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行宮也是有地牢的,這個晉王從前就知曉,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有一日竟然也會成為這地牢中的一員。
泰山行宮的地牢,陰冷又潮濕,晉王坐在唯一一處干燥些的地方,始終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的。
原本一切都進展的好好的不是嗎,他所查到的那些信息,明明都指向皇帝是假冒的。
但今日與他對峙的人,也分明就是鐘承瑜啊!
哪怕容貌可以有手段改變,但聲音、外形和記憶都一模一樣,這還不能證明她的真假嗎?
晉王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了自己當初是為何會發現此事的,不正是安王的不對勁引起了他的注意,所以才查出了皇帝有問題嗎?
但是安王是如何得到這些證據的,尤其是那封三更樓樓主的信。沒理由他都拿不到的東西,安王卻能拿到啊!
晉王忽然感覺自己似乎掉進了更大的陷阱中,而這個陷阱似乎要將更多的人拖進深淵里。
此時的鐘承瑜終于將祭天大典成功完成了,等她在趙青等人的幫助下,順利脫掉禮服的時候,她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輕松了一截。
趙青原本為她準備了熱水,讓她好好洗去疲乏。
但鐘承瑜拒絕了他的好意,因為她早就和霍筠瀾約定好了,要先去地牢看看晉王再說。
對方如今被霍筠瀾以“污蔑圣上,阻撓祭天”為由關了起來,但是這個罪名可大可小,都要等兩人見過了晉王,再做決定。
鐘承瑜擔心洗完澡后,去地牢一趟又會弄臟衣裳,所以便打算只穿一件常服,再跟霍筠瀾出去。
地牢內的布置和鐘承瑜所想的一樣,因為晉王身份特殊,所以給他安排的牢房比較靠后,也是其中最干凈的一個了。
鐘承瑜和霍筠瀾被獄卒領著,一路走到了晉王的牢房前,此時的晉王剛剛理清了思緒。
他本就想再見兩人一面,好為自己辯駁一番,正好霍筠瀾找來,晉王一時激動不已。
他連忙撲到了牢房門前,大聲喊道:“我是冤枉的,陛下!陛下我是冤枉的!”
鐘承瑜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霍筠瀾注意到她退半步的動作后,立刻就擋在了她前面。
“晉王,你有什么話好好說,不要嚇到陛下。”霍筠瀾冷聲道。
經過霍筠瀾的提醒,晉王終于稍稍找回了理智。
實在是他剛剛想清楚一切,所以一時過于激動。
“此事我是受人蒙蔽的!那些所謂的證據也不是我查到的,都是我從安王那里拿到的啊!”晉王看過太多關鍵時刻證人被滅口的戲碼了。
那種戲碼放在戲臺上或許有看頭,但落在自己身上是絕對不可以的。
生怕自己晚說一會兒就會丟掉小命,晉王趕緊將自己知道的東西和盤托出:“原本陛下的身份我并未懷疑,但是在幾天前安王忽然有些不對勁,引起了我的注意。所以在調查安王的途中,我的人卻意外查到了這些信息。我見那些證據說得如此認真,而安王也深信不疑,便以為陛下真的被人換了。”
說到這里,晉王還下意識看了鐘承瑜一眼,眼神頗為心虛。
“臣想著,語氣讓安王揭穿此事,讓他得到好處,不如自己來戳穿,也好為陛下您討回公道……”
“行了!”鐘承瑜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我看是為你討回皇位吧!別說那些沒用的,進入正題!”
被鐘承瑜這么一噎,晉王的臉色有些難看,但他還是不得不乖乖開口道:“于是,臣的人將安王手里的證據調換了。尤其是那封信,就是從安王那里拿到的。因為怕證據不足,所以臣又找到了那個神醫,誰料他根本不是什么神醫,就是個普通的大夫罷了,還直接被攝政王戳穿。”
鐘承瑜和霍筠瀾兩人對視了一眼,壓下了心底的思索,讓晉王繼續講下去。
面對這兩個可以決定自己未來生死的人,晉王自然也只能說下去:“在做好了一切準備后,臣就打算在今日祭典上揭穿此事。但臣沒料到,安王竟然在陛下山上之前,就沖上去什么也不帶地說些沒根據的話。臣當時也在暗笑,覺得他沒有腦子,什么都不帶就敢亂說。但如今臣卻覺得,安王比臣聰明多了,因為他根本就不是為了揭穿陛下,而是想陷害臣啊!”
從一開始自稱“我”,到現在自稱“臣”。聽得出來晉王是真的被嚇到了,說得應該也都是真話。
那么既然這些證據都不是晉王查到的,或許就真如他所說,安王有不小的問題。
就在此時,星準也忽然出現,對著兩人稟報道:“剛剛得到消息,晉王殿下身邊的那三個謀士,都畏罪自殺了。”
“什么?!”晉王立刻驚呼出聲。
他的表情如此驚訝,鐘承瑜見了,也拿捏不定這到底是不是他的計劃。
霍筠瀾直接說道:“陛下不如和臣一起去瞧瞧?”
沒等鐘承瑜回答,一旁的晉王卻急切地開口:“陛下,我好歹也是您的親叔叔,我的謀士都死了,那幕后黑手肯定不會放過我的,還請陛下一定保護好我,陛下我對慶國還是有用的啊!”
他大概是害怕極了,一邊說還一邊想伸出手來抓鐘承瑜。
霍筠瀾冷著一張臉拍開了他的手,一副生怕鐘承瑜被碰到的樣子。
“此事本王與陛下自有定奪,晉王還是乖乖在地牢里待著吧!”說完,他便帶著鐘承瑜離開了。
聽著身后晉王止不住的叫喚,最后霍筠瀾還是讓星準安排了人在暗處悄悄保護,保不齊那晉王還真的能給他們帶來什么線索呢。
一路被星準引著,鐘承瑜兩人終于來到了關押那三個謀士的地方,這里比先前晉王住的地方還要陰冷。
霍筠瀾瞧見了那三人的模樣,有意擋在了鐘承瑜面前。
但鐘承瑜還是不小心看到了他們的樣子。
那三人似乎是被勒死的,脖子上紫紅的痕跡分外明顯。
這是忠誠股第一次這么清晰地看見死人,心里也是一驚。
不過很快她便調整了過來,對著星準問:“你們調查過嗎,確定是自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