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蘇錦暄看見兩名婢女從那處僻靜院落走出來,隨后謹(jǐn)慎地將門落鎖。
兩人邊走邊聊著,其中一名婢女率先開口:“這春荷被瑯云苑那位準(zhǔn)王妃害得可真慘!不僅被打成重傷,還被關(guān)押起來?!?
“也不知那位刁蠻的準(zhǔn)王妃有什么好的?時不時給殿下惹禍便也罷,還經(jīng)常惹得殿下生氣,可殿下竟然那般護(hù)著她?!绷硪幻九B連附和。
“就是!不過是占著幾分姿色和好家世博得殿下寵愛罷了。”
“咱們可得離她遠(yuǎn)點,免得與春荷一般下場?!?
這些話讓躲著的兩人聽來是那般刺耳。
“她們太過分了!竟然這樣編排小姐您!”恕麗憤憤不平,聽不得別人說自家小姐的壞話,氣得準(zhǔn)備上前理論。
“誒!別去!管她們怎么說呢,我不在意?!碧K錦暄連忙拉住恕麗阻止道。
她本就不想留在王府,王府的人對她印象越不好,對于她的退婚大計越有利,她巴不得這些長舌婢女將流言傳到大街上去。
只是此刻,她無心去在意這些,眼下更重要的是關(guān)于春荷的線索。
兩名婢女離開之后,蘇錦暄走回這處院落的門前,仰頭仔細(xì)打量著,心中生起些許疑問。
難道此處便是關(guān)押春荷的地方?
若真如此,那賀承越可真狠心,因她一時之錯,遷怒于無辜的婢女身上,重罰至此,面對如此殘暴的男人,更是加深了她退婚的想法。
回到瑯云苑之后,蘇錦暄一直心不在焉,腦中總想到那處偏僻院落,耳邊回蕩起那日春荷挨板子時的凄慘叫聲,愧疚感又一次隱隱而生。
那日若不是她試圖翻墻逃出王府,春荷也不會遭此劫,雖說她只伺候了她幾日,但總算盡心,蘇錦暄覺得自己不能棄之不顧。
入夜之時,蘇錦暄實在坐不住,心中的好奇感愈發(fā)強(qiáng)烈,她特別想弄清楚春荷究竟所在何處。
事不宜遲,蘇錦暄立馬換上便服,打算再去那處偏僻院落瞧一瞧,正要出門就被剛回來的恕麗撞見。
恕麗心生警惕,害怕自家小姐又要出門惹禍,連忙上前擋住她的去路,神情緊張地問道:“小姐,您去哪?”
“屋里太悶了,出去走走。”蘇錦暄繞開恕麗便想往外走。
“奴婢陪您去?!彼←惒环判?,想要跟上。
“不用,我走走便回來。”此事蹊蹺而又隱秘,蘇錦暄不想帶個累贅。
“外邊太黑了,小姐您一個人不安全?!?
“無妨,這兒是王府,我不會有事的?!?
“可是小姐”恕麗依舊遲疑,蘇錦暄這次不耐煩地打斷:“你再跟著,我可要生氣了!”
“奴婢不敢。”恕麗不敢忤逆,只好眼睜睜看著蘇錦暄出門。
待蘇錦暄走后,恕麗仍舊不安,一直憂心忡忡地徘徊在院子門口。
此時正巧例行巡邏的冷霄經(jīng)過,無奈之下,她只好將蘇錦暄的行蹤和盤托出……
蘇錦暄壯著膽子,手拿火折子,獨自一人直奔那處偏僻院落。
她來到緊閉的大門前,此刻天色暗沉,寂靜的四周伴隨著陰森的涼風(fēng),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感覺頭皮有些發(fā)麻,但心中的求知欲令她克制了恐懼。
她湊近門邊,思索著解鎖的法子,拔出頭上的銀釵在鎖孔上搗鼓了一番,好一陣還是打不開。
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改變策略翻墻之時,忽然身后有個黑影朝著她逼近,緊接著一把劍抵在了她的脖頸之上。
她還來不及反應(yīng),耳邊便傳來渾厚兇狠的男聲:“別動,再動把你殺了!”
蘇錦暄僵住身子,屏住呼吸,緊張地瞥了一眼身側(cè)的人,余光之中看見一個身形高大的蒙面人。
“竟然是蘇家嫡女!這賀承越肯定想不到,他的女人也有落入我手中的一天!”蒙面人瞪著兇惡的目光,仔細(xì)端凝著蘇錦暄的面容,很快便識破她的身份。
這話蘇錦暄不愛聽,她連忙辯駁:“胡說八道!我才不是他的女人!”
“廢話少說!”蒙面男子大吼一句,加重劍鋒抵在她脖頸的力道,再用力恐怕就要見血。
蘇錦暄驚慌不已,她真怕自己今夜會死在這劍下,至死也無法離開靖寧王府,她聲音顫顫巍巍地說道:“你是何人?你想干什么?我告訴你啊,你要是敢殺了我,皇上和蘇相是不會放過你的!”
對方絲毫不受威脅,冷哼一聲,反而恐嚇道:“讓賀承越把春荷放了!否則我提著你的人頭去見皇帝!”
他原本打探到的消息是春荷被關(guān)在此處院落,可當(dāng)他潛進(jìn)去時卻發(fā)現(xiàn)空無一人,隨后便發(fā)現(xiàn)正在搗弄門鎖的蘇錦暄。
直覺告訴他,只要抓住這個女人,必定可以救出春荷。
蘇錦暄瞬間汗顏,心里想著:我要是說得動賀承越,還需要冒這么大的險倒霉被你遇上?
“這位大哥,有話好好說,先把劍放下?!彼睦锖ε聵O了,卻強(qiáng)裝鎮(zhèn)定,腦中不斷思索著自救的法子。
她十分后悔自己的沖動,大黑夜獨自一人跑來這兒搜尋線索,如今是叫天天不應(yīng)了。
“哼!先離開王府再說!”黑衣男子懶得與她廢話,拽起她準(zhǔn)備將她挾持出王府。
蘇錦暄此刻更是驚恐,雖然她也很想離開王府,但絕不是以這樣威脅性命的方式被人帶出去,此刻的她只想活命?!暗鹊龋∵@位大哥,你就這么挾持我也救不了春荷呀!我倒是有一個辦法,要不試試?”蘇錦暄盡力拖延著,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jī)。
“別耍花招!”黑衣男子怒吼一聲,對她的話半信半疑。
“不如這樣,我?guī)闳ヒ娰R承越,我有辦法讓他把春荷放了,并且可以讓你相安無事地撤離王府?!?
“哼!你當(dāng)我是傻子呢!”蒙面男子冷哼一聲,將她的提議否決。
蘇錦暄此刻內(nèi)心無比絕望,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法子拖延住男子。
就在此時,周圍忽然出現(xiàn)一絲動靜,蒙面男子警惕地轉(zhuǎn)頭探尋聲源,蘇錦暄立馬抓緊時機(jī),躲開男子的劍,又咬了他的手一口,隨后脫身逃跑。
她不顧一切拼命往前跑,心中十分恐懼,跑進(jìn)一條巷子之時,看見賀承越出現(xiàn)在前方,她想都不想直撲他懷中,驚慌叫道:“快救我!有人要殺我!”
賀承越看著懷中的她,面色淡然,唇角上揚(yáng),勾起一抹微笑,隨后伸手回抱她,給她一絲安心。
待她反應(yīng)過來之時,連忙推開他,變了臉質(zhì)問道:“你干嘛抱我?”
她還警惕地將雙手護(hù)在胸前,對他十分防備。
“你自己看清楚了,剛剛是誰先抱誰?”見她如此愚蠢,他無奈地笑嘆一聲。
“我我一時情急沒注意?!碧K錦暄自知理虧,連說話都變得結(jié)巴了。
“本王這么大一個人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你說你沒注意,莫不是你眼瞎?”賀承越仍舊嘴上不饒人。
“我這不是害怕嘛!”蘇錦暄低下頭,心虛地嘀咕了一聲。
“既然知道害怕,那這大黑夜的,你獨自一人來此做甚?”他皺起眉頭,對她投射凌厲的目光。
“我”蘇錦暄猶豫了一會,索性直言問道:“春荷被你關(guān)在那處院落,對嗎?”
既然到這份上,她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
“你還真是不死心,獨自跑來這兒找人?真當(dāng)自己有那么大能耐嗎?”賀承越看著眼前無知的她,覺得可氣又好笑。
“我就是想知道,畢竟她因我而受罰,還被您重罰如此,我如何過意得去?”蘇錦暄極力辯解道。
賀承越無語地?fù)u了搖頭,雙手交扣在身后,繞著她走了一圈,輕言嘆道:“你當(dāng)真以為,本王是因你而責(zé)罰春荷?”
“不然呢?”蘇錦暄頓時覺得不對勁。
忽然間她有些明白了,賀承越對春荷的重罰并非她所想那般,這背后好像有著更大的陰謀。
“你還真是愚蠢至極!”
“我哪里愚蠢了?”她心有不服,立馬反駁。
“隨本王來?!辟R承越懶得與她多說,徑直朝著那處僻靜院落走去。
蘇錦暄心中萬般不解,看著周圍陰森靜寂的夜色,心里難免害怕,連忙跟上。
她隨著他走進(jìn)那處院落,才發(fā)現(xiàn)冷霄早已等候在此,旁邊還站著幾名侍衛(wèi),而剛剛那名蒙面男子已被擒獲,身上被綁著繩子跪在地上,身旁還跪著渾身是傷的春荷。
而春荷同樣被綁著,口中被塞了一塊布,應(yīng)該是防止她咬舌自盡,而她此刻面色蒼白,眼神空洞。
這一幕,令蘇錦暄觸目驚心,眼前的春荷仿佛變了一個人,與之前唯唯諾諾的婢女形象判若兩人。
“這是……”蘇錦暄一臉驚詫地指著兩人問道。
賀承越?jīng)]有回答,直接走上前,粗暴地扯開那男子蒙在臉上的黑布。
露了臉的男子五官粗獷,一臉兇狠,眼觀著絕非善類。
賀承越一臉冷漠,黑曜瞳中迸發(fā)出咄咄逼人之色,他站到男子面前,厲聲質(zhì)問:“說吧,是誰給你膽子擅闖王府?還敢挾持本王的女人!”
“哼!我不懂你在說什么!”男子冷哼一聲,目光不善地別開頭。
賀承越二話不說,直接從冷霄手中接過一把劍,走到春荷身旁,將劍抵到她的脖頸之上,冷聲威脅道:“不說是吧?那我把她殺了!”
“要殺要剮沖著我來!傷害女人算什么?”男子的面色終于有了一絲波瀾。
“那你說說,二皇兄還安插了何人在靖寧王府?”賀承越目光一轉(zhuǎn),直言逼問道。
“二皇兄?”蘇錦暄聽聞此話,頓時滿目震驚。
他口中的二皇兄不就是太子嗎?
她始終不敢相信,太子會如此作惡,在她印象中,太子一向為人和善,自幼對她關(guān)愛有加,怎么會做出殘害兄弟之事?
“還看不懂嗎?你被利用了?!辟R承越收回劍,轉(zhuǎn)身走到她面前。
“什么意思?你是說,春荷是太子的人?”蘇錦暄一臉不敢置信,整個人沉浸在震驚之中。
“這還用說嗎?”他一臉深謀老算,聲音冷到了極點。
賀承越話音剛落,忽然高處射下來兩支,精準(zhǔn)地朝著春荷和蒙面男子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