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霍元昭的院子喚作昭暉院,院名原是大姑娘給起的。
府中幾位適齡姑娘們的院子都挨得近,大姑娘的潛嶸院與表姑娘的枱梧院相鄰,霍元昭的昭暉院跟二姑娘的霍元芷的蘅芷居相伴,院子與院子皆乃是獨門獨戶的院落,但幾個院子間游廊相連,獨立卻又四通八達。
喬遷完后,霍元昭便興沖沖的辦起了她的喬遷宴。
這是她打頭一回獨自設宴,宴請的人并不多,就請了府中二房、三房幾位姐妹,及紀鳶。
紀鳶當日換了一身凌白的緞襖兒,下著淡綠色的凌裙,僅僅只在頭頂隨意綰了個簡單的鬢,全身上下無一首飾,她原先在山東老家時,被小尹氏拘著還時常打扮,只現如今在這偏僻的竹奚小院住了半年,早已習慣素面朝天了。
抱夏見了,只一連著搖頭道:“忒淡了忒淡了,姑娘,今兒個是要去賀喜喬遷的,應當稍稍隆重些才好···”
紀鳶往銅鏡里瞧了瞧,見銅鏡里的人清湯寡面,想那霍元昭最注重顏面,便也覺得確實有些素凈了,以免又被她給說成了“鄉巴佬”了。
且在這霍家借住,不好穿的太過寒酸,不知道的還以為霍家如何苛待她呢。
便在抱夏的諫言下,抹了點朱紅口脂,頓了頓,想起那日霍元昭送的那支金釵,便又將金釵佩戴上了。
***
這支金釵是支金累絲蝶戀花簪,簪子上頭有幾色細鉆點綴其中,金絲構成枝葉藤蔓;中間以白玉為花瓣,金絲上竄上白色珍珠做露珠,花瓣的斜上方,一只展翅欲飛的彩蝶正搖曳翅膀。
整只金簪其實材質并不算十分奢侈,但勝在款式精致,做工精湛,尤其是那錯落有致的花兒跟蝶兒相繞,十分逼真別致。
戴到紀鳶的頭上,她穿戴素凈,瞬間便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襯托得整個人都嬌憨調皮了起來。
紀鳶為霍元昭備了一份賀禮,霍元昭向來曉得紀鳶“窮酸”,便也沒硬撐著備些如何名貴的禮。
她冷眼瞧著霍元昭心性天真幼稚,不喜書法不愛筆墨,喜歡一切嬌憨有趣的玩意兒,且她那昭暉院才將將打點好,里頭應當還有許多小東西未曾備齊,紀鳶便十分貼心的為了她繡了一整套小擺件。
兔耳朵抱枕、貓耳朵互、暖,還有一套同式樣的貓耳朵耳暖,一雙用上好的鹿皮縫制的鹿皮手套。
這塊鹿皮原是過冬時節尹氏準備過冬物資時托瀲秋一并給她送來的,紀鳶舍不得用,取了一小塊兒給鴻哥兒做了雙鹿皮小靴,余下這些全都給霍元昭縫了這手套,剩余邊角勉勉強強也給鴻哥兒縫了一雙。
相信,在霍元昭眼底,她怕也窮酸得就只剩下這份手藝了罷。
果然,一去到那昭暉院時,相比大姑娘送的一道親手所繪的橢圓形繡屏擺件,表姑娘送的一副山居秋暝臨摹畫,紀鳶送的這些小玩意兒還真是落了好大一個俗字。
可偏生,這霍元昭是個俗人,將紀鳶送給她的兔耳朵抱在懷里捏了捏又捏,揉了揉,又將貓耳朵互、暖,耳暖一一拿著把玩,顯然,紀鳶送的這些禮是最合乎她的心意的。
尤其是那雙鹿皮手套,紀鳶所不知道的是,當時尹氏托瀲秋給她送去的時候,正好被霍元昭撞了個滿懷,霍元昭瞧了滿心的不開心,只覺得姨娘將所有好東西都便宜了那姐弟倆。
卻沒想到,轉眼,這東西便成了這么一雙精致的手套,又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上。
霍元昭心下頓時有些復雜,再次瞧向紀鳶時,竟然親近了不少,又加上這日她心情大好,竟然親自挽著紀鳶的胳膊將她給迎了進去。
紀鳶簡直是受寵若驚。
***
紀鳶來時,霍家大姑娘、表姑娘,還有三房四姑娘、五姑娘皆已經到了。
大家坐在花廳上聊天說話,桌上擺了一眾果子點心及各色京城時興的吃食,另還特意調了五顏六色的果子酒給大家伙兒助興。
四姑娘比她們小上一歲左右,瓜子臉面,面貌清秀,五姑娘更小,五歲多的樣子,跟庶姐生得有幾分掛相,五官平平,不算特別突出,也并不丑陋,性似乎有些靦腆,被霍家大姑娘拉著在喂吃糕點。
霍元昭挽著紀鳶進去的時候,便見大家伙兒都朝著她瞧了過來。
一進屋后,霍元昭便立馬松開了紀鳶,只有些迫不及待的將手中的貓耳朵互、暖拿了過來,一臉歡喜的朝大家兒展示道:“大家瞧瞧這個,可愛吧?這是紀鳶親手做的,她雖旁的啥都不會,但針線活倒還是不錯的···
霍元昭這說辭,令紀鳶微窘。
女娃娃素來都喜歡這類可愛的玩意兒,但對霍元嫆、甄芙兒來說,她們什么沒瞧見過,并未覺得有多稀罕,不過倒也覺得挺新鮮的,一連著瞧了好幾眼。
見膽小靦腆的五姑娘雙眼一個勁兒的巴巴往那貓耳朵上直瞅著。
霍元嫆不由笑著沖紀鳶夸贊道:“紀家表妹果然心細手巧,瞧瞧,這一個兩個的,都喜歡的挪不開眼了,來,別站著,坐著吃茶···”
甄芙兒只笑著看了紀鳶幾眼,目光在紀鳶頭上的金簪上停了停,目光微微閃了閃,只有些奇怪道:“咦,紀家表妹頭上這支簪子好生別致。”
紀鳶有些詫異,伸手往簪子上摸了摸,正要說話,外頭有人稟報著,說二姑娘來了。
這屋子里的每一個人來了,霍元昭都一臉歡天喜地的出去迎接了,唯有聽到這二姑娘來了,她只一臉老大不高興的癟了癟嘴。
霍元嫆見了,輕輕地喝斥了一聲:“三妹妹。”
霍元昭這才不情不愿的去了,沒一會兒,兩人并肩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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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這霍元芷穿了一襲淺粉細花襖兒,下著淡粉色凌羅裙,頭上插著三兩只金釵,生了一張瓜子臉面,下巴略尖,皮膚白皙似雪,柳目秀眉,雙眼彎彎似時刻帶著笑意,但舉止柔分外弱惹人憐。
其實在紀鳶眼中,覺得單瞧她五官生得并不算十分出眾,但湊到一起,又加上她會裝扮,第一眼便覺得十分好看。
這是紀鳶第二次瞧見,再看,便覺得單看容貌,表姑娘上乘,大姑娘其次。
至于這二姑娘,其實是比不過霍元昭的,但勝在她的衣品,勝在舉止投足間那種柔弱無骨的韻味,輕而易舉便能抓住人的眼球。
霍元芷一進來后,便將披在身上的袍子脫了交由了身邊的丫鬟,只沖大家伙兒言笑晏晏道:“原來各位姐姐妹妹們都已經來了,瞧著我倒成了最后一個了···”
霍元昭聞言,只冷笑道:“知道便好,遲了便遲了,這里又不是祖母或者太太屋子,用不著如此裝模作樣···”
霍元昭字字帶刺,霍元芷卻也不惱,只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輕啜了口茶,隨即又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柔聲道:“瞧妹妹這話說的,今兒個妹妹喬遷,我是特意過來祝賀的,又不是前來砸場子的,妹妹這一大早的,至于生這么大的火氣么?”
霍元昭聞言,只冷哼了一聲,只覺得這霍元芷就跟一團棉花似的,一拳打過去,啥也打不著。
往日里她們兩個吵嘴,十回里有七回定是自己落了下乘,又想到今兒個心情本是極為高興的,犯不著跟這人較勁兒敗了自個的心情。
說罷,便也懶得搭理她,招呼大家伙兒飲完茶吃完點心后,便興沖沖的領著大家伙兒去逛她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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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的時候,紀鳶落后兩步,霍元芷經過紀鳶身旁時隨意瞟了她兩眼,正欲收回目光時忽而又見她定睛一瞧,只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紀鳶,最終將視線落到了紀鳶頭上,目光陡然銳利道:“這支簪子怎會在你頭上?”
紀鳶聞言,只微微瞪大了雙眼,做一臉瞇瞪狀。
這是今兒個第二個人注意到她頭頂上這支簪子呢,先是甄芙兒,后是這霍元芷。
紀鳶不知其中的緣故,并不好胡言亂語。
只下意識的身后往簪子上摸了摸,一臉迷迷糊糊的問著:“這簪子···有何···有何不妥么?”
兩人之間的對話被前頭幾人聽到了,大家紛紛停了下來,正說著,霍元昭走了過來,挽著紀鳶的手沖霍元芷道:“這簪子是我送給紀鳶的,二姐姐,有何不妥么?”
霍元芷只盯著霍元昭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這簪子是我送給你的,你竟然將我送的東西轉送給別人?”
霍元昭只笑的齜牙咧嘴道:“送給我了,便是我的東西了,我愛送誰便送誰,你管得著么?”
霍元芷聞言只微微瞇起了眼。
紀鳶一度以為這柔柔弱弱的二姑娘怕是要動怒了。
然而下一瞬,只見那霍元芷忽而勾唇一笑,瞬間將眼中惱意給收斂個一干二凈,只笑盈盈的沖霍元昭道:“也對,這簪子落在了三妹妹手里,就好比鮮花落在了牛糞堆里,如此瞧來,三妹妹還是有些個自知之明的,這簪子戴在了紀家表妹頭上,才算是真真尋到了配得上她的主人。”
霍元芷聲音初聽只覺得溫溫吞吞,柔柔婉婉,然細聽之下又帶著些許陰陽怪氣。
紀鳶聽了心中咯噔一聲。
果然,下一瞬,只見那霍元昭氣得差點兒要憋出了內傷,然那霍元芷只拎著帕子,施施然的往前走了。
留下霍元昭有氣沒處撒,扭頭瞧見紀鳶,見那簪子上的蝶兒忽閃忽閃的煽動的兩只小翅膀,襯托得紀鳶整個人都嬌憨靈動,無比惹眼。
霍元昭登時心下止不住有些失衡,抓著紀鳶的手腕子的手陣陣發緊。
紀鳶心里頭忍不住叫了聲苦,忙不迭伸手掐了霍元昭一把。
霍元昭吃痛,扭頭瞪她。
紀鳶只沖著霍元昭緩緩地搖了搖頭。
霍元昭一愣,片刻后,松開了紀鳶的手腕子,盯著前頭霍元芷的背影,臉色有些難看。
紀鳶心下嘆息了一聲,也隨著瞧了過去,盯著那霍元芷柔弱無骨的背影,心里頭止不住驚嘆了一聲:厲害啊,不過三言兩語,便將所有的戰火全部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這人,霍元昭又如何會是她的對手?
怕是沒少在她手底下吃過虧吧?
***
因著這兩茬小小的插曲,導致接下來的游院子活動氣氛一直有些劍拔弩張,哪怕有大姑娘、表姑娘兩位和事老從中周旋。
紀鳶全程跟在最后頭走著,離前頭那兩個小刺頭遠遠地,唯恐被殃及進去,她現如今就是只小魚小蝦,在這樣一片蒼茫無跡的大海中,那是壓根沒有絲毫戰斗力的。
本以為最多不過是發生些口角,卻沒想到,一場歡歡喜喜的喬遷宴,到最后竟發展成為了一場不小的戰爭。
以至于,令紀鳶心中稍稍有些愧疚,或許,她對霍元昭真正的憐惜,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的。
***
霍元昭院子里的景色十分雅致,修葺了嶙峋假山,九曲回廊,其實,幾位姑娘們的院子景致大體相似,就是些小細節是按照自個的意愿隨意整改的。
彼時,紀鳶稍稍有些三心二意的跟在最后頭,具體的細節并沒有瞧清,只知道,霍元昭跟霍元芷兩個徹底杠上了。
逛到一處景點,霍元芷便笑模笑樣的指出了這一處景點的出處。
譬如,霍元昭興致沖沖的指著她新搭建的那一處秋千架,霍元芷便用帕子掩嘴笑道:“咦,這秋千架搭建得倒是好生有趣,尤其是秋千架旁搭建的那一處爬山虎,跟芙姐姐院子里的簡直如出一撤,想來三妹妹跟芙姐姐關系親密,便是連院子里的景致也要討要了去···”
霍元昭的臉色黑了黑。
走了一陣,霍元芷忽而又一臉驚訝的指著回廊廊下那一排排冰肌玉骨的古梅盆景道:“咦,這臘梅不一直是大姐姐最喜愛的么,我記得大姐姐的回廊下也擺了這樣幾盆臘梅呢···”
又走了一陣,忽而連連感慨道:“三妹妹這院子好生別致,瞧著真是哪哪都有股子熟悉的親近感···”
霍元芷每說一個字,霍元昭的臉便又要比原先多脹紅了幾分。
這霍元芷分明暗自嘲諷她,院子里的所有的設計全是原封不動照搬了霍元嫆跟甄芙兒來的。
而霍元昭之所以氣急敗壞,便是因為她確實是有幾分心虛。
她心中本就沒有多少丘壑,當初設計院子時,她羨慕霍元嫆院子里的大氣華麗,喜歡臻芙兒院子里的別出心裁,當初想也沒想,便將她所羨慕的,所喜歡的全都弄成了自己的。
卻沒有想到,眼下,竟被霍元芷當著眾人的面,親口一個字一個字給說了出來。
***
霍元昭歷來最為看重顏面,忍了又忍,一忍再忍后,終于忍不住爆發了,只氣得面露猙獰的擋在霍元芷跟前,伸手指著她咬牙一字一句道:“你···你有本事再敢瞎說一個字試試?”
霍元昭已經被氣得失去理智了。
偏生那霍元芷仍舊笑得如沐春風,道:“怎么,三妹妹難不成還想要教訓我這個二姐不成?”
“別以為我不敢!”
“那你便試試,我倒是想要——啊!”
霍元芷輕輕柔柔的細語頓時化成了鬼哭狼嚎的尖叫。
紀鳶聽得動靜立馬上前一瞧,便見那霍元芷已經倒在了地上,身側是假山一角。
而霍元芷的額頭撞在了假山上,留了滿臉的血,她似乎有些暈血,伸手往額頭上摸了摸,隨即雙眼一翻,就徹底暈了過去。
霍元芷的幾個丫鬟全都一哄而上,哭著圍了上去,整個院子頓時徹底了亂了套。
霍元嫆見了后,頓時一把扯開霍元昭前去查看。
見霍元芷暈了過去,又見霍元昭一臉呆呆的立在原地,失了神智,當即便直接越過了霍元昭這個主人自己做主安置了起來。
先是吩咐丫鬟婆子扶人的扶人,打水的打水,又吩咐自己跟前的大丫鬟去稟了王氏立即請大夫。
這霍元嫆現如今已經跟在王氏身側學著掌家了,處理事情有模有樣,不驚不慌,不急不躁。
***
不多時,候在院子外頭的幾個婆子跑了進來,霍元嫆打發幾個婆子攙扶霍元芷進屋。
霍元昭呆滯中分明瞧見暈倒的霍元芷睜了睜眼,甚至還朝著她的幾個丫鬟使了個眼色。
當即,幾個丫鬟便抱著霍元芷鬼哭狼嚎的起來,嘴里喊著:“姑娘,姑娘,您睜開眼瞧瞧啊,您···您可別嚇唬奴婢啊,您若要有個啥三長兩短,可叫咱們幾個該如何是好呀···”
幾人苦苦嚷嚷喊喊,阻攔著婆子的攙扶。
霍元昭原本被倒在地面上的霍元芷給嚇壞了,結果,瞧到她使的眼色后,頓時指著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霍元芷勃然大怒道:“你···你···好你個霍元芷,甭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裝的,你···你還不給我趕緊起來,莫要在這里裝模作樣!”
話音才剛落,恰好在此時,忽而聞得一聲言辭厲色的男子聲音在不遠處喝斥起:“住嘴!”
大家被這一聲厲喝嚇了一跳,霍元昭只一臉驚慌失措的扭頭,便瞧見身后霍家二老爺陰著一張臉步履匆匆而來,他身后還跟著神色焦急的柳氏。
柳氏原是走在二老爺身后,遠遠的見了倒在地上的霍元芷,見她滿臉全是獻血,當即白了臉,身子朝二老爺身上歪了歪,頓時淚如滴泉、泣不成聲道:“芷兒,我的芷兒,這是怎么啦···”
二老爺伸手去扶她。
柳氏卻早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撥開了二老爺的手,顫顫巍巍的跑了過去,摟著昏迷不醒的霍元芷傷心欲絕喊著:“芷兒,我的兒,快醒醒···”說罷,又忽而咬牙一臉憤恨的抬眼看向眾人道:“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怎么還不叫大夫···”
霍元芷身邊的丫鬟凝蕓是哭著道:“大···大姑娘已經派人去請了···”頓了頓,只又一臉憤恨的指著霍元昭道:“是···是三姑娘將咱們姑娘給推倒的···”
凝蕓話音一落,便見二老爺轉了身子,朝霍元昭怒目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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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二老爺三十幾許,雖生得風流儒雅,但到底身居高位,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威嚴氣派。
此刻,只見他面色發黑,目光逼迫,兩只眼睛像兩支毒箭似的直直朝著霍元昭射,頓時令她無處遁行。
這霍元昭向來不得二老爺寵愛,是以,霍元昭每每見了他都止不住有些發憷,眼下,在二老爺如此嚴厲又冷漠的眼神注視下,霍元昭只慢慢的紅了眼。
又見這滿院中人,俱是霍元芷的依靠,唯有自己獨身一人。
霍元昭當即心生悲憤,只強忍了眼淚,又氣又委屈的指著那霍元芷咬牙嚷嚷道:“分明是她出言不遜在先,我壓根碰都沒有碰到她,她自己就倒下了,現如今又故意裝暈,想要污蔑我,錯根本就不再我——”
霍元昭只咬牙破罐子破摔了。
二老爺聞言,臉色立馬變得難看了起來,隨即,只揚起大掌朝著霍元昭狠狠地扇了過去,嘴里疾言厲色道:“不知規矩的混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