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夫很困惑,不叫狄將軍來,主公這是要一個人吃嗎?
他看了看自己端上來的東西,這可是三個人的份,而且還是按足了主公的胃口來計的。
不過他不敢多問,只能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應(yīng)了一聲是就出去了。
簾子一動,見剛剛端鍋底進(jìn)去的伙夫又鉆了出來,守在外面的兩個將士對視一眼,開口問道:“老張老張,是不是要去叫狄將軍來?”大有如果老張說是,他們就責(zé)無旁貸去請人家過來的意思。
現(xiàn)在狄琰在軍中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神話,燕趙聯(lián)盟并沒有隱瞞當(dāng)日他們在函關(guān)中投入的軍隊數(shù)目,將蕭律麾下這樣一員猛將扼殺在函關(guān)的風(fēng)雨里,不僅能夠打擊到瞬王軍隊的士氣,還能激怒蕭律,讓他失去分寸。
只是沒有想到,楚云非連死去的人都能救回來,讓歷史又回到正軌上。
現(xiàn)在狄琰的戰(zhàn)績天下皆知,他在函關(guān)率兵抵擋住了十倍于自己的兵馬,鏖戰(zhàn)三天三夜,殺敵不知幾何,最后還逃出生天,軍中將士都按捺不住心中激動,想要見他一面。
相比之下,跟燕王一個照面就被斬殺的林廷就算了,人都戰(zhàn)死了,還是不要非議了,總之人比人,氣死人。
伙夫老張看著他們,躊躇地在圍裙上又擦了擦手,小聲道:“主公說不用。”
兩名將士傻了眼,同樣壓低了聲音說道:“不用?”
老張點頭,然后放下圍裙,說道:“我看我還是趕緊回去給狄將軍單獨開個小灶。”
他以為主公這是要跟狄將軍把酒言歡,都沒有給他做飯呢,必須不能讓他吃軍營里的粗茶淡飯。
那兩名將士聞言,忙道:“快去快去。”
雖然他們想趁機見狄將軍,據(jù)說他這次回來還沒有戴面具,不過比起這個還是讓他好好吃一頓飯要緊。
主帳里,等到外面的聲息都停了,蕭律才放下了筆。
他看向身旁空空如也的地方,對這隱了身的人說道:“拉我做什么?”
楚云非現(xiàn)出了身形,說道:“你不是想讓狄琰進(jìn)來嗎?”
在等待火鍋的間隙里,他已經(jīng)把身上的偽裝撤了。蕭律乍一看到他身上沾血的白衣,看到地上抖落的桃花花瓣,只眼皮一抖,不知他是怎么把人從函關(guān)救回來的。
楚云非看他神色,知他誤會,于是解釋道:“血是狄琰的,他受了重傷,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救回來,我沒事。”
蕭律這才稍稍放心了些,然后看著正在拍掉身上沾著的粉色花瓣的人,問道:“你為什么不讓他進(jìn)來?”
楚云非拈去衣襟上的兩瓣桃花,略略抬起眼皮看坐在面前的人,說道:“我現(xiàn)在這樣子,你要讓他見我?”
蕭律看著他男裝的樣子,笑了一聲,說道:“你現(xiàn)在的樣子怎么了?”除了比扮作女子的時候顯小一些,其他都沒問題,甚至連胸都還是一樣平。
楚云非停下了整理衣服的動作,知道蕭律不可能理解自己現(xiàn)在為什么不想以華衡的身份見狄琰。
按照他的推斷,在狄琰的記憶里就沒有華衡。
無論是在三百多年前,還是在三百多年后,狄琰都沒見過一個跟華霄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
所以當(dāng)他在洞房花燭夜見到自己時,他才會怔住。
蕭律仍然在等著他的回答,楚云非現(xiàn)在沒有一個理由不出現(xiàn)在狄琰面前,而且看蕭律的樣子,他是已經(jīng)等這個機會等了很久,想讓小弟們坐到一起,最好再來個桃園三結(jié)義。
這就很麻煩了,楚云非想道。
如果非要有個理由,是自己不能以男子身份出現(xiàn)在狄琰面前的,那就只有扯一個謊了。
蕭律耐心十足地等著他開口,只見面前的人深吸一口氣,說道:“非要一個理由是嗎?那好,狄琰他不是斷袖。”
蕭律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不是斷袖是什么意思,他開口道:“主公也不是——”
兩人對視片刻。
蕭律:“???”
楚云非說道:“我是。”
蕭律:“”
楚云非皺著眉,迎著他的目光,別開了臉。
蕭律意識到少年不是在說笑,心中升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說道:“阿衡,你”
“對。”他這個三番兩次拒絕了他指婚的小國舅干脆地承認(rèn)道,“我喜歡他。”
蕭律:“”
他心情復(fù)雜,但沒有說什么,知道如果自己表現(xiàn)得如果過于不定,很容易會傷到華衡的心。
情之一物,從來都是不知所起,卻一往而深,要喜歡上什么人終歸不是人自己能夠控制的。
凡人不能,修真者也不能。
帳中安靜了片刻,少年的聲音才再次響起,語氣透著一絲自嘲,說道:“知道我是斷袖,主公看不起我了?”
蕭律搖頭,說道:“不是。”
隔了幾秒,大佬聽他問道:“告訴我,你怎么喜歡上狄琰了?”
楚云非把臉轉(zhuǎn)回來,一雙眼睛不閃不避地看著他,說道:“他長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