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說得慷慨激昂,可終歸也是她自己的個人意見。
現(xiàn)在的事實(shí)就是,大家都抱著一個懷疑態(tài)度,根本不肯積極響應(yīng)號召。
而且張司九心里大概明白一點(diǎn),之所以楊氏能這么輕易接受這件事情,最主要的是還是徐氏做生意成功了這件事情的鋪墊。
如果沒有這件事情,徐氏恐怕也沒這么快接受“女人出去掙錢, 是好事”這個觀念。
在大多數(shù)人眼睛里,女性的職責(zé),還是主要在家里圍著鍋碗瓢盆灶臺和娃轉(zhuǎn)。
最后,張司九問張小山:“二叔,那這種情況,你覺得該怎么辦?衙門里有沒有商量出一個對策來?”
招不到人,那絲綢廠怎么辦?
張小山猛地被點(diǎn)名,一下有點(diǎn)緊張, 捏著筷子躊躇片刻后, 看了一眼徐氏,才小心翼翼開口:“我說兩句?”
徐氏白了張小山一眼:“誰堵了你的嘴不讓你說話了?”
張小山:……
他放下筷子,端端正正坐好了,才開口:“衙門里有人說,加錢就行。要我說,就不能這么干。直接就說,先報名的,優(yōu)先安排掙錢多的活兒。最后來的,那就只能干被挑剩下的。就跟去干苦力搶活一樣。那黑心的工頭能給你加錢嗎?反正活就這么多,愛干不干。挑三揀四的,最后撈不著活兒, 怪誰?楊縣令就是人太好, 脾氣太軟, 好說話,給他們慣得不曉得姓啥子了!”
眾人一陣無言。
張司九看著自家二叔, 忍不住陷入沉思:二叔他真的不是大智若愚嗎?真的不是嗎?!
徐氏也多看了張小山兩眼, 若有所思。
楊氏很滿意:“就是這個理!好好地活, 還讓他們挑上了!咋個不去做夢天上掉金子哦!”
張司九鼓勵張小山:“明天二叔去衙門,可以去看看元鼎,跟他說說這話。這個法子,就挺好的。”
加錢是絕對不能加錢的。
這是開工廠,又不是求著別人來贊助,還得這樣招攬人。
而且,一旦低了這個頭,以后工廠的人就難管了。
三天兩頭就能鬧出事情來,個個都牛氣哄哄不服管教,敢用辭職來威脅人。
這一點(diǎn),張司九是曾經(jīng)領(lǐng)教過的。
所以,她覺得張小山這話很對。
方法嘛,就是直白的寫出來,還差多少人就不招了,然后每天減少崗位個數(shù)——哪怕沒人報名,也得往下減,給人營造一種真的有人不斷在搶位置的錯覺!
這樣雖然有騙人的嫌疑,但……又不是不給工錢!
特殊時期, 用特殊辦法!
張小山聽了張司九的提議, 一時之間有點(diǎn)緊張:“我去說啊?不好吧?”
徐氏一眼掃過去:“三郎幫了咱們這么多, 你還藏著掖著?”
張小山趕忙解釋:“當(dāng)然不是藏著掖著, 我想三郎那么聰明,說不定有更好的主意——我這個就是粗人,說的話也不好聽。”
“話糙理不糙。”張司九鼓勵張小山:“我覺得二叔這個主意真的很好。”
張小山也就沒糾結(jié)太久,應(yīng)一聲,答應(yīng)明天看見楊元鼎就去說說這個事兒。
第二天,張小山很快就找到了機(jī)會。
當(dāng)楊元鼎聽完張小山的話,頓時一拳敲在了自己的手掌心上:“饑餓營銷,妙啊!”
隨后楊元鼎上下打量一下張小山:“沒想到二叔居然能想出這么妙的辦法!人才啊!”
給張小山羞得直撓頭皮:咋個當(dāng)?shù)闷疬@個稱贊!
楊元鼎夸完了張小山,一溜煙跑到了楊縣令跟前,張口就道:“爹,有了,有了!”
他那副驚喜的樣子,不只是驚了楊縣令一跳,連縣丞,主簿等人,都驚了一跳,然后齊刷刷投過來八卦的目光:我記得之前楊縣令說,想再生個女兒來著?難道是……
眾人神色微妙而恭喜的看向了楊縣令。
楊縣令心驚肉跳,又有點(diǎn)兒害羞和狂喜:難道我這么老當(dāng)益壯?雖然老來得子是有點(diǎn)兒不好意思,但……也是喜事啊!
于是,楊縣令淡然的捋了一把胡子,隱秘的笑了,還要裝作鎮(zhèn)定的樣子呵斥道:“什么有了沒了?多大個人了,還不知穩(wěn)重?站直了,氣順了,好好說話!”
楊元鼎也沒多想,更沒留意旁邊人的神色,只是深深地吸兩口氣:“爹,有了!招工的辦法,有了!”
他是真高興。
畢竟好不容易萬事俱備,誰知道竟然在這個事情上,栽了這么一個狠狠地跟斗,差點(diǎn)就變成了笑話!
要真招不到人,那可真是白費(fèi)了功夫。
眼下解決了這個難題,楊元鼎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絲綢廠光明璀璨的未來。
以及,上廁所廁紙自由的那一天光輝日子!
而他,終將成為大宋第一實(shí)業(yè)家!貨真價實(shí)的企業(yè)家!首富!
楊元鼎的喜滋滋,卻讓眾人成功的憋得難受——本來恭喜楊縣令的話都到了最邊上準(zhǔn)備好了,結(jié)果?結(jié)果!結(jié)果!!!
大家面面相覷,最后偷偷打量楊縣令。
楊縣令捋胡子的動作,已經(jīng)徹底僵硬了:不是那個有了啊?是這個有了啊!
楊元鼎看著楊縣令僵硬的樣子,有點(diǎn)糊涂:“爹?爹?爹?”
楊縣令一個凌厲眼刀子扔過去,厲聲呵斥:“有了辦法就有了辦法,也不知穩(wěn)重些!一驚一乍的是作甚!”
楊元鼎茫然了:這難道不是應(yīng)該普天同慶的事情嗎?為什么我爹這么的……暴躁?明明之前他為了這個事情,他頭發(fā)都快薅禿了啊!
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情的楊元鼎,只覺得無辜又無助。
看出端倪的縣丞主簿等人一個個頭埋得死死地,不要說替楊元鼎說情,就是抬頭都不敢啊!
這種搞錯了的尷尬瞬間,還是頂頭上司的尷尬瞬間,誰出聲,誰就是棒槌!
沒人想當(dāng)棒槌,甚至都還希望楊元鼎這個盾牌多撐一會兒——
最終,楊元鼎憋憋屈屈的挨了一頓罵,完全不知為什么。良久,才敢小心翼翼出聲:“要不,我走?您先消消氣?”
楊縣令這會兒終于是從尷尬中緩過來了,輕哼一聲:“還不快說,到底什么辦法!”
存稿君日益消瘦,我卻沒有瘦,滿心歡喜的上稱,結(jié)果就掉了我女兒的體重那么多!!!天啊!我好絕望!大家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