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松油被火把引燃,“轟”得一聲化作滔天的大火瞬間吞噬了清兵的糧草,熊熊的火苗噼啪作響,在夜空里格外清晰。
互相廝殺的滿洲兵和八旗兵見到自家糧草庫被燒,也頓時慌張起來,停下戰(zhàn)斗去滅火,但已經(jīng)為時晚矣,數(shù)以萬記的糧草就被何其正的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而始作俑者何其正則早已已經(jīng)搶了一匹馬逃離了此地,趁著夜色直奔沈陽方向,一路上遇到整建制的清兵就繞道走,而對于那些三三兩兩的則就殺掉,搶了馬匹和干糧繼續(xù)逃亡。
就這樣,過了三天三夜后,他終于過了撫順關(guān),在這里他陸陸續(xù)續(xù)撞見了許多從沈陽方向撤回來的建奴兵,料想一定是自己火燒草料場的消息傳到了前線,使得那努爾哈赤擔(dān)心后方被偷,便撤了軍。
“若是趁這時候發(fā)起反擊,我大明很有可能就此攻入赫圖阿拉城啊!可惜,自己身無兵權(quán),就算有了二成內(nèi)力,面對整建制的軍隊也毫無作用!”,何其正感慨兩聲,將手里最后一口燒餅塞進(jìn)口中,便翻身上馬朝著沈陽城方向去了…
在路上,何其正都在想,到底是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在造時勢?
歷史上大明薩爾滸戰(zhàn)役一共投入明軍八萬、雜兵三萬總共約十二萬的兵力,卻被兵不過六萬的努爾哈赤給滅了……
這不能不說是一場悲劇,一場對明朝、對千千萬萬的漢人來說的大悲劇……
而如今自己在這個時空,殺了后金(后改稱清)一個疑似皇太極的家伙,那么也就是間接的切斷了后金的“老二”,那么,眼下的大明是否還能度過眼下的難關(guān),在崇禎的努力下改變歷史呢?!
“這的確是一個只得深思的問題呢……也許,值得試一試呢……但是前提是,那兩個被我殺死的家伙中必定得是皇太極啊……”,何其正眉頭緊鎖著,漸漸的沒入了濃濃的大霧中……
……
自薩爾滸戰(zhàn)役結(jié)束五天后,坐鎮(zhèn)沈陽的遼東經(jīng)略楊鎬坐立不安的等候順天府發(fā)落的時候,竟然收到了努爾哈赤退兵的消息,在確認(rèn)無誤后,頓時大喜過望。
他連忙把自己指揮失當(dāng)、葬送三路大軍約五萬多人的事情拋之腦后,當(dāng)即修書一封,命人星夜趕路將“捷報”呈往順天府。
同時,他也秘密派人調(diào)查是何原因?qū)е聛韯輿皼暗呐瑺柟嗤蝗煌吮@才知道:
原來己方潰軍之中有人火燒了敵人糧草庫,并刺殺了二貝勒阿敏和四貝勒皇太極,使得正積極作攻打沈陽城的努爾哈赤當(dāng)場吐血昏厥過去,后醒過來之后,便做了撤軍的命令。
據(jù)可靠消息,努爾哈赤因為這兩件事被打擊的一蹶不振,已經(jīng)臥床不起兩天了,眼看著就要?dú)w西了……
在得知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后,楊鎬做了兩件事:第一是立刻追加“捷報”一封為自己討賞,第二件事就是派人尋找刺殺皇太極的英雄。
很快,楊鎬在潰軍中找到了原開原總兵麾下的副將麻巖,得知了火燒敵營、刺殺皇太極的只是遼陽總兵劉挺麾下一個校尉官駱於期后,心里頓時有了計較。
于是當(dāng)晚楊鎬在沈陽縣衙設(shè)宴邀請了麻巖等人,在一頓酒足飯飽之后,楊鎬笑呵呵的對麻巖表示:“麻總兵,這等天大的功勞,你我二人足以,何必再分一杯羹給外人呢?”
但麻巖并沒有答應(yīng),還以“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為由,同時狠狠地羞辱了楊鎬,聲稱“我大明的江山就是有你這樣的人才毀掉的”,然后掉頭就走,但沒有想道楊鎬早已安排了刀斧手……
殺掉麻巖之后,楊鎬讓人將尸體丟出城外,造成亂兵殺死的假象,然后對外則稱麻巖已隨馬總兵一同戰(zhàn)死,便興沖沖的在半月后,等來了順天府的嘉獎:擢升其為兵部尚書,總領(lǐng)遼東大小事宜,并領(lǐng)白銀一萬兩等。(此卻是后話不提)
……
卻說何其正在回到沈陽后,便與早已逃出生天的陸文昭、沈煉、郭真三人匯合,幾月后就隨軍隊回到了順天府,各自分手告別。
憑借身體里殘留的記憶,何其正回到了南塘老街的家里,見到了自己時任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父親駱?biāo)荚矗捎谀承┚壒剩纹湔茈y將“父親”叫出口,而駱?biāo)脊б渤銎娴臎]有問話,于是父子二人競相沉默了。
良久,駱?biāo)荚床艊@了一口氣道:“於期,你還在記恨爹把你送進(jìn)遼東軍這件事嗎?”
誒?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才導(dǎo)致自己的原身與他老爹的關(guān)系有點(diǎn)僵啊,我以為光我自己的原因呢!
在搞清楚狀況后,何其正擺擺手道:“那都不是事,再說也已經(jīng)過去了,過去的事情就更不用提了,我……們父子倆理當(dāng)向前看——”
“唔……於期,看來這次遼東一行,你懂事了不少啊!”,駱?biāo)荚锤锌f千的說道。
懂事個屁,要不是我臨時附身在你兒子身上,教沈煉救了,恐怕早就“嗝屁”了吧!
何其正在心理暗暗吐了個槽后,忽然瞄到自家便宜老爹身上的飛魚服,這才想起自己貌似還有個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爹。
結(jié)合自己記憶里的前前后后,何其正當(dāng)即眼睛一亮,就開口回道:“那時候我年輕不懂事嘛,現(xiàn)在我明白了,原來是為了給我撈點(diǎn)功,好教我入朝為官!”
“喔!於期你連爹的心思都猜到了?哈哈,果然懂事了!”,駱?biāo)荚醋叩交▓@里的石桌前坐了下來,揮揮手讓何其正坐到自己的對面后,這才又鄭重說道:
“接下來的這些話,於期吾兒你可要銘記于心,萬萬不可泄露出去半句,不然的話,我駱家將惹來滅門之禍啊!”
見自家便宜老爹那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何其正笑了笑道:“啥滅門不滅門的,不就是有關(guān)魏忠賢的事么,區(qū)區(qū)一個閹黨罷了,惹毛了我,分分鐘教他做人!”
“!!!”,這下子駱?biāo)荚磸氐姿拱瓦_(dá)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向神經(jīng)大條的兒子,居然去了一次薩爾滸之后,變得如此神奇,自己屁股還沒坐穩(wěn),他就已然知曉自己要說什么……
“這真的是我那兒子?”,駱?biāo)荚磽u了搖頭,將這種荒唐的事情驅(qū)逐腦后,然后測過身子看了看四周,繼而悄聲說道:“於期我兒,莫非明公也找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