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這邊正在咬耳朵,那邊袁氏瞇了瞇眼,呵道:“陸菀!”
陸菀一個激靈挺直背脊,吞咽了下嗓子。
“誰讓你給阿葶灌酒的!”
飯到中旬,沈時葶微醺著張臉,臉頰到耳根都微微泛著紅,她捂著唇輕輕打了個酒嗝,在桌底下扯了扯陸菀的衣袖,“你不是說不醉人嗎……”
陸菀“呀”了聲,她匪夷所思地嗅了嗅沈時葶杯盞里的果酒,“是不醉人啊,你、你怎么喝果酒還能醉呢?”
“這,這不是果酒嘛……”陸菀嗡聲道。
袁氏揉了揉眉頭,向賀家夫婦賠了不是,這才吩咐白嬤嬤道:“你扶三姑娘到園子里走走,再命人端碗醒酒湯上來?!?
“賀大人金貴,提不得?!标懢畔銮非返?。
賀凜冷颼颼地瞥他一眼。
這么一打岔,果然又將話題給岔開了。
只是他這個角度望過去,倒像是在看她身側的薛寧。
賀忱低笑一聲,“想要孩子,自己成個家。”
沈時葶戳了戳他小小的手心,朝他笑笑。
陸九霄聽著賀祿鳴說話,一面點頭應著,一面捧起杯盞嘬了口涼茶,目光時不時落在對面與陸菀挨著的人身上。
說是家宴,也就陸家與賀家而已。
不過這兩家世交也不是說說而已,關系確實緊得很。
《芙蓉帳》平行番外08
她右耳戴著一只食指長的耳墜,左耳空落落……
陸九霄驀地回神,眼神茫然一瞬后,輕輕哼了聲,懶得解釋。
那邊無端被波及的人皺了下眉,“說你就說你,提我作甚?!?
不過,賀忱這句話可謂將話頭轉了個十八彎,就聽袁氏嘆息道:“你如今也二十了……”
男人無甚情緒道:“賀凜還二十有二呢?!?
席間其樂融融,相談甚歡,多是男人們圍著冀北那場戰事在講話,姑娘家兀自用著白玉盤中的膳食,偶爾逗弄逗弄薛寧懷里的賀蘭晏。
小孩水靈靈的眸子,很是可人。
“誒?!卑讒邒呱锨胺銎鹕驎r葶,“三姑娘,老奴扶您?!?
旁人醉酒或許鬧騰,沈時葶卻是聽話得緊,讓她走她便走了,還一一同兩位兄長打過招呼。
陸菀叫袁氏橫了一眼,埋頭撿著飯粒,再不敢造次。
天暗了下來。
酒足飯飽后,席間逐漸松散。
陸九霄叫賀凜那個記仇的灌了整整一壺烈酒,胃里燒得慌,立在長廊下吹了會兒燥風,他捏了兩下眉心,又睨了眼潑上酒漬的衣袖,長嘆一聲,便往松苑的方向去。
途徑庭園長亭時,就見白嬤嬤兜著手在假山旁站著。
陸九霄想起什么,碰了碰鞶帶里頭的物件。
他幾步上前,白嬤嬤當即打起精神,躬了躬身子,“世子?!?
“三姑娘呢?”
白嬤嬤往長亭處偏了偏頭,“三姑娘在亭下歇著。”
陸九霄點點頭,“她有東西落下了。”說罷他徑直上前。
白嬤嬤未曾多想,“誒”了聲便讓開道。
蟬鳴蛙叫,夜風四起。亭子四面松樹環繞,陣陣松香飄然遠翥。
陸九霄停住,就見長椅上坐著個人影,抱著楹柱,雙眸緊閉,微醺的紅暈還掛在臉頰耳尖,很是打眼。
他輕喚了聲,“賀時葶。”
顯然,并無人應話。
陸九霄皺了下眉,屈指在她潔白的腦門處推了兩下,“喂。”
姑娘眉心擰起,臉頰更貼緊柱子。似是叫人擾了美夢,很是不耐。
陸九霄見狀輕哂一聲,想起白日里那雙驚慌的小鹿似的眸子,以及捏住他下頷的兩根指頭。
仔細說來,陸世子這二十年,還從未被誰擒住下頷……
他不由多瞥了眼姑娘那抱著柱子的兩只手。
最后,他目光上移,落在她耳垂上的一個小細孔上。
陸九霄捏著那墜子在她耳邊比了比,思忖一瞬,將那耳墜的小勾子對準了那細細的耳洞。
企圖給她戴上。
在滑了兩次手之后,陸九霄徹底皺起眉頭,頗為不耐地“嘖”了聲。
他也不是非要給她戴上不可,可這不戴和戴不上那就是兩回事了,陸九霄對著那耳洞瞇了瞇眼,似有較勁的意思,干脆俯身下來,一條腿踩在她身側的長椅上,捏住那只小耳朵,對準了往下鉆。
“哼……”
那對漂亮的柳眉倏然一緊——
一滴紅艷艷的血珠從那細小的洞中冒了出來。
四目相望中,沈時葶深吸了一口氣,在下意識要喊出聲來時,自己將嘴給捂嚴實了。簡直自覺得不得了。
陸九霄垂眸,這才發覺二人離得是這樣近,近到他若是再往前傾身一寸,便會重蹈白日之事。
男人眸子輕斂,看她小扇子似的睫毛顫得飛快。
長久的靜默。
陸九霄眼底忽然浮現一絲笑,那笑里帶著兩分壞意,將他眉梢眼角都襯得靈動十分。
沈時葶心上“砰砰”跳了兩下,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其他什么。
眼前的男人長得很硬朗,但硬朗中又和著媚意,是從眼角流露出的媚意,平白給這人添了幾分不正經的神姿。
陸九霄坦坦蕩蕩地直起身子,“醒了啊,給?!?
他將耳墜遞上前。
“阿葶?!鼻》晖@響起陸菀的聲音。
沈時葶松了口氣,這才分出一只手去接,并不想問他這耳墜為何在他那兒,只是匆忙起身道:“多謝陸世子,菀菀尋我,我先走了?!?
“不謝?!彼麖椓藦椧屡?,慢悠悠道:“正巧落在我衣襟上。”
這話說出來,便難免惹人回想今日白日種種……
沈時葶頭皮一麻,腳步更快地跑了。
很快,侯府便冷清了下來。
丫鬟送賀家諸位到門前時,陸九霄正換了身衣裳過來。
門前,賀忱拍了拍他的肩,“明日空了去瞧瞧太傅他老人家?!?
陸九霄點頭應下,余光瞥了眼那抹藕粉色身影,繼續與賀忱說話。
薛寧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還微微有些暈的姑娘。
她將賀蘭晏交給奶娘,過去扶了扶沈時葶,“我扶你回去歇著吧。”
沈時葶點頭應下。
二人經過陸九霄身側時,男人讓道側了側身子,道:“小心臺階?!?
眾人紛紛頓了頓。
倒不是這話多駭人聽聞,只是這話從陸九霄嘴里說出來,偏就是有些耐人尋味。
卻見陸九霄朝薛寧彎了彎唇,“師姐,小心臺階?!?
薛寧狐疑地點了下頭。
茭白的月色傾灑在窗牖處,夜風拂過,撩起一角帷幔。
薛寧心不在焉地解著賀忱腰間的鞶帶,賀忱握住她的手,“想什么,這么出神?”
“你說……”薛寧揪起眉頭,“咱們對門那位世子爺,今夜是不是哪不對勁?!?
賀忱彎唇,將她的手重新往鞶帶上放,“哪不對勁?”
“就是……他老瞧阿葶作甚?咱們阿葶哪里惹著他了?”薛寧頗有些擔憂。
聞言,賀忱若有所思地垂頭,自己將鞶帶解開。
見賀忱掀開幔帳,薛寧哼哼道:“你親妹子,你不操心操心?”
賀忱好笑地將人拉了過來,“阿寧啊,有些事,旁人操心是無用的?!?
顯然,薛寧并不知他這話里的意思,疑惑地蹙起眉頭,又被眼前的人用指腹撫平,他道:“睡了好不好?!?
二人相擁而臥。
薛寧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想不通的事,便非將它想通不可。
眼見她要睜眼到天明時,賀忱嘆氣地將人攬住,深深地吻了一下她的側頸,“阿寧……”
于是薛寧的心思徹底被帶偏了。
說起來,陸九霄回京的也算巧。兩日后,便是驪國最熱鬧的節日之一——乞巧節。
陸世子素來對這種日子嗤之以鼻,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吵死了”。
可陸菀偏是愛極了這樣熱鬧的日子,從一早便對鏡梳妝,還綰了個高高的墮云髻。
在腰間綁好小錢袋時,陸二姑娘開開心心地推門出去,卻叫倚在廊柱上的兄長嚇了一跳。
“哥?”她眨了眨眼。
陸九霄上下打量她一眼,站直身子道:“去哪?”
“哦,今日乞巧,我要去放燈!”陸菀說著有些雀躍。
“就你一人?”
陸菀搖搖頭,“我約了阿葶?!?
陸九霄眉頭無意識提了一下,“就你們二人?外頭人這么多,又擠又亂,萬一出事了怎么辦?”
陸菀當是陸九霄不許她出門,立即蹙眉反駁道:“不會出事的,我帶了小廝,不會往人多的地——”
“算了?!蹦腥送χ北臣?,眼尾輕挑起,余光瞥她一眼道:“我閑來無事,陪你去吧?!?
陸菀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兄妹二人對視半響,不對,很是不對……
她驀地瞪大眸子,“哥,你——”
“行了,把嘴閉上?!标懢畔鲈谒f出那幾個惡心膩人的字眼時呵住她,瞇了瞇眼道:“你走是不走?”
陸菀消化了好半響,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走,走的。”
作者有話要說:沒有很多了,還有兩三章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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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冷清,陸行常年不歸府,即便是陸九霄回來,也不過只有三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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