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容以前少共情別的感受,比于他過于善良慈悲的父母,他好像冷血的多。
大概是他小過的平安順遂,所以須得經歷磨難,才能理解別的痛苦。
距離岑崤的生日還有一個星期,他暫時沒有任何想。
小組會并不能耽擱久,久了岑崤會起疑的。
黎容擺擺手讓林溱和簡復趕緊回教室上課,他因為已經保送,清閑的,哪怕不按時出現在教室,各科老師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低頭給岑崤發了條信息。
【我去a大轉轉】
岑崤快回了個【好】字。
他去a大合情合理,岑崤應該不會猜剛剛他們個開了小組會。
他不清楚岑崤家里的具體情況,但以簡復和林溱現在的年紀和心理成熟度,他們難給出切要害的解決辦,黎容想和年紀更長一點的聊聊。
他想了徐唐慧。
上次他發的消息,徐唐慧一直沒有回復。
他們一直小心,除了見面說一些與黎清立有關的話題外,短信里來不留下證據。
所以黎容一開始沒當回事。
他打車了a大廣場,給己戴上了口罩。
廣場上果然多了起來,隨著天氣變暖,這里成了附近居民活動的最佳地點。
但走了熟悉的位置,黎容卻沒發現徐唐慧的影子。
他遠遠站定腳步,微微瞇著眼,口罩里的唇緊緊繃住。
這個時間,徐唐慧不該沒出來擺攤。
他拿起手機,想給徐唐慧打個電話,但手指停在撥出鍵良久,最終還是沒有按下去。
如果電話能打通,沒道理短信不回。
除非徐唐慧是根本不能回。
這是黎容一次覺得,與間的聯系如此薄弱,除了手機和a大的固定地點外,他無聯系徐唐慧。
他甚至不知道徐唐慧住在哪里,家里有口,有沒有結婚生孩子。
黎容放下手機,目光下移,怔忪的望著那片空地。
大概因為慧姨的推車每次停在同一個地方,所以經年累月,那一小片地磚比周遭干凈分。
明明廣場上擠,但那個地方空著,黎容總覺得缺了點什么。
上一世現在,熟悉的叫喊聲,慈祥的臉,仿佛已經刻在了他心里。
他上前走了兩步,一個小女孩歡笑尖叫著他身邊掠過,不小心撞了他的手臂。
小女孩晃悠了一下,收起笑容,怯生生的看著黎容。
黎容回過神,低下頭,朝小女孩彎了彎眼睛。
然他就聽有『操』著一口鄉音,沖小女孩喊:“歲歲,快過來,別『亂』跑!”
小女孩狠狠咽了咽口水,眨巴著眼睛,她不好意思跟黎容說對不起,但撞了確實是她的錯。
聽媽媽喊她,她猶豫了一下,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能把對不起說出口,最只好放棄,一扭頭,飛快跑了。
黎容尋著她跑開的方向看去,她媽媽是在廣場擺攤的。
賣的東西倒是比慧姨有用多了,大多是鑰匙扣,手機殼類經常會換的小物件,薄利多銷。
黎容朝她走過去。
小女孩見他跟過來,還以為是來找己算帳的,嚇得一下鉆進了媽媽的懷里,警惕的看著黎容。
女倒是淳樸熱情:“她撞你了吧?”她低頭問懷里的小女孩,“怎么不跟哥哥道歉呢?”
小女孩吐了吐舌頭,擰著身子,害羞的把臉埋在女胸口。
黎容有一雙漂亮的讓移不開目光的眼睛。
只要他笑著溫溫柔柔的說話,陌生就會沒來由的對他產生好感,他近個月倒是經常使用這個父母賜予的buff。
黎容向下扯了扯口罩,問道:“她沒事吧?”
女趕緊擺手,與黎容對視,笑呵呵道:“她皮實的,我看你還沒手機殼,要不我送你一個吧?”
其實常年在這里擺攤,她大多數時候并不特別熱情的。
生活的枯燥和單調能磨滅多的情緒,讓保持在一種麻木冷靜的狀態。
但黎容的長確實有一定的沖擊『性』,女甚至覺得,面前應該是哪個不知名的網紅或者明星。
能在重復乏味的生活里,看這樣賞心悅目的臉,是一種調劑。
黎容蹲下身,撿起一個手機殼,在己的手機上比劃著,裝作不經意的問:“我前段時間在旁邊買個了圍脖,但是沒戴多久就有點開線了,您知道賣圍脖的去哪兒了嗎?”
女怔了一下,朝那片空地望去,目光停滯秒才低喃:“你說慧姐吧,她老家有生病了,說回去照顧一段時間,完事兒就回來,你......圍脖的問題嚴重嗎?要不我給你改改行。”
黎容喃喃語:“回老家了?”
他稍微松了口氣,將手機殼放下,心踏實多了。
他大概過草木皆兵了,徐唐慧不是形單影只,家里肯定還有別的親。
親生病了,回去照顧無厚非。
他住過院,知道陪護病是累的,沒精力沒心情回復他的短信無厚非,等過段時間徐唐慧回來,他再問怎么回事不遲。
黎容扶著膝蓋站起身:“那就算了,反正現在用不著圍脖。”
女溫和的笑笑:“好的好的。”
一周轉瞬即逝,終于了四月二十一號。
巧合的是,藍樞九區的報考通道在這天正式關閉,考試時間定在七月,高考的一個月。
這天就像簡復叮囑過的一樣,所有當作無事發生。
林溱過了電影學院的面試,這個月正在焦頭爛額的狂補文化課。
以他現在的成績,超過電影學院的分數線一定沒問題,但影視行業的競爭是殘酷的,角逐往往剛入學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林溱家里沒有什么行業背景,和他一同通過面試的,有三四個是小有名氣的童星,藝考剛開始就備受媒體關注,一路跟拍,熱搜推送。
林溱想要脫穎而出,最便捷的方式就是拿一名。
每年電影學院的一名會受一定關注,會被賦予多期許,如果順利的話,他在暑假就會有廣告拍了。
簡復吊兒郎當的晃悠岑崤桌邊,一抬手提溜起前桌的小胖子,己鳩占鵲巢,大咧咧的反坐在椅子上。
“哥,今天徹夜開黑怎么樣?我新買了兩個盤,國外的。”他一邊說著,一邊眉飛『色』舞的暗示岑崤。
岑崤知道簡復在轉移他的注意力,雖然每年這天他懶得回家,但他確實不是曾經只會躲起來的小孩了。
岑崤現在對游戲沒什么興趣,剛打算開口拒絕簡復,就聽黎容一臉淡然道:“不去,晚上我請他吃飯慶祝。”
岑崤閉上唇,別有深意的看了黎容一眼。
簡復心里警鈴大作,立刻朝黎容擠眉弄眼。
說過了他哥不愛過生日!
就知道當時黎容一直發呆神游,肯定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岑崤倒是冷靜,抬眸問道:“請我吃什么?”
他知道今天是己的生日,知道黎容大概想做些什么。
只是他確實不期待生日有什么驚喜,小大每一年這天的情景,總會清晰無比的在眼前閃過,雖然他早就不畏懼岑擎和蕭沐然了,但壓在心里那種窒息的,低沉的情緒,就仿佛形成了永久記憶,讓他無比排斥這一天。
不過,他不會輕易拒絕黎容。
黎容回望他一眼,眼眸一彎,神神秘秘道:“你猜。”
簡復急的偷偷伸過腿,在桌子底下輕輕踹了黎容一下:“咳,吃什么吃,我這游戲碟一般搞不好不好,錯過這村沒這店。”
他暗示黎容別搞什么生日驚喜了,他哥和別不一樣,對驚喜一向毫無興趣。
黎容輕輕磨牙,躬身拍掉褲腿上的灰,沖簡復道:“你己玩去,他跟我走。”
簡復急忙轉頭看向岑崤:“哥?”
岑崤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泛起的躁郁和忐忑,對簡復道:“我對游戲沒興趣,你己玩吧。”
簡復驚訝的沒說出話,事他盤算了一下,在被岑崤拒絕的時候,他至少有三秒鐘的心碎。
多年堅硬如鐵的兄弟情,比不上一張妖言『惑』眾的臉。
明明厭惡排斥,不想跟慶祝沾上一點關系的生日,就為了黎容破戒了?
不光岑崤,還有對黎容唯命是的林溱,感恩戴德的紀小川,還有稀里糊涂屁顛屁顛給黎容辦事的己。
簡復仔細回想記憶里已經模糊的曾經高傲冷淡的黎容,在看看面前這個,恍然覺得野史里面,善良妲己被狐貍精附身的故事有跡循。
簡復仿佛一只蔫巴的風箏,岑崤身邊撲啦撲啦飄走,飄林溱身邊。
他毫不講理的抽掉林溱的筆,手指點著林溱的錯題集,哼哼唧唧道:“晚上跟我一起開黑嗎,我哥被大熊貓...呸,小妖精蠱走了。”
林溱知道簡復嘴里那些『亂』七八糟的外號是給黎容起的,但他心里偏向黎容,所以沒好氣的瞪了簡復一眼:“誰跟你開黑,我還要學習呢。”
簡復急需安慰,他覺得林溱就特別合適,于是討好似的往林溱身邊擠了擠,用肩膀拱著林溱:“特別好玩,勞逸結合,行不行,行不行?”
林溱被他擠得左右『亂』晃,但他習慣簡復的手段了,于是閉著眼睛,渾身放松,等簡復折騰完了再說。
他不用力,簡復就像擠在了棉花上,見林溱不為所動,他擠了七八下,驟然停住了動作。
林溱閉著眼睛不知道,身體本能的彈回來,卻不慎,耳朵結結實實的撞了簡復的下巴上。
那一瞬間,林溱立刻坐直身子,睜開眼睛,表情有些木然。
耳朵上似乎還留著屬于別的溫度,不知道簡復是不是沒刮干凈胡子,他覺得刺刺的,癢癢的。
簡復愣了。
他不在的『摸』了『摸』下巴,腦子里開黑的念頭徹底飛九霄云外了。
林溱挨的特別近的時候,他能聞一股味道獨特的洗衣凝珠的香氣。
不知道將來要做小明星的是不是這樣,身上香香的,脾氣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