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刀突然闖入,讓鬼王也措手不及。
“尹旭!”楚云非聽他冷聲喊魔刀的名字,森冷目光落在魔刀攬住他的那條手臂,像是看到心愛之物被人占領,恨不得將那條手臂給剁下來。
鬼王手中已然出現了銀龍槍,一槍迅疾無比地刺了過來,低喝道:“放開我的人!”
然而魔刀怎么可能照做?
他站在原地,不閃也不避,對懷中人低頭一笑便說道:“走!”
然后回手一劈,無盡的魔焰就在這桃林中生起!
鬼王瞳孔微微收縮,形狀優美的眼眸里映出這畫中仙境的無盡桃林,瞬間便被魔焰焚燒成了紙片,焦黑地卷起,化作飛灰。
他的目光觸及站在桃樹下的華霄,她仍舊站在那里,唇邊含著微笑,像在等著自己,而尹旭放出的魔焰眼看就要蔓延到她的衣裙上——
鬼王低吼一聲:“不——!”
然后再顧不得帶走了少年的魔刀,只揮槍掃去,掀起無盡颶風,將魔焰驅散的同時,也將這半個畫中仙境都化作了飛灰。
無論怎樣都好,他都不能承受華霄再一次在自己面前死去,哪怕這只是她的畫影。
魔刀發出了張揚的笑聲,抱著懷中人沖天而起,從這畫中仙境被破開的焦黑上空飛了出去。
楚云非在他懷中低頭,看著鬼王的身影跟那未受干擾的紅衣女子,很快被眼前的云霧迷了眼,再看不見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是什么表情。
這里的動靜已經引來了許多人,他們看著從湖心島上燃燒起來的魔焰,看著那魔焰燒向了這株終年不敗的桃花,又親眼看到兩人從其中沖天而起,卻無論如何也不敢追上去。
火光沖天,仿佛要將一切都燃燒殆盡。
許久之后,鬼王的身影才從其中緩緩走了出來,這畫中仙境已經完全被毀,他所能留下的只有華霄的影子。
他任由這里焚燒著,身形在島上消散,又重新凝聚在游廊中。
匆匆趕到的管家看著他,并不敢說話。
鬼王沉默著,想著尹旭在離開之后,為什么又還要回來。
陰間不是活人能夠自由來去的地方,就算是魔修也一樣,他究竟是怎樣進入了這里,又為何要偷走自己的定魂珠,這一切又跟被他帶走的少年有著怎么樣的關系?
他坐在書房中,目光看向了窗外,在湖心的小島上已經呈現出一片荒蕪,島上的桃花一消失,這個湖都變得失去了顏色,就像他的人生里。
在過往的三百多年歲月里,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覺得時間如此漫長孤寂。
只因為那少年來過,如今再失去,就連空氣也冷清了幾分。
————
魔刀來得蹊蹺,陰間不免失于應對,雖然鬼王立刻便下令封鎖了酆都城,讓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然而他手下的鬼將在城中搜索,還是失去了魔刀的行跡。
人生中的起起落落,真是難以想象。
雖然布置得倉促,但是好歹在攻略鬼王這條線上取得了進展,然而女裝大佬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魔刀會在這時候跳出來又把他擄走,來了個歷史重演。
像上一次一樣,楚云非仍舊被魔刀攬在身旁,被他帶著飛遁。
他的計劃被全盤打亂,大腦里在飛快地想著要如何扭轉整個局面,在風中皺著眉開口道:“尹旭,我不能——”
這時,手環震動了一下,給他發來了一條提示。
楚云非:“?!”
他看著這條提示,再次感到什么叫做人生的大起大落,聽抱著自己在飛遁的人說道:“你說什么?”
大佬深吸一口氣:“沒事,快走。”
魔刀不疑有他,帶著少年加快了速度從酆都城中飛了出去,在全城戒嚴之前就離開了酆都城,往著北方遁去。
魔刀飛遁的速度很快,而且他身上還有什么可以掩蓋氣息的法寶,讓人無法追蹤。
他們這一飛一遁,就連飛了三日,最終才在酆都鬼王封地的邊境停了下來。
邊境的小鎮很是安寧,雖然王府中遭了竊,搞得全境戒嚴,然而因為天高皇帝遠,所以這小鎮上的居民依舊是悠哉悠哉,沒有什么人巡邏,也沒有戒嚴。
魔刀在鎮上找了一家客棧歇腳,帶著楚云非住了進去。
等進到房間里,點燃了桌上的油燈,楚云非這才能夠在他對面坐下來,跟這個令他心情復雜的人交談。
然而還未開口,坐在他對面的魔刀便震驚地道:“你怎么了,不起?”
尹旭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什么怎么了?”女裝大佬抬手摸摸自己臉,發現臉上一片冰涼,低頭一看,就看到自己的指尖上沾著眼淚。
少年面無表情地在流淚,卻毫不自知。
魔刀看著他這個樣子,簡直被他嚇到。他當時潛入鬼王的府邸,把定魂珠偷到了手,然后在那一處幻境之中感應到了他們的氣息便闖了進去,其實沒怎么注意里面的人。
眼下再回想一下,卻發現了自己一開始沒有留意到的事情,當時在那栽滿桃花的幻境之中,樹下好像還站著一個紅衣女子,跟眼前的少年長得一模一樣。
魔刀看著他,忽然明白過來,為什么他會這樣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