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情形后,沈時葶一張小臉漲紅,只能佯裝未醒,緊緊閉上眼睛。可直至那小紅梅被捏扯了一下,她疼得當即“啊”了一聲。
那只手被這聲驚呼弄得停了下來,僅是一頓,又輕輕摩挲。
男人閉著眼,語調慢慢道:“你有沒有覺得,這里好像變大了些。”
可她能怎么辦呢,沈時葶撇撇嘴,索性閉了眼,睡了過去。
待再次清醒時,她是被身上窸窸窣窣的動靜驚醒的。隱隱還傳來一絲刺痛感。
青-天-白-日下,這話要人怎么接?
沈時葶臉頰發燙,拳頭都攥緊了,一聲不吭地閉緊眼,只是呼吸間的起伏,顯然更急促了些。
沈時葶復又回到床榻上,才一躺下,便被人一胳膊攬了過去。
說實話,陸九霄的手很重,壓得她呼吸有些不順暢。她夜里一個夢接著一個夢地做,其中不少是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死的噩夢。
果然這夢是有緣由的。
床帳內,沈時葶輕輕挪開他摁在她腦袋上的手,眼睜睜望著床頂,眨了兩下眼。
身側的人忽然拿手推了推她的腰,閉眼懶懶地使喚道:“你出去說,讓他等著,說完記得回來。”
他眼都沒睜,含糊不清道:“別吵。”
尹忠在門外催:“主子,李大人那頭見是不見?”
尹忠口中的李大人,正是李國公的嫡長子,李擎。
此刻屋中昏昏暗暗,門窗緊閉,累極了的緣故,床榻上的兩道人影皆是一動不動。昨夜睡下時還是各占一半被褥,眼下卻睡成了相纏側臥,男人那只略有些沉重的胳膊正搭在小姑娘柔軟的腰際。
《芙蓉帳》45
若說是個小嘍啰,尹忠許就給打發了,可這李擎好歹也是國公府的世子,論身份不比陸九霄低,且人家還有官職在身,實在隨意轟不得。
沈時葶一愣,低低“哦”了聲,動作輕慢地爬起身,從床尾繞過他,雙腳才著了地。
他支支吾吾地應了聲好,便識趣地不再叩門敗興。
她迅速套了身薄衫,系了衣帶,輕手輕腳地開了一條門縫,壓低嗓音道:“尹護衛,世子說讓人等著。”
尹忠“啊”了聲,狐疑地望向里頭,糙臉一紅,顯然是會錯了意。
直至屋門又被敲了兩下,陸九霄才皺了皺眉頭,從鼻腔中發出一聲極其不耐煩的字腔。
身側的人挪了挪,揉著眼撐起腦袋,又被一只大手壓了回去。
須臾后,陸九霄玩夠了,才翻坐起身,瞥了一眼裝睡的小姑娘,道:“別裝了,去準備午膳。”
沈時葶不得不睜了眼,偷偷伸手理了理散亂的衣帶。
那雙秋水含波的眸子,在他身后瞪了一眼,心下一面罵陸九霄一面慢吞吞地跟著下了榻。
眼下已至午時,日頭正盛。李擎望著一地散落的光影,轉了轉拇指上的玉扳指,面上依舊保持清爽得體的神情。
反而是他身邊的護衛,耐不住氣道:“大人,這陸世子好大的排場,大人親自登門,他竟敢晾您兩個時辰,他——”
“行了,多話。”李擎斥道。
這點耐心都沒有,那他就不叫李擎了。
又過一刻鐘,陸九霄才姍姍來遲。他著一身玄紅色窄袖衣袍,手握玄金折扇,兩手背在身后,步伐頗有點狂妄。
李擎看過去,含笑朝他作揖道:“陸世子。”
陸九霄像模像樣地回了一禮,“坐,別客氣。瞧我昨日睡得遲,來晚了,見諒。”
說是這么說,可你瞧他面上哪有半分愧疚的神情。
李擎絲毫不惱,反而笑說:“是我唐突才是,只是聽聞陸世子忽至錦州,心想莫不是突發急事,怎么說你我也有同窗之宜,錦州我熟悉,若是有什么能幫上的,李某在所不辭。”
男人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捂住唇咳了兩聲,一副病弱模樣,朝他擺手。
“不瞞你說,哪是什么急事,還不是陸侯爺歸京,嘖,成日找我不痛快,眼看要端陽,自是早早離了府才痛快。”
李擎下意識瞇了瞇眼,沒料到會是這個緣由。可說意外卻也沒那么意外,這倒是像極了陸九霄會做出的事。且陸家父子倆之間的關系,京都世家圈里,怕是無人不知吧。
“哦?”李擎端起茶盞,佯裝隨口問道:“錦州地小,還不如京都西邊的葵都繁華,陸世子怎就想著來此處?”
“你說呢?”
這一問,直將李擎問愣了。
是了,他問了個蠢問題。當年賀忱出征前至錦州停留一日的事,在他死后被當成疑點鬧得沸沸揚揚,陸九霄為了這事,在錦州住上過一陣子。
他不僅買了宅子,還置了產業。
李擎尷尬一笑,遞上一塊刻有“擎”字的銅牌,“我有公職在身,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京都,陸世子若是有要事,盡管尋李某。”
說罷,他很快便告辭離開。
至轎前,他皺眉朝護衛道:“我看陸九霄什么都不知曉,來錦州應是個巧合,你書信給我父親,讓他莫要擔憂。不過這人該除還得除,趁他離京,身子也不爽利,正是最好的時候……”
護衛嚴肅地應了是。
就在李擎的車轎前腳離去,后腳,一只白雪似的信鴿便落在小室窗欞上。
秦義摘下信條,“主子,是賀大人。”
陸九霄一瞥,瞇了瞇眼。對信上內容,倒說不上意外,早在賀凜將猜測全盤托出時,他便已信了個大致。
也更證實了一事,今日李擎登門,名為拜訪,實為試探。這做了虧心事的人,心就是虛。
現銀……
那么大一筆現銀,若是藏在錦州,李擎勢必要有一處除住宅以外的私宅。
說起來,既已認定山崩是李家人為,那這銀子數量多少實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藏這銀子的去處,摸清李家的行跡,這才最重要。
可錦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想跟一筆銀子,屬實不容易。
原是不該他插手的,可誰讓李家不知何緣故非要他尋他麻煩。
陸九霄輕輕揉了揉側頸,他不信只是李家單純為打壓將門世家才出此計策,若是如此,直接要陸行的命,豈不更快?
他將信條丟進燈燭里,望著窗外小徑上款款走來的鵝黃身影,道:“找人跟著李擎,記下他常去的地方。”
秦義應聲退下。
此時,沈時葶正端著楠木托盤踏進小室。
她布上菜,將銀筷遞給陸九霄,抿唇問道:“世子,咱們要在錦州停留幾日?”
陸九霄伸手接過銀筷,眉梢一挑。
他點了點對面的座位讓她坐下,道:“不急。”
沈時葶微微頷首,給他夾了一塊肉道:“那我能出門嗎?此處缺了許多物件,還有我看少了安神香,世子夜里睡得不安穩,再就是幾味藥材需得置備,云袖不懂這些,只弄巧一人,著實有些不夠用……”
看她絮絮叨叨說了半響,陸九霄掀了掀眸子,“讓云袖跟著,別跑遠。”
聞言,沈時葶嘴角翹起,“好。”
她頗好心地又給他夾了一塊肉。
作者有話要說:有點卡,短了點。感謝在2020-09-3023:23:49~2020-10-0122:03: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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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篤”兩聲響,尹忠叩門道:“主子,李大人來訪,在前院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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