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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后。
狹小破舊的房間內(nèi),有雨水從天花板上滲透,屋內(nèi)是水壺在煤炭翻滾的聲音,屋子里很大的潮濕味,就算開著窗戶,冷風(fēng)灌進來,空氣仍舊不算流通。
我咳嗽著從床上怕起來,覺得煤氣有些嗆人,便走了過去將水壺提了下來,又將煤爐蓋上。
這個時候,有人在外面的敲門,我立馬抬頭,便放下火鉗朝門口走去。
門口站著一個四十歲的阿姨,她笑著說:“開顏,上班了。”
我看了一眼時間,已經(jīng)八點了。
我對她笑著說:“蔣阿姨您等等。”她說完,便立馬回頭,抓起衣服跟鑰匙,走的時候順手將燈一關(guān),便合上了門。
我跟著蔣阿姨冒著風(fēng)雪朝外頭走,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咳嗽。
蔣阿姨聽到我的咳嗽聲,便看向我,對我問:“開顏,你感冒了?”
我看了她一眼,將衣服裹緊了一些說:“沒多大的事情,只是些小感冒。”
蔣阿姨說:“你可要去看醫(yī)生,可別憋著。”
對于阿姨的叮囑,我笑著說:“我知道。”這時,兩人說著,已經(jīng)走到了便利店前,我立馬轉(zhuǎn)移話題說:“蔣阿姨,那我去收銀了。”
蔣阿姨點頭,便同我一起進了便利店,不過我是在前頭收銀,而她去了后頭拿拖把,桶子,還有抹布,打掃衛(wèi)生。
我何止是感冒啊,而且還有些發(fā)燒,我站在那腦袋暈乎乎的,可早上買早餐買面包的人特別多,根本容不得休息,我只能盡量打起精神在那一樣一樣?xùn)|西掃碼。
一直到時間接近十點,我已經(jīng)頭昏腦漲,整個人甚至有些往后倒的趨勢。
同時小何一見我臉色蒼白成這樣,便趕忙過來說:“開顏,你行嗎?你臉色看上去很差的樣子。”
我看向她,對她笑著:“沒、沒什么,我喝口熱水就行了。”
我怕給她增加麻煩,畢竟夠忙的,如果生病小何肯定就得替我替班,總共兩個人,怎么可能忙得過來。
我趁著這會子沒人,便拿著杯子去飲水機旁邊倒熱水,差不多半杯,我正要喝時,又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我第一反應(yīng)便是要去抓一旁的柜子的花架子。
小何她見情況不對,立馬走過來,扶住我說:“開顏,你還是去醫(yī)院看看吧,你這樣是不行的。”
辦公室內(nèi)出來一個人,是便利店的店長,她見情況便趕忙問:“不舒服嗎?”
小何看向她,用力點頭說:“店長,開顏不舒服,差點昏倒了。”
這里的人都相當(dāng)好,店長也沒架子,立馬對小何說:“小何,你帶開顏去醫(yī)院,我來替你們兩人的班。”
小何也不再猶豫,扶著我便朝外走,店長也在那搭手,還在外頭攔了一輛出租車。
小何扶著我上車,之后車子很快便朝醫(yī)院趕。
在車上,我完全沒力氣說話了,靠在那暈沉沉的,小何一直催著司機快些開。
等車子到達醫(yī)院后,小何帶著我去見醫(yī)生,測量體溫,最后結(jié)論是,發(fā)燒到四十度,需要輸液加吃藥。
小何簡直被我嚇死了,不過幸好來醫(yī)院及時,她便扶著我去大廳輸液,她因為還要幫我去窗口取藥,便將一瓶礦泉水放在我面前,叮囑了我兩句起身便走。
之后便留下在那坐著,護士過來替我扎針。
護士扎好針也沒在我旁邊停留,去照顧被的輸液的病人。
剩下我一個人坐在那,望著略顯空蕩的輸液廳,我發(fā)著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總之一直處于游神的狀態(tài)。
小何領(lǐng)了藥回來后,見我坐在那發(fā)呆,便說:“你餓嗎?”
我回過神立馬看向她說:“不餓。”
她將要放在我旁邊說:“我還是先給你去買點早餐回來,不然空腹吃藥不好。”
小何又忙著替我去外頭買早餐,望著她急急忙忙的背影,本來糟糕透的心情,不知為何竟然有了點好轉(zhuǎn)。
這一年多最大的收獲,應(yīng)該是這批同事,相互友愛,幫助良多,我想,如果沒有她們,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應(yīng)該很難熬下去吧。
小何買完早餐回來后,并不能在這多陪我,還要去店長那邊替班,于是我便讓她先走了。
等她走后,我便在那咬著咸菜包吃著藥。
以前這種東西,對于我來說,難以下咽,現(xiàn)在卻反而不注重味道,只要能夠填飽肚子便行了。
輸液輸了差不多到兩點,兩點后,我便又一個人搭公交回了家。
這是一座旅游城市,而且我們所住的地方還離旅游景點極其接近,公交車上極其擁擠,我整個人暈乎乎的,被夾在中間,又加上車子顛簸差點吐了,但好在,差不多十分鐘,我便下了車,我便直奔宿舍,不敢在外頭多留一秒。
回到家便將爐火打開,窗戶打開,趴在床上昏睡了過去。
到晚上,小何跟阿姨下班,兩人一起來我屋里的爐火上煮火鍋,幾個人圍著爐火,我想到今天白天醫(yī)藥費是小何替我給的,我還沒給她錢,便迅速從床墊下拿了兩百給小何。
小何自然也沒推脫,她笑著說:“開顏,真不能生病,咱們工資才兩千塊一個月,這一生病,就去了兩百,還要交房租水電,剩余還要吃飯,哪里還有多的存。”
蔣阿姨往鍋內(nèi)扔著青菜說:“所以,還是得多穿點,可千萬別凍著,現(xiàn)在去醫(yī)院可花不起錢。”
我其實一點胃口也沒有,抱著碗坐在爐火旁,為了沾點熱氣,便也在鍋內(nèi)撈著青菜說:“反正我一個人,也不用花什么,上個月的工資也全都存起來了,日子還勉強行吧。”
小何說:“開顏,你都不用回家看看嗎?我們都是每個月休息就回去看家人,你好像一直都在宿舍待著,也沒見你去過哪里。”
我來這里也不過是工作半年。
蔣阿姨也看向我。
她們都還對我家里的情況不怎么了解,我也沒同她們說過,我筷子下意識在鍋內(nèi)亂撈著說:“我爸媽很早去世了,家里就我一個獨生女,也沒什么親戚,所以也不用回家。”
她們望著我我,倒也沒說話。
大約是覺得戳中我的傷心事了,蔣阿姨立馬說:“開顏,過一個星期你和小何去我家吃飯,我給你下餃子。”
小何抱著碗開心的笑著說:“好呀好呀。”
對于她邀請,自然也很開心的笑著說:“好,一定。”三個人便坐在火爐錢,說說笑笑。
一頓火鍋很快就吃完了,因為明天還要上班,各自一起收拾下,蔣阿姨便跟小何一起出了我房間。
等她們一走,我沒有睡意,只是坐在那開始在報紙上看招聘廣告。
回到國內(nèi)后,應(yīng)聘了無數(shù)家公司,都不知道是何緣故,簡歷永遠是石沉大海。
盡管這里的同事很有愛,可終究不是長久待的地方,我只能每天晚上,在報紙上找著工作,看能不能有個合適自己的。
第二天,店長怕我身體還沒好,便又放了我一天假,讓我在這休息,我便趁著這難得的時間,去昨晚找的幾家公司應(yīng)聘。
都是些小公司,辦公室之類的。
我難得調(diào)好狀態(tài)去見應(yīng)聘人員,本來準備好的說辭,想要在她們面前大膽的展示一番,可對方翻到我的簡歷后,便直皺眉頭,他將我簡歷一拋說:“一點工作經(jīng)驗都沒有,來這里應(yīng)聘干什么?我們要求工齡三年,熟悉各種辦公軟件,辦事利索的人,像你這種完全是不行的。”
我沒想到又是這樣,我立馬說:“辦公軟件這些我都熟悉了,我還會英語,你們這是外貿(mào)公司,和顧客交流都沒問題的。”
那面試的人懶得聽我的,直接將我簡歷拋到我面前說:“行了,不符合要求,別浪費我們時間。”
他便開始報下一個。
我坐在那愣怔了幾秒,也沒多想,拿著簡歷起了身。
沒關(guān)系還有下一架,我又去了另外一家應(yīng)聘,可依舊是這樣,對方看到我的簡歷后,仍舊什么都不說直接將我簡歷拋了回來,這次甚至連個理由都沒給。
我不知道是哪個地方出了錯,好像回國后的這一年里,我應(yīng)聘的結(jié)果都是這樣。
起初我以為是自己沒工作經(jīng)驗的問題,可后來發(fā)現(xiàn),好像又不全是,更像是被人拒收一般。
我想那些應(yīng)該沒這么無聊,動我的手腳吧?而且我回來他們也全都不知道,這也不是在A市,怎么會有那種可能呢?
我實在想不通,暫且還是認為自己簡歷上的問題吧,便搖搖頭,回了便利店。
正在收銀的小何沒想到我沒在宿舍休息,她一邊掃著手上商品,一邊問:“你怎么不多睡會?”
我在那換著工作服,對小何笑著說:“我無聊,而且休息半天就扣半天工資,倒還不如來這工作半日。”
今天這邊不忙,很清閑,只有四五個客人在買單。
我便在一旁另外一臺收銀臺上買單。
小何笑著說:“也是,你這話倒是實話。”
兩個人動作很快,五個買單的客人一兩分鐘的時間便搞定,之后,大家站在那無聊,便聚在聊著天。
蔣阿姨說要給我跟小何安排相親,問我們兩個人要什么類型的。
聽到這,我笑了,小何卻笑著問:“您有什么樣的?”
蔣阿姨說:“高的,瘦的,胖的,矮都有,家境都還不錯呢,最近這是我手里最好的一批資源,私心當(dāng)然是要給你們。”
蔣阿姨是這附近出了名的紅娘,附近住宅,有一大半的夫妻,都是蔣阿姨做的媒。
小何自然是信蔣阿姨的話的,聽是最好的資源,便說:“我和開顏自然都是要挑高的。”
此時便利店進來一堆男女,似乎是情侶,我們也沒有多觀看,兩人去了一旁挑選東西,我們?nèi)吮阋琅f聚在那聊著天。
蔣阿姨見小何來了興致,她也拿起了做媒的口才,開始了天花亂墜。
“高個的,一米八三,和你們身高正配,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大學(xué)生畢業(yè),目前在正經(jīng)上班哩,小何跟開顏,你們要是去相看了,一定挑不出毛病,對方家境也都不錯,城里有房還有車。”
“噢?”小何眼睛發(fā)光,徹底來勁了。
這個時候,有雙修長的手,拿著兩瓶礦泉水放在收銀臺上,低聲說了句:“買單。”
小何沒動,還在跟蔣阿姨聊金龜婿,高富帥,自然只能由我來收銀,我低著頭將兩瓶水掃碼,便抬頭對顧客笑著說:“這位先生,總共四——”
我話還沒完全說出口,動作便一頓。
對方正低眸拿錢,大約是沒零錢,他問:“一百的可以嗎。”聲音不高不低,略帶點清冷。
他抬頭要來看我,我手猛然緊縮,立馬低下頭,沒有應(yīng)答,主動接過他手上那一百塊。
他也沒多看我,而是對身邊的女伴說:“等會坐車上山可能會暈,需要暈車藥嗎。”
他身邊的女伴爽朗笑著說:“不用的,就兩瓶水好了。”
他嗯了一聲,沒有再多問。
而此時我也將錢全都悉數(shù)找給他。
他接過,提著兩瓶水,便領(lǐng)著身邊的女伴朝外走。
當(dāng)他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停了下來,她身邊的女伴問:“青川,怎么了?”
他眉間帶著一絲倦怠說:“沒什么,走吧。”便又繼續(xù)朝外走。
外面停著一輛黑色的車,司機候在一旁,兩人朝車子徑直走去,男士很是紳士的等女伴先彎身入車,等對方坐好,他才彎身低頭坐了進去。
帶著白手套的司機將車門小心關(guān)上,便也緊上了車。
那輛轎車便從便利店門口開離。
之前一直在嘰嘰喳喳的小何,不知道何時安靜了下來,立馬朝我挨了過來,望著外頭說:“我靠,好帥啊,還是豪車哎!還有司機,這是什么偶像劇里的情節(jié)。”
我手一直在發(fā)抖,身體莫名出著虛汗,立在那半晌都沒說話。
小何激動搖晃著我說:“開顏!你看到那對男女了嗎?男帥女美啊啊啊啊,那男的真有氣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