些只有你們這做師父才知道的事吧。”
四毒使和五毒使對視一眼,齊齊點頭。
原來這“毒蝎子”余歡伯對外說是長得兇神惡煞,然而那不過他的偽裝,他本人實則長得很是清秀,說一句面若好女都不為過。
此外,在五毒使門下時,余歡伯練功練到有點火候,他的左手小拇指是青色的。
還有這個徒弟極其好色,簡直就是色中餓鬼,能撐上五天不去找女人,那都頂天了。所以五毒使覺得余歡伯要真的還在襄樊,那他肯定忍不住,一定會想法設法去找女人,只是他要是強迫他人,這種事對女子名聲有礙,受害者怕是會千方百計隱瞞此事,叫余歡伯給逃過去。
四毒使還嘗試著為這個前弟子畫個肖像畫出來,還別說,四毒使別看因為練功導致雙手像雞爪子,可他的畫技出神入化,很有個人色彩。
林萊不禁贊嘆道:“好畫工!獨樹一幟。”
四毒使想矜持,最終沒成功,咧嘴得意一笑,誰讓夸獎他的,是在武林大會上將他們五兄弟打得落花流水的絕頂高手呢。
林萊稍后拿到那幅影像畫,開始思考余歡伯是否還在襄樊城。
若他仍舊在襄樊城,那他應該脫去了原有易容,露出他的真面目,有可能還憑借著他若好女的相貌,將自己偽裝成個女子。這么一來,就算搜捕他的人知道他會易容,可余歡伯現在明顯沒有易容,他們就會陷入思維誤區,專注去找可能易容的人。
另外,林萊已經知道了這次全城大搜捕行動的諸多參與者了,這些人哪怕武功都只能說是二流水平,可其中畢竟有好幾個地頭蛇,其中一人還帶了許多家丁來,又讓官府通融,沒道理這樣的天羅地網下,武功也不到一流水平的余歡伯能長出翅膀,從襄樊城逃走。那么,有可能這些人沒有搜索到地方,要么他們搜到了某處,卻沒想過去搜這個地方的人。
就好比這些人若是來搜五羊莊,她若是說這里沒有他們要找的人,他們就算心有怨言,也不會進來搜的。
林萊想到她之前得到的消息,說花無缺此時就在襄樊城,他還古道熱腸地要幫忙搜捕“毒蝎子”余歡伯。可以說,論名聲地位,作為移花宮少宮主的花無缺,都是如今襄樊城江湖中人里的佼佼者呢。
加上林萊對花無缺有點好奇,她就準備探一探花無缺的住所。
林萊一面請四毒使和五毒使留下吃頓便飯,順帶她又請四毒使為她畫一幅畫,以作紀念,一面她差人去打聽花無缺的住處,還有這次大搜捕行動的實時進展。
等到月黑風高夜,林萊就悄悄出門了。
等她飛身落在屋頂上時,她才后知后覺地想:‘為什么非得等到晚上啊?’
想來想去,她覺得這恐怕就是某種約定俗成的規則吧。
大家都習慣這么做,尤其是要壞事的時候。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等林萊來到花無缺的住所外,有人先一步從墻內飛身出來。
第一個鬼鬼祟祟。
第二個悄無聲息,還一身白衣。
林萊在心里搖了搖頭,而她實際上呢,也沒穿夜行衣,穿著一身湖色衣衫,如今光線昏暗,這個顏色倒也不怎么扎眼。她輕功又高,一般二般人都不會察覺到她,所以穿什么顏色的衣裳,其實是無關緊要的。
林萊遠遠地墜在前面兩個人身后。
第一個人火急火燎地鉆進了一家青樓,第二個人跟了過去,本來腳步不停,可及時發覺到他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就有了片刻的遲疑,再張望時,就沒看到第一個人的身影了。
林萊趁著這片街區燈火通明,已經將第一個人的長相看個真切,還仔細看了下他的左手小拇指。對方有意遮掩左手,這動作反而說明他在有意隱瞞什么,加上他的長相和四毒使畫的影像畫的人,可以對得上,想來這人就是那“毒蝎子”余歡伯了。他以某種方法賴在了花無缺身邊,得到了他的庇護,或者說是叫其他人認為他是花無缺,乃至于移花宮的人,加上余歡伯現在看起來就是個女人,還沒有易容的跡象,其他人便不好深究,就沒機會進一步發覺到余歡伯的違和之處,讓他成功燈下黑了。
如今“毒蝎子”余歡伯終究是本性難移,來青樓尋歡來了。
殊不知他已經被人懷疑了。
林萊是指那第二個人,一身白衣的花無缺。
林萊輕巧地落到地上,走上前去開口道:“怎么不繼續跟了?”
花無缺:“!”
他總是從容不迫,氣定神閑的,可這次他不得不驚訝。因為直到她出聲,他才意識到她到了自己近前,由此可見這人武功之高,能與他兩位師父相提并論了。他不由得看過去,看到一張異常年輕的臉,那又是一張極為好看的臉,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明亮有神,還讓花無缺感覺到一種溫暖。他不知道具體該怎么形容,他只是覺得那雙眼睛的主人,她的目光好似是有溫度的,讓他第一次明白真的有人會給人春風拂面之感。
所以,他一點都不覺得她的出現突兀,反而很快就恢復如初,微微一笑道:“我適才意識到這是什么地方,有一些不自在,便不自覺停下來了。”
他見林萊腳步不停,就要往里面走,他也不再覺得不自在,跟上去繼續說道:“我這般態度實在不可取,若是因此跟丟了那‘毒蝎子’余歡伯,就得不償失了——林島主也是為了他而來的吧?”
林萊偏頭去看他,她并不意外他猜出她的身份。因為他的武功已經足夠高了,剛才卻還是傻愣愣地沒反應過來,那么能做到如此境界的,武林中本就只有那么幾個人,稍微用一下排除法,他就能得出結論。因此他認出她身份的背后,有那么點恭維之意。只是這用不用說清楚的恭維話,要是別人說出來,多少還有那么點諂媚,可眼下說這話的是花無缺,他的態度不說多么誠摯,而是他自有一番傲氣,又有著很奇妙的迷人風采,叫他說出來的話,非常動聽。
林萊再仔細打量了他一圈,判斷出他現在武功等級差不多有LV45,這顯然是天縱奇才了。小魚兒也不過LV25,這20級的差距可是非常明顯的。
當然,相比起來,林萊還是更勝一籌的,只是她畢竟有外掛嘛。
更有意思的一點是看到花無缺時,她真的很難第一時間,就聯想到小魚兒。
明明他們是同一張臉來著。
花無缺就能給人一種他鐘靈毓秀,風采動人之感,一舉一動之間,也是清雋異常。
林萊心說氣質這東西還真是奇妙,面上則是點點頭,承認了她的身份,又說道:“我師父肯定會喜歡你的。”
逍遙派對顏值要求很高,要的就是這樣的俊男美女。
花無缺有點點茫然。
林萊微微一笑:“因為你令人賞心悅目,而我們師門非是好看的人不收進門的。”
花無缺又覺得春風拂面了,他不由得贊嘆道:“令師門別具一格。”隨后他行了一禮:“在下花無缺,來自繡玉谷移花宮。”
兩人說話間,已經進到了青樓中。
他們倆實在是不像是來尋歡作樂的客人,只是他們倆看起來太過理所當然,以至于他們倆都走進了好幾步了,老鴇才反應過來。
老鴇快步走過來,面對這樣兩個璧人,她難得生出幾分拘謹。
林萊從她的荷包里掏出一個梅花金錁子遞了過去,“請媽媽行個方便。”
老鴇面對金錁子可不拘謹了,只是又有些忐忑,他們不會要在她這樓里打起來吧?
老鴇的擔心是多余的,林萊進來之前已經鎖定了整座青樓,尤其是鎖定了“毒蝎子”余歡伯的氣息,不怕他逃得了,只是沒想到余歡伯那么猴急,這才多大會功夫,他已經摟著姑娘們往榻上躺了,還沒進入正題就是了。
林萊傳音入床幃:“打擾了。”
驚得余歡伯從床上跳起來,他狠下心來要把姑娘們當人質,換取一線生機,可惜他動作沒能快過林萊的。他幾乎才有個動作,林萊人已經掀開帷帳,用掌力將姑娘們送到外面,一手又定住了余歡伯。接著,她套上四毒使友情贈送她的天蠶絲手套,撥開余歡伯的左手手套,確定了他的小手指是青色的,青色很獨特,是五毒使門下所特有的。
“是余歡伯。”林萊轉過身去,對呆在不遠處的花無缺說道。
他非禮勿視,還背對著受到點驚嚇的青樓姑娘們,聽到林萊的話,就走上前來,也跟著看了眼余歡伯的手指。移花宮是遺世獨立,卻并代表他們消息就閉塞了,故而花無缺也是知道五毒門練功后會有什么特征的,此外——“他的手套果然是由極細的金絲編織而成,我的侍女沒有看錯,這卻是和他原本告訴我們的悲慘身世相矛盾。”
他這么說,算是解釋了他怎么察覺到余歡伯不對勁的。
而這只是其一。
林萊并沒有往下深問,她更好奇的是:“他用什么方法叫你收留他的?難道是他賣身葬父,讓你看見了?”這也是經典橋段嘛。試想,余歡伯果然面若好女,他再稍微偽裝一下,變變聲音,不用再易容偽裝,就能以假亂真了,這么一來,能騙到花無缺一時就很正常了。說到底誰也沒想到在易容上,余歡伯是反其道而行之,以及他竟敢利用到花無缺頭上。
花無缺聞言,有些不解,他正要問個清楚,就聽到了從隔壁房間傳來的奇怪聲音。
那聲音似痛苦還快樂。
林萊:“。”
這里是青樓嘛,有這樣的聲音很正常。
所以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林萊也就神情自若。
花無缺看起來神色也很平和,只是當林萊故意看過去時,他微微偏開了臉。
有人比自己不自在,那林萊可就不客氣了,她故意問人純情少年:“你知道那是什么聲音嗎?”
好在這會兒老鴇過來查探情況,解救了難得陷入尷尬中的花無缺。
林萊也不為難他了,她將不能動,還衣衫不整的余歡伯用被子卷起來,又扯過他的腰帶將被子捆起來,要將他這樣帶走。考慮到這是人家青樓的東西,她又掏出一個金錁子遞給了老鴇:“叨擾了。”
“哪里哪里。”老鴇更為客氣地說道。
兩人進來的時候走的是正門,離開的時候為了不引起他人圍觀,他們倆就連帶著被卷成粽子的余歡伯,直接從二樓飛躍了出去。
因為將“毒蝎子”余歡伯擒拿歸案,本就和她關系不大(如果不是涉及到五毒使,她都不會特意管這件事的),她也不是苦主,所以等離開青樓后,林萊就將人交給花無缺,讓他看著辦,至于她,她回五羊莊,或許還能繼續和四毒使交流下繪畫技巧。
花無缺看著她,再次覺得她和那些人果然是不同的。
林萊擺擺手:“后會有期啦。”
花無缺跟著說:“后會有期。”他其實還想要說點什么,可一時片刻之間,他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等他想到他可以問問為什么說起賣身葬父時,目光所及之處,已經不見人家的身影了。
花無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