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卻是滿心孺慕之情,平常的機靈再也抖不起來,只定定望著父親,看他雖然強打精神,但皮包骨頭飄飄欲仙,心下更是恨極趙敏。
殊不知趙敏的日子也不好過,還沒出快快出萬安寺,就接到了明教突襲王府四處放火的消息,父兄不在趙敏如何能夠束手旁觀,當(dāng)即調(diào)了人手去救火——她的母親嫂子可還在內(nèi)宅呢。
張無忌就是平常再心軟,事關(guān)師伯性命,也不會瞻前顧后,當(dāng)即道:“你快下令救火放人,否則姓張的可要不客氣。”
俞蓮舟道:“無忌,各位明教朋友,不可放虎歸山?!彼呀?jīng)知道明教與六大派結(jié)盟之事,順手一掌,將一名蒙古武士打得口噴鮮血。他大聲叫道:“大師哥、各位師侄!你們都跳下來罷!”
塔上眾人見俞蓮舟居然安好無恙,齊聲歡呼起來。但不等他們有所行動,趙敏就高聲道:“十八金剛,此人武功了得,結(jié)金剛陣擋住了?!彼^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那十八番僧乃是西域高手汝陽王府適才吃過張無忌苦頭,不須郡主言語點明,早知他的厲害,只聽得當(dāng)?shù)囊宦暣箜懀八拟摻饎偂笔种械陌嗣娲筱~鈸齊聲敲擊,十八名番僧來回游走,擋在趙敏的身前,將張無忌隔開了。
張無忌一瞥之下,見十八名番僧盤旋游走,步法詭異,瞬間組成一道人墻,看來其中還蘊藏著不少變化。他忍不住便想沖一沖這座金剛陣,但就在此時,砰的一聲大響,高塔上倒了一條大柱下來。
明教和六大派眾人無不變色,知道這火塔一倒塌,可真是生靈涂炭,親朋好友再無幸理。齊齊呼救,陽頂天當(dāng)即道:“張公子快請諸位朋友跳下,我與你一同接人。”
當(dāng)初俞蓮舟跳樓之事,人人都覺得他是去送死,但現(xiàn)在看著人家好端端的,何太沖、西華子等已先后跳下,華山二老緊隨其后,然后才是宋遠(yuǎn)橋。
趙敏遠(yuǎn)遠(yuǎn)看見,全然被那憨厚的小子攝去了心魄,一時間滿心滿眼就只剩下了那一個人,或許他不夠英俊瀟灑,白衣染血反倒更顯豪邁壯烈之氣——蒙古巴特爾的子孫,自然更喜歡英雄。
但如果他仔細(xì)看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張無忌是按照陽頂天的吩咐接住了大師伯宋遠(yuǎn)橋,少林寺的空性禪師,而其他人大都是被陽頂天實戰(zhàn)乾坤大挪移接住,卸去下墜之力遠(yuǎn)遠(yuǎn)落了三尺,危急關(guān)頭,這些人哪里還敢扯什么正邪之分。但下落之力何止千斤,陽頂天只練到“乾坤大挪移”的第五層,是以他接下來的人幾乎個個都受了些內(nèi)傷——但劫后余生哪管這么許多,安然落地的各派高手紛紛撿起地上的武器就朝元兵們殺了過去。
他們吃了解藥,內(nèi)功恢復(fù),若是千軍萬馬對上騎兵自然無話可說,但是如今單打獨斗,可謂是占盡便宜。
誰也不會知道一切都在明教中人的算計中,不過也不能說算計,人我確實救了,但你們不弱小一點,再鬧幺蛾子如何。
而凌波卻心念母親,大喊道:“娘,您快帶峨嵋的師姐妹跳下來,女兒接得住您?!边@不是假話,她看到了張無忌、陽頂天的操作,自認(rèn)為不敢說十全十美,但也能保全他們的性命,更重要的是如今火焰越發(fā)濃厚,再不走燒不死也要嗆死了,她知道滅絕師太對明教結(jié)怨已深,偏見再難消,只好由她來——反正她是女的,而且和峨嵋關(guān)系匪淺。
果然,滅絕師太神色微微一動,她倒是不介意欠凌波一個人情,在她眼里孩子雖然頑皮,但也是我道中人。只是,她盯著看始終不愿意離開自己的周芷若,問道:“芷若,我說的話,你記住了嗎?”
周芷若在火焰高溫之下打了個哆嗦,顫顫巍巍道:“師尊安好,這些交代也就罷了,徒兒萬萬不敢覬覦掌門之位。”
郭如寄耳聰目明,聽到滅絕師太的話,心里頓時猜到幾分,忽然斜著劈了一章,正是峨眉派中“飄云掌法”,滅絕師太大驚失色,不意小姑姑忽然偷襲,其實這套章法滅絕師太也是從小練到他,只是郭如寄武功遠(yuǎn)在她之上,一擊偷襲只是虛招,雷不及掩耳之勢就點中她“云門”“大釗”和“后心”幾處穴位,提著她的脖頸走到欄桿前,高聲道:“阿翹,接著峨眉掌門?!闭f罷就把她往下一扔。
凌波早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聽說立刻接著地面建筑一躍而起,離地面尚有十余尺時,凌波保住滅絕師太,驀地往下斜擊一掌,手上一旋一帶,施展出乾坤大挪移來將這下墜的千鈞巨力轉(zhuǎn)移到橫向,雖然還是下墜厲害兩人難免受點傷,但此時萬安寺內(nèi)元人兵馬已經(jīng)被屠戮殆盡,趙敏也已經(jīng)走了,到無人打擾他們養(yǎng)傷。
郭如寄看了一眼周芷若手上的鐵指環(huán)—峨嵋掌門信物,真心道:“滅絕眼光不錯,你卻是有這個資質(zhì),不過憑她的脾氣,沒少難為你吧。”
周芷若此時畢竟也是個少女,聞言難免露出尷尬,師傅哪里是難為她,簡直是在她心上挖肉,原來前一日滅絕師太決定殉節(jié),當(dāng)著其他弟子的面欽定周芷若為第四代峨嵋掌門。接著又小聲講述了這“倚天屠龍”真正的秘密。
在滅絕師太眼里。自家小姑姑作為郭破虜?shù)呐畠?,自然是屠龍刀的主人。這個他沒有異議,但倚天劍本該屬于峨眉,相信在面對國家大義的時候,兩派子孫都可以通力合作。問題是,他信得過郭如寄母女,但卻信不過張無忌。更不要說明教那一幫人,所以他以師傅的尊嚴(yán)逼迫周五周芷若發(fā)了一個終身難以忘懷的毒誓。
“小女子周芷若對天盟誓,日后我若對魔教余孽張無忌這淫徒心存愛慕,倘若和他結(jié)成夫婦,我親身父母死在地下,尸骨不得安穩(wěn);我?guī)煾笢缃^師太必成厲鬼,令我一生日夜不安,我若和他生下兒女,男子代代為奴,女子世世為娼?!?
這刻圖的誓言,讓年紀(jì)尚且小,心思也很單純的周芷若痛苦不堪,而滅絕師太,也是看出了明教青黃不接,后繼無人。而在她眼中,擁有天鷹教血脈的張無忌無疑是陽頂天最合適的接班人之一,因此才不會允許自己托付基業(yè)愛徒和他有絲毫的瓜葛。
郭如記當(dāng)然不知道自己的好師侄,又逼著周芷若這姑娘發(fā)了何等的誓言。就算看她神色不對,眼下也沒有心思多計較。正在這時。七層的一根支撐柱又被火燒斷,眼看生死一瞬,郭如寄再也顧不得其他,抱起周芷若,朝塔下大喊一聲:“峨嵋派弟子來也,煩請想助?!?
說罷縱深而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