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擎欲將人撈上來,然而剛躍過去,只見湖中身影猛地掙扎幾下,隨即,漸漸沒了動靜,只緩緩往下沉了去。
霍元擎瞳孔微縮,大掌一頓,壓根來不及細想,直接跟著躍入湖中,整個人跟著沉了下去。
“主子——”
殷離臉色一變,緊跟著輕踏湖面飛了過去。
湖面上飄著淡淡的白霧,湖水冰冷刺骨,在這個時節落水,時間一長,淹不死,怕也會凍死。
兩人墜落湖中后,湖面竟一時趨于平靜了,除了微微蕩漾的波紋,竟然沒有絲毫動靜了。
不知死活。
立在涼亭里的凝香見了,面色煞白,身子漸漸開始打顫,不多時,一屁股跌坐在地面上,嘴里喃喃道著:“完了,完了···”
大公子怎么來了,倘若大公子出了什么意外,凝香壓根不敢想象。
正當凝香驚恐萬分時,忽而聽到一聲巨大的嘩啦聲,兩道身影冷不丁從湖面下一躍而出。
霍元擎單手摟著紀鳶從湖中冒了出來。
只是,出來時,離岸上卻更遠了。
霍元懿伸手往臉上抹了一把,轉過身來,抿嘴往懷中看了一眼,隨即,只一手摟著人,一手快速往岸上游來。
殷離見狀,心下一松,改去救離岸邊不遠,正在狗刨掙扎的菱兒及三公子二人。
菱兒離的遠,湖水已經過了下巴,三公子其實就在湖邊上,水不過才剛齊胸,大概是落水驚慌,嚇得方寸大亂,不知猛灌了多少水進去。
殷離將這二人拖上岸后,立即扭頭去接應霍元擎。
不多時,霍元擎單手將紀鳶摟上了岸,只是,人卻沒了知覺。
***
菱兒凍得面白嘴青,渾身發抖,整個人都抖成篩子了,然而一見紀鳶躺在地面上一動也動不了,當即,只嚎啕大哭著,渾身發顫的朝著紀鳶方向爬了過去,嘴巴分明已經冷都說不出話來了,只知抖著唇哭喊著:“姑···姑···嗚嗚姑娘···”
三公子見躺在地上的人竟不是甄芙兒,面上一愣,隨扭頭便去瞧凝香,但是此時已經冷到渾身哆嗦、嘴唇發紫,只跌坐在地面上,壓根說不出任何話來了,一臉狼狽。
菱兒爬到紀鳶跟前,見她雙眼緊閉、面泛烏青,臉上表情極為嚇人,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里,就跟死了似的,菱兒一臉激動地爬過去,伏在她身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霍元擎伸出食指與中指在紀鳶脖頸脈搏探了探,隨即,冷著臉一把將菱兒從紀鳶身上扯走了,他力氣大,菱兒被扯飛兩丈開外,她壓根來不及忽疼,立即爬起來,扭頭便瞧見那大公子在扯她家姑娘的衣裳。
霍元擎將紀鳶外頭厚重的襖兒脫了,又將領口拉松,隨即,雙掌疊加壓在紀鳶心口,迅速往下按壓,一下一下,如此反復。
殷離見了,心下一跳。
凝香驚得整個人直接從地上一溜煙爬了起來,只瞪大了雙眼往那邊瞧著。
霍元擎微微抿著嘴,見按壓心口沒有起到作用,又立即改作按壓腹部,然而紀鳶四肢冰涼、呼吸驟停了似的,如此反復數十次,依然沒有系任何效果。
半晌,只見那霍元擎忽而微微瞇著眼盯著紀鳶慘白的臉看了一陣,似乎面帶猶豫,少頃,只忽而蹙了蹙眉,頓了頓后,一把用力的掐著紀鳶的腮幫子,將她緊閉的小嘴撬開,隨即,低頭緩緩湊了過去,往里渡氣。
恰逢此時,霍元昭等人匆匆趕了來,遠遠便聽到那菱兒的哭聲,霍元昭心急如焚,卻未曾料到,一趕來,遠遠地只見到大哥在一口一口給紀鳶渡氣,渡一口氣,用力的往她心口上按壓著,渡一口氣,按壓著。
霍元昭整個呆若木雞。
***
“那個···那個好像是是大公子···”
“大公子···竟然···竟然在給紀姑娘···”
那舉止已經十分出了,一行閨房姑娘們如何都說不出口。
全部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時,面色各異。
甄芙兒見到霍元擎的那一刻,雙目微微瞇了瞇,又見紀鳶躺在地上人事不知,放在袖子里的兩只手緊緊握了握,心跳慢慢加速了,她似乎也沒料到,竟然快要鬧出了人命。
正在此時。
“咳咳——”
原本人事不省的人忽而吐了,將肚里的湖水吐了出來,隨即,只用力的咳嗽了兩聲。
霍元昭見狀,面色大喜,這才慢慢反應過來似的,提著裙擺便大步跑了過去,直接趴在地上,拉著紀鳶的手一臉欣喜道:“吐出來了,吐出來了,大哥,紀鳶吐出來了···”
霍元擎面無表情,眼尾都沒掃她一眼,只微微喘息著,重復著手中的動作。
紀鳶一共吐了三次。
人卻一直昏迷沒醒。
最后——
“派人去請大夫,備火備熱水!”
霍元擎沖殷離冷冷吩咐著,隨即,只忽而將紀鳶整個打橫著抱了起來,便頭也不回的往梅林中的院子走了去。
臨行前,只抬眼往不遠處的凝香身上瞧了一眼,凝香身子一軟,只覺得那一眼,蝕骨陰寒。
幾乎是命令下達的同時,殷離身影嗖地一下,消失在了眾人視線范圍中。
霍元昭愣了片刻。
不多時,亦是緊緊跟著跑了去,邊跑邊厲聲喝著:“快快快,畫眉,還不快去準備著!”
聲音留下了,身影卻嗖嗖消失了。
***
這幾人離開后,余下眾人是一陣面面相覷。
過了好半晌,只忽見族中一位堂妹一臉詫異的問著:“只不知那紀姑娘是如何落水的?方才瞧著吐是將肚里的水給吐了出來了,可人卻未醒,不知有無大礙?”
另有一人卻并不如何關注紀鳶的生死,只遲疑道:“沒成想,大公子竟會出手相救,那紀姑娘倒是好生有福!”
又有人挑眉道:“人至今生死未卜,焉知是福是禍。”
幾人熱議著,此時,凝香抖著身子朝著甄芙兒走了來,只哆哆嗦嗦道著:“姑···姑娘,奴婢該死,是奴婢——”
話音未落,甄芙兒一個巴掌扇了過去,冷冷道:“紀家表妹倘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唯你是問!”
這一巴掌,用足了力道。
凝香腳下一陣踉蹌,險些倒地,凝香卻毫無怨言,只立即跪在甄芙兒腳邊,猛地磕頭求饒道:“姑娘,奴婢落水,若非紀姑娘相救,奴婢早早便淹死了,今日一切皆是奴婢的錯,奴婢該死,求姑娘責罰!”
“原來,那紀姑娘竟是為了救這個小丫頭才落水的!”
“芙姐姐,你也別動怒,這丫頭好不容易獲救,又···也怪不得她,這樣吧,現如今不知紀姑娘究竟怎么樣了,咱們一起去瞧瞧吧。”
“是啊是啊,芙姐姐,一起去吧!”
甄芙兒聞言,只紅著眼,用帕子拭了拭淚,道:“鳶妹妹是我派人請來的,若是有個什么意外,我怕也是難辭其咎。”說完,只嘆了一口氣道:“走吧,先去瞧瞧人如何了,希望無礙才好。”
說罷,只隨著眾人一道去了,臨走前,扭頭往那三公子霍元幀面上瞧了一眼,心里冷冷道,果然是個庶出的,竟如此沒用。
一行人匆匆跟去了,唯有那霍元芷落在最后,瞧了那甄芙兒背影一眼,轉而將那霍元幀攙扶了起來,冷冷質問道:“哥哥如此在此?”
見那霍元幀一臉失魂落魄的盯著甄芙兒的背影,霍元芷出聲嘲諷道:“有的人,不是你能夠肖想的,還望哥哥有這個自知之明才好,否則,等著你的,可不止落水這一遭了。”
說罷,霍元芷也不再多言,一臉高傲的轉身離去。
***
卻說,梅園有人落水一事兒,早早便傳進了正屋里,通報的人只慌慌張張的稟著:“大公子,是大公子落水了···”
老夫人坐在上首,聞言頓時面色一變,只撐著拐杖便要起,急急問著:“好端端的如何就落水了?”
王氏立即安撫了一陣,轉而條理清晰的問著:“大公子剛不還在這兒嗎,怎么就落水了?救上了沒,要不要緊?”
那丫頭只戰戰兢兢回著:“落水的不只大公子,還有三公子,還有···還有紀···紀姑娘,人都救上來了,大公子跟三公子無礙,紀···紀姑娘現如今還生死未卜···”
王氏挑眉,只一臉詫異道:“紀姑娘?”
老夫人卻面色發急道:“甭管哪個?還不趕緊的去請大夫,這大冷天的,該遭多大罪。”
王氏聞言,立即派人請大夫,又派人生火,備用一應取暖器具。
老夫人聽了,還是有些坐不住,只撐著拐杖便要起身去瞧,外頭天冷,眾人爭相相勸,正在此時,只聽到外頭有人秉著:“秉老夫人,大···大公子回來了,去去了次間,手上抱···抱著昏迷的紀姑娘。”
眾人大驚。
老夫人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