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晴郁郁糾正，“現(xiàn)在該叫戚美人了”。
阿弩擺手，“都一樣！都一樣！娘娘咱也照打不誤，別被人抓到證據(jù)就行！”
華平樂一拍桌子，“我華平樂打人難道還要偷偷摸摸地？走，咱們直接打上門去！”
阿弩雙眼放光，“姑娘說得對！論打架，咱們就沒怕過誰！”
蕭明晴哈地一拍手，“走走走！酒酒，我還沒看過你打架呢！現(xiàn)在就去！”
華平樂幾人找上門時，戚美人正在院子里拿著把看著就十分沉重的厚背刀揮舞得虎虎生風(fēng)。
阿弩是個識貨的，壓低聲音道，“姑娘，咱們遇到硬點子了，要不奴婢先上，給姑娘踩踩點？”
華平樂也起了興致，站在門口看了一會，肯定道，“她打不過我”。
她話音剛落，戚美人就嘿了一聲，收住勢，一抬手將厚背刀扛在肩膀上，“打不過你？你誰啊？我們來一場？”
蕭明晴看得目瞪口呆，那被戚美人扛在肩膀上的厚背刀絕對比她父皇還重！
她果然能扛得起來她父皇！
華平樂福身行禮，“我姓華，在家中行二”。
戚美人立即恍然，“你就是華二姑娘，霍大將軍的未婚妻，我在福廣就聽說過你！”
她稱呼霍延之沒有像京城人般尊稱福廣王，反倒以將軍之名稱呼他。
華平樂眉頭微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就是我，福廣那邊怎么說我？”
戚美人豪氣一揮手，“誰耐煩說你啊？我們說的都是霍大將軍！
我這次進(jìn)京，最惦記的就是見霍大將軍一面，你是他未婚妻，能不能幫個忙？”
華平樂，“……”
這位戚美人怕是已經(jīng)忘了自己已經(jīng)入了后宮，成了皇帝的妃嬪了吧？
這番話要是傳到外頭，足夠她浸一回豬籠了。
阿弩嗤笑，“你連我們姑娘也打不過，還想見我們王爺？見王爺干什么？挨打么？”
華平樂忍不住回頭看了阿弩一眼，要是外頭人的想法都和她的貼身大丫鬟一樣，浸豬籠的女子一定會少很多。
戚美人頓時怒了，“誰說我打不過她的？華二，你過來，我們手下見真章，你打輸了，就把霍大將軍帶過來給我看看！”
華平樂，“……”
帶過來給你看倒是不難，就是不知道福哥兒知道她拿他做賭注后，會不會在揍你時，順便也打她一頓。
華平樂正猶豫不定，就聽阿弩豪氣喊道，“好，就這么說定了！
你要是輸了，就喊一千遍你祖父不如我們王爺英雄無敵！”
華平樂，“……”
很好，現(xiàn)在是阿弩拿福哥兒做賭注，倒也不是壞事。
阿弩么，福哥兒想打人的時候，就不必太過于糾結(jié)，直接揪住打一頓就是。
戚美人卻不干了，“我打不過她，那是我技不如人，跟我祖父有什么干系？
到時候我喊一千遍我戚如蘭不如她華二就是！”
蕭明晴指著她哈哈笑了起來，“酒酒你瞧，她竟然叫戚如蘭，還被父皇封做了美人，真是太好笑了！”
拿別人的名字容貌取笑，且戚美人還是蕭明晴的庶母，傳出去，蕭明晴肯定要挨訓(xùn)。
華平樂忙道，“公主，姓名是長輩厚賜，封號更是皇上親賜，沒有什么好笑的”。
蕭明晴啊了一聲，忙福了福，歉意道，“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其實你就是黑了點，長得不丑的！
那天我還和酒酒說你是黑里俏呢！絕對配得上如蘭這個名字，也配得上美人的封號！”
華平樂，“……”
這道歉了還不如不道歉。
戚美人卻滿不在乎，“我也不喜歡自己的名字，什么如蘭如花美人的，一腳就踩扁了！”
華平樂，“……”
她華二姑娘終于找到比她還粗魯爺們的閨秀了。
“嘿，別說廢話了，我們練一練！”
戚美人說著揮了揮扛在肩膀上的厚背刀，華平樂示意蕭明晴幾人后退，抽出腰間纏著的鞭子，“這是在宮中，你去換個其他兵器”。
“宮里就是麻煩”。
戚美人四下看了看，嫌棄得直皺臉，“要是用鞭子的話，這院子就小了。
先說好啊，這地方小施展不開，而且我擅長的是刀，不是鞭子，就算輸了，這次也不算的”。
華平樂，“……”
這位戚美人也沒看上去那么傻的么。
華平樂成為華二姑娘以來，除霍延之外，這還是第一次真正與人對陣，且對方還是個女子。
剛開始頗有些束手束腳，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戚美人的力氣明顯比不過華二姑娘天生怪力，身法也遠(yuǎn)不如她利落迅速。
不要說是戚美人不擅長的鞭子，就是比刀法，戚美人也如她所料，打不過她。
意識到這一點的華平樂刻意放輕了力道，不讓自己天生怪力的事輕易暴露出來，只依靠身法迅速，鞭法純熟取勝。
大約兩刻鐘后，她手中的長鞭纏到了戚美人的脖子上，毫無懸念地贏了她。
蕭明晴和阿弩興奮得直跺腳，一連聲地叫好，又喊著讓戚美人喊一百遍不如華平樂。
華平樂朝明顯在發(fā)呆的戚美人一挑眉，收回長鞭，“服了沒有？”
戚美人愣愣啊了一聲，忽地屈下雙膝，噗通朝華平樂跪了下去，雙臂大張就要抱華平樂的腿。
華平樂，“……”
這是要干什么？改為肉搏？輸了也不必用這么賴皮的招數(shù)吧？
她大驚下連連后退，避開戚美人的虎抱，也避開了她跪著的方向。
戚美人卻又換向了她退開的方向跪著，氣沉丹田高聲大呼，“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華平樂，“……”
等等，她什么時候就成了她什么師父了？
這樣一拜，華平樂可不敢受，趕在她拜下去之前奔到她身邊，抬住她雙臂，不讓她拜下去。
戚美人暗中用力，卻根本擺脫不掉華平樂雙手的力道，黧黑的臉上光芒更勝，“師父！你就收下我吧！
我一定跟著師父勤學(xué)苦練，把師父的威名發(fā)揚光大！”
華平樂，“……”
她是來砸場子的，怎么突然就變成了收徒弟的戲碼？
“師父！”
“公主，阿弩，攔住她！”
華平樂喊了一聲，放開戚美人轉(zhuǎn)身就跑。
她要是收了政和帝的妃嬪做徒弟，政和帝會不會直接下道旨，不許她再進(jìn)宮了？
……
……
再說洛太傅得了年魚傳信，一直提著心，只政和帝沒有進(jìn)一步的動作，他也著實是摸不著頭腦，只能小心防范。
現(xiàn)在洛兮瑤安然無恙回來了，他才終于放了心，問起洛兮瑤具體情況。
洛兮瑤面對他時恭敬又拘束，見他問起政和帝召見她的情況，便簡單說了。
她根本不知道那支步搖的典故，自然不會特意根不親近的祖父說王妙兒送了支步搖給她。
再說王妙兒除了步搖，還送了幅畫給她，要是祖父知道那幅畫的來歷，定然要不高興。
她說起步搖，免不得就要提起那幅畫，自然就更不會說了。
洛太傅聽著洛兮瑤應(yīng)對并無不妥，微微放了心，卻也不敢就此放心。
他只有這一個孫女，再怎么小心都不為過。
洛兮瑤走后，他便拿起新科進(jìn)士的名單，一一看了起來。
唯一的孫女，他自然不舍得她外嫁，以瑤瑤的性子，最好是能嫁一個富貴之家的幼子，不用承擔(dān)家業(yè)，也無衣食之憂。
可想到洛兮瑤對蘇羨予的迷戀，想到垂垂老朽的自己，想到政和帝對自己的猜忌，洛太傅的目光堅定起來。
還是給瑤瑤選個良才美玉的新科進(jìn)士，盡快完婚，成親后隨夫君外放才是上上之選。
皇上突然召見瑤瑤，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不能再讓瑤瑤任性下去了。
他并沒有看多久，就在二甲進(jìn)士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江東杜若。
洛太傅擰眉，介白的獨子，怎么來考春闈了？
他不是告誡過介白遠(yuǎn)離京城，輕易不要叫杜若進(jìn)京趕考的么？
且杜若都進(jìn)京了，怎么都不來拜會自己？
是出了什么變故？
不過，倒是正好和瑤瑤成就一番良緣。
洛太傅想到那位灑脫博學(xué)、名滿天下的忘年故交，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
不知道介白如今怎么樣了，阿若，應(yīng)該也長成個俊俏多才的少年郎了……
……
……
不久，林側(cè)妃臨產(chǎn)，她這一胎養(yǎng)得好，小皇孫出世時凈重八斤一兩，極為康健。
小皇孫剛落地不久，九方貴妃也發(fā)動了，生下了一位小皇子。
政和帝喜出望外，當(dāng)即便下令恢復(fù)了林側(cè)妃的側(cè)妃之位，又命封賞林家。
九方貴妃則又升一級，封皇貴妃。
政和帝晚年得子，連剛選進(jìn)宮的美人都沒了興致，大多在長春宮陪伴九方貴妃，逗弄小皇子。
小皇子和小皇孫的滿月酒擺在了同一天，京中三品以上官員皆可攜眷進(jìn)宮赴宴。
華大姑奶奶因義絕之事避諱，華平樂和華平安隨著寧河長公主進(jìn)了宮。
宮中處處張燈結(jié)彩，比過年還熱鬧，華平樂隨著寧河長公主去給政和帝和蕭明時道喜。
政和帝是真的高興，滿臉的春風(fēng)得意，笑著打趣華平樂，“酒酒也是大姑娘了，等酒酒有了小娃兒，朕也封他做郡王！”
他語氣溫和，態(tài)度溫柔，飽含著對小輩的喜愛和期待。
誰能想到他是恨不得叫那個他要封郡王的小孩兒的父親立刻就死的？
就像當(dāng)年，誰又能想到他隱忍數(shù)年，布置數(shù)年為的就是徹底掰倒太皇太后，掰倒霍氏、連氏？
華平樂心下冷笑，揚起頭認(rèn)真答道，“皇上，酒酒要是有孩子，會是福廣王世子，以后就是福廣王，不能做郡王的”。
政和帝一愣，隨即哈哈笑了起來，“說得對，是朕糊涂了，那酒酒要有兩個小娃兒，小的就留給朕封郡王，如何？”
華平樂認(rèn)真點頭，“酒酒多謝皇上”。
寧河長公主呸了一聲，亦是滿臉的笑，“皇上恕罪，這丫頭被我寵壞了，竟是一點都不害臊”。
政和帝不在意擺手，“就是這份子天真才可喜可愛，不瞞皇姐說，這一眾小輩，朕最喜歡的就是酒酒”。
政和帝要抬舉寧河長公主和華二姑娘，眾人自是連聲湊趣。
政和帝哈哈笑道，“現(xiàn)在說郡王還早了點，朕先封酒酒做個郡主，他日酒酒與皇叔成親更有體面！”
華平樂心頭微跳，政和帝突然封她做什么郡主，是單純地想施恩寧河長公主，還是打的其他主意？
寧河長公主忙起身謝恩，眾人自是連聲恭賀。
謝過恩后，蕭明晴便拉著華平樂去看自己剛得的小皇弟。
蕭明昭出世時，她還小，沒什么印象。
這次小皇子出世，她絕對是最高興的一個，不停地跟華平樂說著小皇子怎么哭怎么笑，甚至怎么尿床，又拿撥浪鼓去逗弄小皇子。
華平樂耐心聽著，待她興致過了，才道，“我們一起去看看林側(cè)妃和小皇孫吧”。
蕭明晴心情好，二話不說答應(yīng)了，嘀嘀咕咕地跟她說，戚美人這段時間常來撫辰殿問她什么時候進(jìn)宮好拜師，煩得不得了。
不過戚美人這個人還挺有意思，今天幸虧她品級不夠，不能來吃酒，否則可有華平樂受的云云。
華平樂耐心聽著她說，兩人手挽著手穿過賀喜的人群往東宮而去。
林側(cè)妃胖了些，容光煥發(fā)，瞧著比以前竟漂亮了不少，見了華平樂高興拉著她的手，一直說著托了她的福。
華平樂認(rèn)真反駁，“是娘娘自己的福氣”。
林側(cè)妃感慨嘆氣，又抱起小皇孫讓她抱，“我們小皇孫來沾沾華二姑娘的福氣”。
華平樂成了力大無窮的華二姑娘后，還沒抱過這么小的小孩兒，生怕自己粗手粗腳地給他的小胳膊抱斷了，嚇得連連后退擺手。
眾人被她的反應(yīng)逗得笑了起來，蕭明晴上前一步接了小娃兒在手里，有模有樣地輕輕晃著，炫耀道，“酒酒，可簡單了，不用怕！”
華平樂卻還是連連擺手，蕭明晴大聲笑了起來，“哈哈，酒酒，我可算是找著你不敢的了！”
正笑鬧間，外頭宮人的唱禮聲響起，“太子妃到——”
熱鬧的房間頓時一靜，華平樂示意蕭明晴將小皇孫交給林側(cè)妃。
林側(cè)妃小心抱了，牽了牽嘴角，“公主，華二姑娘，隨妾一起去迎太子妃罷”。
蕭明晴撇嘴，卻也沒有多說，一行人迎到門外。
王妙兒卻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跟了許多貴婦、貴女，洛兮瑤赫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