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著亭子一段距離,婆子停了腳步,臉上重新變得恭謹(jǐn):“姑娘,大人在前面,奴婢就在這邊等你?!?
馮依依忽視掉婆子眼中的奇怪,對人點(diǎn)點(diǎn)頭,手提了下有些累贅的衣裙。
兩年來,有的習(xí)慣早已改變。馮依依現(xiàn)在更喜歡簡單利索的衣裙,行動起來方便。
華麗衣裙雖然漂亮,但終究是帶著束縛。
“林伊見過大人?!瘪T依依站在亭外,雙手疊在身側(cè),淺淺彎腰作禮。
陽光落在她的身上,柔和了那身紫色衣裙。夏衣飄逸,風(fēng)一吹,就有一種飄飄若仙之感。
婁詔站在亭柱前,背光的原因,看不清他的臉:“你找我?”
“是。”馮依依起身,兩日來的心緒沉淀,已經(jīng)能控制住見到婁詔的情緒波動。
兩人之事已成過往,何必糾結(jié)?左右,她要離開,還是得他開口才是。無邊的等不行,那她主動些,努力解開婁詔同馮家的死結(jié)。
他不去,那就她來。
婁詔往前兩步,半邊肩膀撒上日光,眉眼清冷好看:“何事?”
馮依依仰臉,柔和聲音像此時的暖風(fēng):“大人真想知道這兩年來的事?”
有些事她決定說出來,但是有些是絕對不會說的。她同他是有過往,但是不再是親密夫妻。
更何況,兩人已經(jīng)其實(shí)離得很遠(yuǎn)。
“哦?”婁詔似乎不覺得意外,“進(jìn)來說。”
就這樣看著,婁詔覺得好像又回到了過去。她仰著臉看他,眼睛被陽光晃得彎起,亮晶晶的盛滿碎光,身上自帶一股靈動勁兒。
兩天前將她尋回,一身粗布衣裳,要是混進(jìn)人群實(shí)難發(fā)現(xiàn)??伤伊怂齼赡?,幾乎每天都在等她的消息,所以一個人印在心里的時候,她即便多好的隱藏,他仍能發(fā)覺。
馮依依也不扭捏,提著裙裾踩上石階,進(jìn)到亭子。
此處清涼,湖中荷葉蔓延,嬌艷花兒托在水面上,隨波蕩漾。
“好看,看上去這里很大!”馮依依贊嘆一聲,嘴角淺淺勾起。
當(dāng)初被人質(zhì)疑的贅婿,如今真的成為一代權(quán)臣。
婁詔想留下女子嘴角的笑,遂只收回視線看去前方,不過一片池花,裝飾而已:“是不小,重新修繕花了大半年。”
“修繕?”馮依依低頭看看,果然地上石磚是新的,那些蓮花石刻邊愣并不圓滑,“原先很舊?”
“倒不是舊,”婁詔余光比了下,身邊的人還是以前那樣,個頭只到他的肩處,“原先這里幾乎廢棄?!?
馮依依嗯了聲,心里并未對這宅院有什么興趣,不過是想找一個融洽的相處,這樣說起話來也舒服,事情好商量。
“這里原本是晉安伯府,廢棄多年。”婁詔說著這宅子的過往,隨后淡淡一笑,“收拾起來,可又覺得少些什么?”
馮依依迎合的笑笑。這里缺少什么,有的是人幫他置辦,他一句話,有人連山都會搬來一座。
“我來京城是有一件事,我爹病了?!瘪T依依提及馮宏達(dá)的時候,小心看了眼婁詔,見他臉色如常,便又道,“京城名醫(yī)多,我來尋藥?!?
婁詔眼尾一掃,嘴角輕啟:“找藥到了西域神堂,你找的是禁藥?”
“只是有人提過一嘴長生藥,我便去看看,并不知道是禁藥。”馮依依并未承認(rèn),禁藥可是大事,要掉腦袋的。
婁詔負(fù)手而立,風(fēng)擦過他光潔的下頜:“我勸你別動這個念頭?!?
其實(shí)那日神堂之事,馮依依想明白了,婁詔很可能手里有樁要事,就是關(guān)于那神堂或是西域,因此她自然不會往上去湊。
“謝大人提醒,”馮依依道聲謝,“我爹一直在等我回去,他有很嚴(yán)重的頭疾,忘性越來越大?!?
“這兩年,你在哪兒?”婁詔問。
婁詔眼中,馮依依的心思還是那樣簡單就能看透,她想走。
可是,找了她兩年,他想留!
馮依依嘴角的笑漸漸淡下,已不如方才來時輕松:“人都有自己不想說的,大人你不是也有嗎?當(dāng)初,你本也是存心進(jìn)的馮家?!?
只不過碰上孔家逼婚,這才讓兩人成就了一段孽緣。
“你說什么?”婁詔眸光一閃面色不變。
他瞬間便想到兩年前,魏州婁家,初二的戲臺子。他與顏穆在水榭的對話,當(dāng)時馮依依就在那后面,她全聽見了。
這也就解釋得通,為何她突然堅(jiān)決要離去,并同他和離。
“說起來,馮家對不起你,但是現(xiàn)在馮家也沒了,”馮依依垂首,若有如無嘆息一聲,“詔表哥,權(quán)當(dāng)我與爹爹葬身在那場火中,不好嗎?”
她當(dāng)初那樣喜歡他,都會松手放下;如今換做婁詔,馮家已經(jīng)沒了兩年,而他也平步青云,為何還要去執(zhí)著?
馮依依說完這些,輕輕后退兩步,等著婁詔回應(yīng)。
婁詔坐去靠椅,剛輕快些許的心重新沉下去:“你回去吧,神堂的事還未查清,不能走?!?
馮依依微怔,沒想到話說到如此地步,婁詔還是直接拒絕。其實(shí)放不放人,不就是他一句話,非得扯上神堂,異教徒?
“好,”馮依依對人揚(yáng)起下巴,笑了笑,“那林伊就等著大人的好消息,家人等等著民婦早日回家,過端陽節(jié)?!?
不意外,馮依依就見婁詔輕擰了眉頭。偏偏他就是習(xí)慣了壓抑情緒,面上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馮依依猜不透婁詔心中所想,但是知道他已經(jīng)習(xí)慣隱藏他自己。
“大人,有人來找你。”馮依依眼睛朝湖邊示意。
婁詔視線從馮依依身上移開,看去那往這兒來的人。打扮得精致靚麗,可不就是顏從夢?
本來以為消停了數(shù)日,是顏從夢心里已經(jīng)想清楚,沒想到這個時候又過來。可巧,還被馮依依看到。
“她的父親在給我辦事?!眾湓t道了聲,特意看進(jìn)那雙清澈眼底。
馮依依不在意的轉(zhuǎn)身邁出亭外,回頭對婁詔笑笑:“那是大人的事?!?
說完,馮依依獨(dú)自離去,朝著不遠(yuǎn)處候在那兒的婆子。
婁詔目送走遠(yuǎn)的背影,輕嘆一聲:“你愿意過來同我這樣說話,心里一定還是在意的吧?”
不像剛見面,她驚慌失措,今日相見,她愿意對他笑,提及過往也并不逃避,還愿意說她來京城是為了尋藥。
唯一一點(diǎn),在提及馮宏達(dá)的時候,她是有所顧慮。可能是怕他追究之前馮家的事。
其實(shí)婁詔后來明白,強(qiáng)逼他入贅是馮宏達(dá)所為,馮依依并不知曉。父親的錯,何必要女兒來承擔(dān)?
他不會追究她。
“詔哥……”顏從夢一路而來,終于在涼亭中尋到了婁詔,到了嘴邊的稱呼咽回去,改口叫了聲,“大人?!?
婁詔轉(zhuǎn)臉看去滿塘荷色,碧波泛起鱗光,方才眼角的松軟重新化為冷淡。
顏從夢見婁詔不回應(yīng),裝作不在意的笑笑,目光卻是盯著馮依依離去的地方。
方才隔得遠(yuǎn),她只瞧見一個紫衣女子?jì)蓩扇崛嵴驹趭湓t身旁,兩人說了許久。她感覺得到,婁詔不排斥那女子。
今日過來,就是聽說婁詔帶回一個女子,現(xiàn)在還養(yǎng)在后院。
兩年來,這可是馮依依之后,婁詔第一次接受女子。顏從夢就算再怎么樣,到現(xiàn)在也無法忍住,想要過來看看。
“我爹的幾個學(xué)生從魏州那邊過來,明日會到家,大人要不要見見?”顏從夢站在亭外,看看石階,婁詔沒說話,她到底不能進(jìn)去。
婁詔坐正身子,掃掃袖上褶皺:“魏州?”
“對,”得到回應(yīng),顏從夢笑笑,“昔日也是大人的同窗,近年來有些政績。”
說著,她抬起手遮擋著傾瀉而下的日光,秀眉輕輕蹙起,好似被曬得厲害。袖子滑下,露出一截光潔的小臂。
婁詔別開眼,開口:“顏小姐今年多大?”
顏從夢往前一步,柔著嗓子:“大人忘了,從夢同你相差三歲,我今年十八?!?
說起自己的年紀(jì),顏從夢心中生出危機(jī)感。別人家姑娘這個年紀(jì)都嫁人做了娘,可她仍舊待嫁閨中。
父母提起的那些適齡男子,顏從夢根本沒有中意的。一個個的,連給婁詔提鞋都不配。
如今婁詔主動問她多大,她心里生出一股期待。
“十八?!眾湓t念著這兩個字,想起了剛才站在身旁的馮依依,她也剛十八。
顏從夢點(diǎn)頭,站的久了,日頭曬得很,如今是真的開始頭暈,鼻尖都冒出一層汗。
婁詔站起,走到亭邊,目光落在顏從夢身上一瞬:“你這么大了,那你實(shí)不該亂走,你為女子,總該顧忌些?!?
“亂走?”顏從夢努力維持著臉上端秀,心里豁然一疼。
顏從夢如何聽不出,這是讓她不要再來。
婁詔邁下階梯,袍邊輕掃石刻蓮花紋:“回家去吧,端陽節(jié)本官便不去了?!?
說完,婁詔直接越過愣怔的顏從夢,往前走去。
烈日下,涼亭外,顏從夢身子搖搖欲墜,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晃。最終,兩眼一翻,癱去地上。
清順一直守在不遠(yuǎn)處等候,見著顏從夢暈倒,先是一怔,隨后心里立馬閃過一個念頭。
這是人在假裝,苦肉計(jì)想讓婁詔回頭。
多少年,清順也知道顏從夢的為人,裝暈完全做得出。婁詔高升,她仗著自己是顏穆的女兒,恨不得把侍郎府當(dāng)成自己家。
“大人,”清順跟上婁詔,挑手指指涼亭處,“顏小姐她……”
“找人把她送回去,”婁詔頭也不回,“回頭你跟老師說一聲,顏從夢定親,本官送一份大禮。”
清順趕緊點(diǎn)頭,隨即停下腳步。
涼亭外,顏從夢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兒,像一只死透的花蝴蝶。半張臉蒼白的貼在地上,面頰上沾著淚痕。
清順蹲下,用手試了試地上石子的溫度,正午時分,實(shí)在燙手。更不說這石子不平,人躺在上面,不硌得滿身青才怪。
抬頭看看,日頭毒辣,清順干脆閃到一旁樹下,抱著雙臂看,一只腳悠閑地點(diǎn)著地面。
“順爺,這是怎么了?”一個家仆經(jīng)過,湊到清順身邊。
清順瞅了眼:“什么怎么了?還不趕緊過去把人扶起來?”
說著,抬腳就踢上人的后腰。后者蹦得老高,趕緊往涼亭處跑。
“還問怎么了?”清順抬手掃掃褲腿兒,“當(dāng)然是媳婦兒找回來了,得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清理干凈。難道留著膈應(yīng)人?到時人再跑了,就難找回了!”
清順嘴里說的自然是婁詔。平時看起來冷淡無情,現(xiàn)在倒是真動手開始做了。
只是,清順不確定,馮依依會不會留下來,畢竟兩人間的隔閡太深,兩年間也生了許多變化。
就比如婁詔形只影單,而馮依依已經(jīng)另嫁人,還有了孩子。雖然那孩子到底是誰的,還存疑。
“算了,且走著看吧!”清順念叨一聲,從樹下走出來。
那邊,兩個婆子已經(jīng)把癱在地上的顏從夢拉了起來,塞進(jìn)一頂抬來的小轎中。
。
馮依依回到院子的時候,抬頭看了眼門匾,才知道她現(xiàn)在所住的地方叫“素雪院”,清冷的院名。
這兩日下來,馮依依也知道了跟著她的三個婆子叫什么,基本摸清她們的喜好。
“我家里有個阿嫂也姓朱,”馮依依對跟著的婆子道,“丈夫是鐵匠,一把子力氣,但是拿著人是真好,從不見紅過臉。”
“那倒是家子好人咯?!敝炱抛用Φ?,三個婆子中,她最壯實(shí),說話聲音也亮,“姑娘,奴婢提醒一句,方才湖邊過來的姑娘叫顏從夢,是大人老師的女兒?!?
“她也住在這里嗎?”馮依依問。
朱婆子擺擺手,笑得嘴邊起了褶皺:“顏先生一家不住府里,大人另外給安排的地方?!?
馮依依點(diǎn)頭,嘴角甜甜翹著,總是不語而自帶兩分笑意:“敬重師長是應(yīng)當(dāng)?shù)??!?
“奴婢的話,姑娘沒聽明白,”朱婆子壓低聲音,臉往馮依依耳邊湊了湊,“奴婢是說,顏家小姐似乎對咱家大人有意?!?
“這樣嗎?”馮依依眼睫輕扇兩下。
顏從夢喜歡婁詔,馮依依早就知道。
朱婆子討好的輕著聲音,似勸似提醒:“姑娘小心,到時候別惹上她?!?
馮依依心中笑了,對于顏從夢,她可從來都沒有吃過虧。
仔細(xì)想想,若真算起來,顏從夢想嫁婁詔,還得她馮依依點(diǎn)頭。畢竟嚴(yán)格來說,婁詔現(xiàn)在仍是入贅身份。
不過現(xiàn)在馮依依已經(jīng)不想計(jì)較那些,想的也只是趕緊脫身。京城是非地,她只想守護(hù)辛城那得來不易的安定。
“姑娘晚上想吃什么?”朱婆子問,倒是喜歡這個說話甜甜的女子。
“媽媽看著做?!瘪T依依愛笑,對著誰都能說上話,天生一雙笑眼。模樣明媚乖巧,特別招年長的人喜歡。
只不過她苦于現(xiàn)在手里沒什么東西,不能給這些婆子什么甜頭。
心里也總惦記著關(guān)語堂,他若是找不到她,還不知擔(dān)心成什么樣?因此,要找個機(jī)會出去,或是關(guān)語堂送一封信。
回到院中,朱婆子趕緊關(guān)了門。
另外兩個婆子早就收了牌,此時正在擦著屋里家具。
僅僅不到半日功夫,馮依依已經(jīng)和三個婆子說上話,抽出空還跟著打了幾圈牌。
這也讓她不禁想起在馮家的日子,閑的時候,她會放那些婆子婢子去一處玩兒。
晚膳,馮依依吃得少,把那些不錯的飯食都給了婆子們。
婆子們飯量大,熟悉后知道馮依依性子開朗,倒也不客氣這姑娘的一番好意。
這之后,幾人說話就更多了。婆子們以為馮依依日后要留在府里,便將府里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包括婁詔吃去吃酒,一般什么時辰回來,回來后院子里不準(zhǔn)人進(jìn),誰都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又說,皇帝器重,有風(fēng)聲傳年底婁詔將會晉升,升為正一品大員,中書令,徹底入座中書省。
馮依依沒滋沒味的喝著糖水,聽婆子們一句一句講著婁詔的豐功偉績。她心里想的是辛城的馮宏達(dá)和桃桃。
她知道,自己還會去找婁詔。所以,想從這些婆子嘴里知道些婁詔的事。
可是聽了半天,全是夸贊她們家大人如何。
“他喝酒?”馮依依問,從前的婁詔不喜歡酒,所以總是備著解酒丸。
矮一些的婆子喚張媽,接話道:“總會有些應(yīng)酬,大人酒品好,不管喝多少,都和沒喝一個樣兒?!?
另一人忙附和,表情略顯夸張:“可不是?別的男人喝了幾兩便不知姓甚名誰,拉不住就鉆進(jìn)那花樓中?!?
幾個婆子哈哈笑著。
馮依依也跟著笑。
她知道,婁詔并不是酒品好,而是他這人太能忍,隱藏太深。即便是醉了酒,他也會強(qiáng)逼自己看起來正常無異。
不停地走來走去,那不就是他內(nèi)里的難受與煎熬?
馮依依只記得一次,婁詔酒后失態(tài)。魏州婁家,他把她抵在墻上,眼尾暈紅,問她去過哪兒,然后吻她,當(dāng)時他弄得很疼,讓她覺得害怕。
所以,婁詔不愛笑,不發(fā)怒,千年一副冰封臉,不過是把真正的他給藏起來罷了。
“好甜,銀耳真不錯。”馮依依擱下瓷碗,回神過來繼續(xù)同婆子們說笑。
。
書房。
清順手里送上一張燙金請?zhí)?,輕放于婁詔手邊:“定國公府送來的,五日后老太君過壽,請大人過去坐坐。”
婁詔正伏在書案上寫著文書,右手握筆,落下一筆一劃。紙上的字如其人,字體工整有力,筆鋒帶著一股深藏的凌厲。
聽了清順?biāo)?,婁詔只是瞥了眼那帖子:“送副壽禮過去,我便不去了?!?
清順進(jìn)來前就已猜到會是這樣,平常也有不少官員想借機(jī)攀上婁詔這層關(guān)系,婁詔會做得禮數(shù)周到,但是人鮮少出席。
“定國公走了五年了吧?”清順道,“現(xiàn)在的林家,確實(shí)不如往昔?!?
婁詔掀了下眼皮,擱下毛筆:“當(dāng)年,老國公是天下文人之首,做過帝師。禮儀規(guī)矩方面最是看中,曾著書《謂禮》。老有老的禮,幼有幼的禮;男子之理,女子之理……”
清順抓抓腦袋,笑道:“大人說這些,小的聽不懂。我的意思,那定國公府花園中,聽說養(yǎng)得牡丹極好,不知少夫人想不想看?”
這一聲提醒,婁詔也就又看了眼請?zhí)?
以前在馮家時,他并不在意馮依依,更不知道她喜歡什么。加之兩人相處并不多,書院念書時,他甚至不曾想過她。
不過有一點(diǎn)婁詔確定,馮依依喜歡熱鬧。定國公府的壽宴,應(yīng)當(dāng)會很熱鬧,傳聞公府里的姑娘不少。
“客棧那邊怎么樣了?人還沒走?”婁詔端起桌角的茶盞,視線里是自己剛寫完的那張公文。
“大人說的是叫關(guān)語堂的?”清順本只是想確認(rèn)下,眼見婁詔眉頭動了動,就知道自己是多嘴,提了個不該提的名字。
也是,那關(guān)語堂天天在大街上找馮依依,一口一個家里娘子。別說婁詔,就連他清順都覺得別扭。
好歹,婁詔和馮依依還沒和離。
“人還沒走,整日就在西域街守著,衙差都把名冊給他看,看起來他還是不信。”
婁詔嘴角輕抿,吮了一口溫茶,淡苦的味道在嘴中蔓延開,慢慢在舌尖轉(zhuǎn)為甘甜:“自然不會輕易走?!?
聞言,清順看看婁詔,生出一個擔(dān)憂:“萬一他跑去報(bào)官?”
“報(bào)官?”婁詔眼簾微垂,看和碗里清透的茶湯,“他不敢!”
要報(bào)官早報(bào)了,一天天在那兒干守著?再說,他不就是官嗎?
因此,婁詔斷定,這個關(guān)語堂知道馮依依的所有底細(xì)。
有了這個認(rèn)知,他心中生出一股煩躁,想著馮依依會對著那粗俗男人笑得彎了眼睛,手里幾乎受不了的要捏碎茶盞。
“那個孩子?”婁詔問,帶著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小心翼翼。
“這個真不清楚,”清順搖頭,講著探回的一切,“他只說家中有個孩子,其余的愣是只字不提。”
婁詔放下茶盞,細(xì)長的十根手指扣在一起:“辛城啊,說起來還真遠(yuǎn)吶!”
聽著婁詔著淡淡的語氣,清順莫名打了一個寒戰(zhàn):“是,他是個運(yùn)河上跑船的?!?
說心底里話,清順覺得婁詔是真的不知道珍惜,可是馮依依那樣的女子,跟著一個跑船的,也的確有點(diǎn)兒委屈。
“他不愿意走,那就……”婁詔話到一半戛然而止,十指后的一雙深眸掩在半垂眼簾下,
明明人是他的妻,婚書還好好地收在手中。有人敢妄想從他手里搶人,那倒是好笑!
馮依依是他婁詔的妻。
作者有話要說:好喜歡看寶貝們的留評,太可愛了,都覺得自己寫的是不是沙雕文?昨天章節(jié),你們說說,給狗子都按了什么病?
有啥啥癥,有啥啥病,更狠的是說婁大人那方面不行。
婁狗子表示,曾經(jīng)他也試圖做個一夜二十次狼,奈何他生在晉江,才剛伸出試探的jiojio,就被jj送了一把紅鎖鎖。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分?jǐn)?shù)線2個;慢慢。1個;547042361個;第二份半價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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