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楚云非睜開眼睛,因為身旁熟悉的人體溫度,所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們已經出了封地,在大漠中幕天席地地過了一夜。
那二十個將士跟當地的向導都已經起來了,正在各自洗漱,只有蕭律還陪他待在這里。
感到身旁傳來了動靜,蕭律低頭看向他,迎上少年的目光便對他笑了笑,低沉地問道:“醒了?”
他們雖然天天睡在一起,但是蕭律還鮮少有這樣跟他的國舅一起醒來的經驗,平時不是自己起得早,就是身旁的人不見蹤影。
楚云非從毯子里爬了起來,蕭律看到即使在這樣簡陋的環境里睡過一晚,在他身上還是絲毫不見凌亂。
不光這樣,少年的臉上甚至都沒有一絲油光,就像傳說中那些已經辟谷踏入了另一個境界的仙人。
“醒了。”楚云非一邊答道,一邊隨手扎過了頭發,“昨晚睡得挺好,都是托了妹夫的福。”
雖說妹妹已經不可能回來,眼前的人也不會是他妹夫了,但楚云非一時還是沒有改口。
而且蕭律明明已經早就醒了,為了讓他繼續睡也就沒有離開,確實很夠意思。
看到大小兩個主子都醒了,蕭律的侍衛才拿了水袋過來,讓兩人以清水洗漱。
楚云非漱過口,往掌心里倒了點水然后往臉上一澆,隨手抹了一把就從這背風的巨石后走了出去。
“主公”那拿水過來的侍衛看向蕭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跟上去。
蕭律把水袋還給了他,說道:“不用跟著。”
下一刻,就聽到那個當地向導站在巨石下,發出了一聲驚喜的叫聲,說道:“小公子好俊的功夫!”
蕭律挑了挑眉,從巨石后走了出來,抬起頭瞇著眼睛向上看去。
那二十個將士們也默默跟了過來,看到國舅爺在巨石上幾個騰躍,就身輕如燕地竄到了最頂上,站在高處望著遠方,身上的衣袍被風吹動。
少年的身影挺拔如修竹,穿著白色的衣袍,站在大漠初升的陽光下顯得瀟灑又脫俗。
蕭律看著他,英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他讓人給他做的衣服都是白色的,這小子穿起來果然跟自己想象中的一樣好看,就是個翩翩少年郎。
他想著,既然華霄留在蓬萊修仙,離開了塵俗,那華衡也沒有必要一直再扮做她。
蕭律已經不再想著要捉弄他,讓他穿著女裝了,看他做回男子漢更順眼一些。
這英俊的君王站在下方,對著站在高處遠眺的少年人開口道:“在上面看什么?快下來,吃過干糧準備繼續趕路了!”
當地的向導也在旁贊同地點頭,清晨是最適合在大漠中趕路的時候,不然等到太陽升起溫度就高了。
等到高溫降下,就又到晚上了,在大漠里生活的人都知道,晚上的大漠比白天更危險,沒人會在夜色中趕路。
然而站在巨石上的人卻沒有立刻下來,楚云非的神情嚴肅,眼睛望著大漠與長天相接的地方,看了片刻之后才從巨石上躍了下來。
蕭律看著他的身影如同驚鴻,迅即無聲地墜落,聽到向導在旁發出了一聲驚呼。
楚云非上去的時候還是在石頭上借了力,跳下來的時候卻是毫無緩沖,直到快要落到地面時才拔了腰間軟劍,劍尖與巨石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止住了去勢。
白衣少年落地,收劍,動作一氣呵成,幾乎讓這些將士都忍不住要為他的身手發出稱贊。
然而蕭律卻發現面前的人并不為這個完美的落地而自矜,看他走到自己面前,于是收起了笑容,問道:“怎么了,在上面發現了什么?”
楚云非搖了搖頭,說道:“事情有些不對。”
本來所有人都在看著他,聽他這么說,向導還反應不過來,而將士們卻露出了嚴陣以待的神色。
他們這次跟隨主公出來,雖說只是來看商路,但是主公的安全卻是壓在了他們的肩上,無論有任何意外,他們都要第一時間確保主公能夠安全離開。
昨晚點燃的火堆已經完全熄滅了,連余溫也在這空氣中散去,地上空余一堆灰燼。
楚云非站在這灰燼的前方,眉頭緊鎖,眾人等了片刻都沒聽他說到底有什么不對勁,于是都向著遠處看去。
無論是蕭律也好,他的將士也好,還是這個給他們帶路的當地向導也好,都沒有看出什么情況。
地平線上十分平靜,甚至連風的影子都沒有。
蕭律收回目光,上前兩步來到了他身旁,低聲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在這個時代,眼前的少年已經是個百科全書式的人物,沒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就連這條商貿路線都是他定下來的,他最清楚這條路上會發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