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夏說完,只立馬來到了門口,面上表情調整了一番,拉開門后,果然瞧見那如意便候在屋外不遠處,抱夏只一臉焦急跑了過去:“如意姐姐,我家姑娘···我家姑娘肚子有些疼,可否勞煩姐姐給我家姑娘送些熱水來。”
如意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一臉關心的問著:“鳶姑娘身子不要緊吧?”
抱夏想了想,道:“應當無聲大礙,就是肚子有些疼,頭稍稍有些泛沉。”
如意深深瞅了她一眼,隨即立馬吩咐了身后的小丫頭去跑腿。
抱夏親熱的拉著如意的手連番感激了一番,見如意跟前的小丫頭被支開后,末了,只四下瞧了一眼,將如意拉到了一旁,有些忸怩湊到她耳邊道著:“那什么,不瞞姐姐,我家姑娘···其實是···其實是來月事了,她月事一慣不準,咱們也沒個準備,姑娘臉皮又薄,又不好意思勞煩旁人,姐姐您看,可否勞煩姐姐···”
如意立即會意過來,當即連連道著:“說什么勞煩不勞煩的,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嘴上這般說著,心里頭只有些為難,只快速計較著,廚房離這東廂房有些腳程,小丫頭前去打水便是一路小跑,打個來回,估摸著也得有半刻鐘的時間,她若是離開了,這里無人守著···
如意正思索間,只見抱夏正直直的看著她,道:“姐姐可是···有何為難之處?其實也不打緊的,三姑娘與咱們姑娘日子相仿,琴霜姐姐應該有些準備,我去找她問問也成!”
說罷,便要到前頭去尋人。
如意沒得法子,生怕將旁人引來,立馬將人攔下了,心里計較了一番,想著橫豎一會兒便是人來了,她也是要躲避一二的,此番正巧可以將這丫鬟引開了,于是,嘴上只笑瞇瞇道:“這些小事何須勞煩到三姑娘,是這樣的,咱們姑娘的東西都擱在了正屋里,現如今幾位主子們在正屋外頭廳子里議事兒,若是鳶姑娘不嫌棄的,可以用我的,只我住的地方稍稍有些遠,鳶姑娘倘若急的話,妹妹不若隨著我一道去取吧?”
抱夏心急如焚,想也未想,立馬跟著她一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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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屋子外頭無人后,紀鳶這才緩緩拉開窗子往外四下瞧了瞧,再三確認后,便輕手輕腳的拉開門偷偷摸了出來。
剛出來,只遠遠瞧見遠處游廊上有人來了。
紀鳶心下一慌,快速查看了一遭,立馬跑到前頭一處拐角處偷偷躲了起來,遠遠的只聽到腳步聲漸漸往這這兒來了,不多時,又聽到了一名男子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蒼勁有力,問著:“少奶奶身子可還好?怎么沒在正屋歇著?”
后頭跟著個小丫頭,立馬恭恭敬敬的回著:“回大公子的話,前頭親家太太與蕭太太在廳子里議事兒,少奶奶不好打擾,便直接來了這東廂房歇著。”
這男子便是戴家大公子,霍元嫆的夫君戴遠忱,蕭家跟霍家的親事,他有所耳聞,只淡淡的嗯了一聲,不多時,便推門進去了,進去前,只沖著屋子外的丫頭擺了擺手道:“行了,你退下吧。”
然而進了屋子后,里頭卻空無無人。
戴遠忱微微挑眉,見床榻上被子打散了,似有人躺過,桌面上有飲過茶的杯子,想來妻子之前來過,只不知因何事又出去了,想到妻子近來身子一直有些不大好,他便在桌邊略坐了坐,不多時,聞到一股濃烈的熏香味,戴元忱微微皺眉,坐了片刻,只緩緩起身想要出去透口氣
,卻未想,門好像被卡住了,如何都拉不住。
門外,丫頭立馬跑了過來,從外開了好一陣,只支支吾吾說著:“大···大公子,這門軸好像壞了,您稍等片刻,奴婢這便喚人來修。”
說罷,只立即匆匆跑開了。
躲在背后的紀鳶聞言,背后一陣發涼,她只用力的,緊緊地抓著衣角,指骨泛白。
倘若她這會兒還在里頭。
光是想想,紀鳶都覺得從腳底冒出一股寒氣。
她不信,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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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著,那正房廳子里,屋子里幾人聊得似乎正歡,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喜氣,不多時,候在外頭的桂嬤嬤打簾進來,湊到王氏耳邊細細耳語了幾句,王氏聽了,只笑了笑,道:“蕙寧郡主?”
桂嬤嬤點了點頭。
王氏樂呵道:“這位老姐姐怕是在宴會上悶著了。”
蕭太太見狀立即意會道:“那霍夫人趕緊去罷,橫豎咱們這兒···往后有的是機會。”
說罷,看了對面霍元昭一眼,面帶滿意。
霍元昭只紅著臉快速低下了頭。
王氏卻道:“那如何能成?今個兒跟姐姐亦是一見如故,我還有些舍不得起身。”
說罷,視線一轉,看向坐在身旁的霍元嫆,道:“嫆兒,小時候郡主最疼的人便是你,你且去陪陪郡主說說話吧!”
見霍元嫆笑著應下,卻是稍稍有些猶豫了一下這才起身,王氏便借故說了個借口,將霍元嫆拉到外頭好生叮囑了幾句。
走到外頭,霍元嫆面上的笑意瞬間消失殆盡,面色一片復雜,似隱隱有些糾結跟后悔,她與戴遠忱門當戶對,情意相投,夫妻二人伉儷情深,此番,她算是算計了他一遭。
更何況,替丈夫選人,她本就有些···猶豫與不愿,思來想去后,只蒙生了退意道:“母親,要不還是算了吧,我今兒個只是想要為他們提供了一個會面的機會,至于,夫君見了鳶妹妹,心有好感便最好不過了,可若他無意,便還是···算了吧!”
王氏聞言,卻瞇了瞇眼,并未曾強迫,只隱隱嘆了一口氣,道著:“我的個傻丫頭,橫豎路得是要你自個選的,為娘的能夠做到的,最多便是給你支支招,至于如何做還是得看你自個啊,你得要好好掂量目前及未來的形勢,你不選人,你婆婆便要替你選,這二選一的事情,你自個挑吧,為娘的又怎會強迫你,當娘的···不過是盼著你好罷了。”
說罷,又拉了拉霍元嫆的手道:“為娘活了大半輩子,驕傲了大半輩子,唯獨只在柳氏那賤人手底下吃過虧受過氣,為娘當然不想要你將來也走為娘的這條老路,娘活了大半輩子,別的甭說,看人還是極準的,這個紀鳶瞧著不是那般攻于心計之人,瞧著乖順又老實,跟她姨母一樣,沒什么壞心思,這樣的人,最是好掌控不過了,瞧瞧尹氏這十多年來的安生,便知曉娘瞧上那紀鳶的緣故了,將來是絕對對你既構不成任何威脅的,反倒會是你的助力,再者,這樣的人家,無父無母,你壓根不用擔心她會起什么壞心眼,畢竟,咱們霍家對她有養育之恩,便是不提這些,她姨母她親弟弟都還在霍家了。”
頓了頓,王氏只拍了拍霍元嫆的手,一臉語重心長道:“更何況,那紀鳶身份不高,便是嫁人,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像戴家這樣的家世,若是沒有霍家引薦,這樣的人家,想都甭想,這輩子她想遇都是遇不上的,這于她而言,是樁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兒,娘知道你心善,可這事兒,于你,于她,于整個戴家將來的安寧,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你自個思量清楚吧。”
王氏說罷,也不在勸解,只嘆了一陣,轉身進去陪著蕭太太繼續議論親事了。
霍元嫆立在屋子外,嘆了嘆,終究還是領著丫鬟去了。
其實,身處在后宅內院,這些算計壓根不值一提,無論是在霍家,還是戴家,霍元嫆早早便領教過了的。
只是沒想到,這些,也終于還是輪到了自個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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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姐兒時難產,險些丟了小命,好不容易從鬼門關爬出來,卻得知身子虧損不少,婆婆百般憂心,特意從宮里頭請了御醫前來問診,御醫只道,往后怕是難以受孕了。
霍元嫆只覺得經受了當頭一棒,身子未好,緊接著她差點舍棄小命生下的姐兒打從出生起便一直身子羸弱不堪,這頭幾個月的小娃娃生命脆弱得緊,這許會是她命中唯一的孩子,霍元嫆日日不敢掉以輕心,日日手把手的照看著,每日只能睡一兩個時辰,這些倒也罷了,她生生挺著,可沒想到禍不單行,自古好事無人聞,壞事傳千里,得知她身子不好后,有些閑不住的便開始心思活絡了。
白家的娘家親戚,戴家的遠親,紛紛背著霍元嫆夫妻給婆婆洗腦納妾,婆婆原本是有些憐惜霍元嫆母女的,可架不住旁人周而復始的勸說,又見她們母女二人一個比一個虛弱,日子久了,便漸漸起了心思。
她成親才兩年多,雖是長媳,但丈夫卻有五個嫡出兄弟,她尚且還未在霍家站穩腳跟,后頭一個個看著都要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倘若她名下無兒,甭說是她,便是連丈夫都得被她牽連。
若非逼到了絕境,她是萬萬不愿踏入這一步的。
她今日的安排,原也只是想要將丈夫引過去,無論在院子里撞見也好,還是在廂房里歇息,只是提供他們一個見面的機會,紀鳶生得好看,任誰見了都會心生好感,屆時,霍元嫆再向丈夫提及,想來,丈夫應當不會拒絕。
可沒想到母親硬是讓她過去,當面將他們的“會面”撞破,這樣更能十拿九穩吧。
霍元嫆并不知曉有迷藥那回事兒,也未曾有強買強賣的意思,故此,聽到王氏提醒,得知丈夫進了那紀姑娘的屋子后,又因門壞了,二人被困里頭。
霍元嫆只嘆了一聲,或許,這便是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