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雨欣心里不舒服,勉強小聲道:“秦時,你怎么了?”
秦時好像終于回過神來,卻在看見她的臉后欲言又止。
一個半小時后,電影終于結(jié)束。
秦時沉默的帶著齊雨欣從私人影院出來,臉上卻是難得一見的陰沉。
憋了一晚上的齊雨欣到底忍不住了,拽住他,壓下莫名的怒意:“秦時,你到底怎么了?那個陳媛是你的朋友嗎?她是怎么去世的。如果你有心事,可以……”
她話還沒說完,秦時突然打斷:“雨欣,我想靜一靜,今晚你能自己回去嗎?”
齊雨欣語氣悶悶的,手指蜷縮在一起,深呼吸許久才平靜道:“能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看著齊雨欣清澈的眼神,秦時有一瞬間想要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沒事,我就是有點累了。你也知道,我前幾天一直在加班。”
看來他并不信任她。
齊雨欣壓下心里的苦澀,深深的看著他:“我可以自己回去,你不要擔心。”
“好,謝謝你雨欣。”秦時給她叫了一輛車,歉意的親自關(guān)上車門后,才低沉道:“你安全到家,給我發(fā)個信息。”
見他還是關(guān)心自己的,齊雨欣總算覺得好受了些,悶悶點頭:“那你自己路上小心。”
秦時目送著出租車離開,直到一點影子都看不見,才坐上跑車,直奔月亮路的公墓。
正是傍晚,涼風習習。
秦時走進公墓的大門,輕車熟路的走到埋葬陳媛的地方。墓碑上,還有年輕時的陳媛笑著的模樣,青蔥可愛,讓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多年前。
如果不是因為他,陳媛也不會在最后的日子放棄治療。他欠她的,已經(jīng)太多太多。
秦時從兜里掏出煙點上,寥寥煙霧中,他似乎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還故作生氣的沖他說著話。
“秦時!你怎么這么笨!這道題我都教你多少遍了,還不會!”
“秦時,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大學。”
“秦時,謝謝你之前救了我。”
閉上眼,秦時的心口有些微的苦澀。那些過去的記憶,一直提醒著自己,要勇敢樂觀的往前看,而不是活在悲慘的陰影中,再也走不出來。
也不知被冷風吹了多久,身邊突然走過來一道影子。
“你又來看她了。”
滄桑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
秦時愣了愣,回頭發(fā)現(xiàn)是陳媛的父親。他一身休閑裝,手上還提著飯盒,自顧自的把東西放到墓碑前。
“這是阿媛生前最喜歡的菜,我讓她阿姨特地做的。”陳父淡淡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或許這么多年,他已經(jīng)走出來了。
每年秦時過來看她的時候,倒也與他有過碰面。只不過陳父并不理會他,往往點個頭,就錯身離開。
“伯父,聽說您要搬家了。”秦時低聲問。
陳父愣神片刻,隨后又恢復(fù)如常:“看來你已經(jīng)知道了,沒錯,我要帶著阿媛一起走了。”
秦時動了動薄唇:“留在這里不好嗎?”
陳父把碗筷擺好,才嘆氣道:“她媽媽去年去世了,今年我退休,領(lǐng)導(dǎo)說給我在外地安排了一個住處。我想,給阿媛?lián)Q個新環(huán)境,她也會很高興。”
秦時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覺心底悶悶的。這些年,他從沒有忘過來這里看望她,可到了明年,或許就再也見不到了。
“我聽可可說,你談了個女朋友。”陳父突然道。
秦時莫名尷尬,他不想在陳媛面前提前齊雨欣。
陳父卻呵呵一笑,眼中也染上溫和:“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就是阿媛知道,也會贊成的。她臨終時的遺愿,就是希望你能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
說到往事,秦時忽然有些心痛。他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見到她的最后一面。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秦時,這些年你能看望阿媛,我很感激。以后,你可以開始你的新生活了。”陳父說完,就起身走了。
秦時一言不發(fā)的回到車上,又開始吞云吐霧。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抽這么多煙了,上一次,還是陳媛去世之后。
壓下心中酸澀,秦時開車直奔酒吧而去。或許今晚他想要忘記,只能大醉一場。
……
齊雨欣回到公寓,趙淑蕓已經(jīng)把飯做好了。見她心不在焉的吃著飯,連最愛的紅燒排骨都一筷沒動,忍不住皺眉道:“欣欣,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齊雨欣終于回過神來,卻一點勁都提不起來。她滿腦子都在想著秦時的事,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搖搖頭,苦笑:“可能是工作太累了,我先回房洗澡休息了。”
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間,齊雨欣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向發(fā)白的天花板,然后喃喃自語:“陳媛到底是誰?”
入夜,洗了澡的齊雨欣,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滾著,卻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良久,她泄氣的坐起身,拿出手機給秦時打電話。
很快,通話接通,那頭卻沒有傳來秦時的聲音,而是一聲又一聲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
“秦時,你在酒吧嗎?”
“你是這位先生的朋友嗎?他喝醉了,你能過來接一下他嗎?”
秦時去酒吧買醉?
在問清楚酒吧位置后,齊雨欣顧不得酸澀的內(nèi)心,立刻出發(fā)。
到了酒吧,她果真看到倒在沙發(fā)上,喝的爛醉如泥的秦時。他手里還拿著酒杯,完全不知節(jié)制的往嘴里倒著,酒氣熏天。
齊雨欣在拍了他兩下無果后,只好和服務(wù)員一起合力把他抬到出租車上。
這樣的狀況,肯定是不能回家了。
齊雨欣在附近酒店訂了個房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喝醉的秦時拖進房間,然后氣喘吁吁的坐在床上看著。
喝醉的秦時和平時熱情洋溢的他不一樣,眉宇間像是藏了什么愁緒,正深深皺著。
齊雨欣用濕毛巾給他擦了臉和手,又去樓下藥店買醒酒藥,等忙活完,已經(jīng)到深夜了。
這樣的場景,讓齊雨欣想到上次。她沒好氣的拍了一下秦時的大腿,小聲嘀咕:“我們和酒店是不是有孽緣啊,你以后不要喝醉了……”
秦時自然聽不到她的話,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齊雨欣坐到他邊上,失神的看著他俊朗的五官,忍不住想俯身親他一下。
可是低下的頭顱才到一半,秦時忽地低低吐出兩個字:“陳媛……”
齊雨欣像是被什么驚到,整個人如驚弓之鳥,退縮到沙發(fā)上,然后僵硬的不再動彈。
剛剛秦時嘴巴里,是在叫別人的名字嗎?
為了別的女人買醉?
齊雨欣就是再遲鈍,現(xiàn)在也知道秦時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了。一個叫陳媛的女人是他過去的戀人,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去世了。現(xiàn)在那人的父親要把墓地搬走,而秦時,似乎非常在意這件事。
他很傷心?
齊雨欣心緒紊亂,莫名不想猜測這件事的深意。
秦時連一半財產(chǎn)都能給她,不可能不喜歡她。
像是找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齊雨欣強迫自己把這件事拋在腦后,安心的照顧喝醉酒的秦時。
等明天早上他清醒過來,她會好好問清楚。
翌日,天色大亮。
宿醉的秦時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張倦怠的俏臉,
她閉著眼趴在他胸口上,像是睡著了,大半天身子都懸空在床外,隨時都有掉下去的危險。
秦時連忙把齊雨欣往自己懷里帶,還小心翼翼的給她蓋上被子。
這個小傻瓜。
被他動作驚醒的齊雨欣,揉了一下睡眼,才朦朧道:“秦時,你醒了。”
秦時心里滾燙一片,溫柔的點點頭:“你好好休息吧,昨晚辛苦你了。”
聽見他的聲音,齊雨欣總算是徹底清醒了,她紅著臉從他懷里起身,害羞的都不敢看向他:“好點沒有,頭疼嗎?”
她這個笨蛋!怎么就在他懷里睡著了!他應(yīng)該沒有看見她的丑相吧?
這邊齊雨欣正暗自糾結(jié)著,秦時已經(jīng)摸了一下她的發(fā)梢,低聲道:“我去公司幫你請假,你乖乖休息。”
如果不是他殘留的酒氣提醒了齊雨欣,她差點就要迷失在他的溫柔里了。
見秦時進了浴室,齊雨欣深吸一口氣,決定一會就要問清楚。她一向不喜歡藏著掖著,有關(guān)于陳媛的事,她一定要知道。
和公司請了假,齊雨欣簡單打理了一下自己,才坐在沙發(fā)上,安安靜靜的等著。
很快,圍著浴巾的秦時出來了。他頭發(fā)上還濕漉漉的,五官看上去比往日還要清朗。他一邊用干毛巾擦拭著,一邊愣怔道:“不累嗎?”
齊雨欣搖搖頭,許久遲疑道:“秦時,我有話想問你。”
秦時似是有所預(yù)料,手上動作頓住,隨后恢復(fù)如常,坐到她旁邊:“你想問什么?”
齊雨欣直直看著他的側(cè)臉,沒有任何拐彎抹角:“陳媛是誰?”
秦時把干毛巾放下,低聲回:“我高中同學,也是我的初戀。”
盡管陳媛從來沒有明確的表示過喜歡他,但是在他心里,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初戀。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