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怒之人,不止龔家,杜家。
遠在金南市之外。
胡家。
胡家勢力雖大,堪比葉家,但是,距離金南市也較遠,隔著兩三百公里。
因此,消息傳導過去,也有些延遲。
哪怕如今是信息化時代,電話通訊很方便,但胡家在金南市的人手以及耳目,也并不多。
以至于中午時分,胡家才收到消息。
“稟家主,事情發生變故,葉家插足其中,葉坤更是親自出手。浮屠組織的三位強者,包括內勁圓滿的副組長青刺,皆已喪命。”
“就連胡彬少爺,也……”
下方一位胡家護衛,哆哆嗦嗦,欲言又止的道。
胡家大少死了,這可是一件大事,足以在淮省引起不小的風波。
然而,他們更清楚的是,胡家的這位家主,更是陰狠毒辣,呲牙必報,非常護短。
他唯一的親兒子死了,豈會罷休?
“你說彬兒也死了?”
上方一位額發稀疏,面色肅然的男子,淡淡開口,語氣沒有一絲情感。
“…是!”下方護衛,低著頭哆嗦,不敢多言。
壓抑的氣氛,極為安靜,就好似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行,我知道了,下去吧!”
旋即,胡家家主神色淡然,緩緩開口。
“額?”此話一出,就連下方的護衛都是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
家主的脾氣可是極為暴躁,發生這等大事,居然毫不在意?
胡天暮遲疑了下,又道:“另外,聯系一下浮屠組織那邊……”
“是!”護衛應道,帶著滿心疑惑,急忙退了下去。
緊接著,胡天暮又擺了擺手,打發下去一系列的傭人,丫鬟,整個大廳,只孤零零的剩下他一人。
“哼,真是廢物,死不足惜!”
胡天暮豁然露出一絲陰笑,外人還是低估了他的狠辣,以為他的親兒子死掉,就會氣得大發雷霆。
然而,胡天暮卻并不在意胡彬的死活,唯一惋惜的是,覺得胡彬死得一點價值都沒有。
這才是他怒氣的源泉!
在他這個境界,明面上雖然只有胡彬一個子嗣,但真是情況,又豈會如此?
胡天暮暗地里的私生子女,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所以,明面上的這個死掉,他并沒有太大傷感。
只覺得可惜了他多年的栽培,到頭來卻死得毫無價值。
比起浮屠組織,一下子折損三位強者,胡天暮覺得還能接受。
內勁巔峰的強者,哪怕在他胡家也不多,都得被奉為座上賓。
更何況,其中還有一位內勁圓滿強者,恐怕浮屠組織都得氣瘋。
要知道,哪怕是他胡天暮,也才內勁圓滿實力。
包括葉家葉坤,幾年前的最強戰力,也才如此。
“不過,葉家葉坤,還有那個什么鐘先生,這事可沒完!”
胡天暮眼神冰冷,恨恨咬牙。
雖然他不在意胡彬的死活,但這損失不能白費,不過,前不久聽聞葉坤那家伙恢復傷勢,實力境界重回內勁圓滿。
這事,看來還得從長計議。
…………
一處荒野地界,周圍萬米無人。
只有一些麻雀偶爾飛過,周圍樹木茂密,旁邊湖水碧綠,蜿蜒曲折形成一個百米大湖。
然而,在湖水旁邊,環繞著一片又一片的蘆葦蕩。
只見湖中心,似有人影跳動,在湖面踏步飛躍,不墜其中。
若有常人見得,非得驚呼奇跡。
視線拉近,可見湖面奔行的乃是一位男子,身材高挑骨瘦,面色白潤,黑色胡須顯著,衣著破爛,蓬頭丐面,頭發亂的不像樣,透著幾分野人的味道。
只見他腳掌輕踏,不沉水中,只是掀起輕微的波濤,好似蜻蜓點水一般,足尖一躍,跳出去好幾米距離。
緊接著,再那么一躍,如此反復,不斷再湖中踏水而行。
突然,似乎感應到了什么?
男子幾個躍起,朝岸邊奔襲而去,只見那個位置,岸邊已經有著一道人影,駐守屹立。
“黑鼠?你怎么來了?”
男子并未在岸上登陸,而是落在一根蘆葦上面,好似蝴蝶般輕輕駐立。
哪怕他整個人站在那根,比小指還細的蘆葦上,那蘆葦也沒有斷裂,只是微微彎曲了一些,好像成熟的麥子一樣。
身輕如燕水上漂,樹枝屹立蘆葦搖。
若是引得水蒸騰,宗師榜上威名賀。
岸邊來者,正是黑鼠,此時他也被眼前的一幕驚詫住了。
不過,聽到組長發問,他也急忙壓下心中的驚駭,趕忙匯報。
“組長,事情不妙,出大事了!”
“嗯?”聞言,蘆葦之上的男子眼眸一凝,透著難以掩飾的兇芒。
黑鼠雖然懼怕,但也不啰嗦,趕忙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全部脫出。
因為他知道,此事太大,黑鼠想瞞也瞞不住。
浮屠組織,除了組長,另外一共就只有四位高層,實力都在內勁巔峰以上。
現在,三位強者全部折損,包括副組長青刺,也是一去不回。
唯一就只剩下他黑鼠一人,而他,也不知該慶幸還是怎樣。
之前被黃剛打傷,所以,這次行動他才沒有參加,在老巢養傷,否則,恐怕這次是他們四人一起出手。
四人出手,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不過,再看這次的損失,黑鼠還是有點慶幸自己沒去。
論戰斗力,他在四人當中墊底,哪怕真的去了,作用應該也不大,這次的結局,估計也好不到那里去。
頂多就是少死兩人,有人犧牲,這是肯定的。
他這種墊底的家伙,自然犧牲的幾率更大。
畢竟,內勁圓滿的青刺都未能逃脫,還有幾人能逃得了?
刺客一般無法得手,或者出現變故,肯定是尋求自保,第一時間跑路的。
“哼!好一個葉坤,竟敢插手這事?”
聽完這話,鶴頂紅氣得怒氣翻騰,瞬間一個不穩,腳下的蘆葦寸寸碎裂。
然而,身形掉入水面,他卻是一沓,腳下勁氣勃發,轟隆一聲,水霧蒸騰,蔓延一道一丈高的波濤,疾馳十多米遠。
這十多米范圍,所過之處,不管是蘆葦,還是水里的魚蝦,皆是被震碎。
“組長神威蓋世,恭喜組長,賀喜組長,閉關兩年,終成武道宗師!”黑鼠見狀,大為吃驚,同時也是滿臉喜悅。
如此一來,哪怕損失三位強者又如何?有葉家插足又怎樣?
然而對此,鶴頂紅卻并無喜悅,微微搖頭:“宗師之境,沒那么簡單,我始終還是差了一點……”
別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自己距離宗師雖然很近了,始終卻還差那么臨門一腳,才能真正登臨宗師之境。
“可是,組長您剛剛……”黑鼠滿是不解,這種破壞力明明已經遠超內勁圓滿強者,居然還不是宗師?
那武道宗師,到底是怎樣一番景象?
“你不懂……!”鶴頂紅不言,也不多解釋什么。
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再怎么說也沒有用。
沒到他這個境界,永遠不知道宗師的強大。
他剛剛的一擊,威力雖然已經堪比宗師了。但他自己明白,自己的力量散亂,并不純粹。
真正的宗師,能夠一掌斷湖水,一刀斬瀑布,而非他這種力量。
他這力量,除了運用自己的力量,還融入了一部分天地之力。
兩者合一,才勉強到達如此。
而且,他還掌控的不咋滴。
真正的武道宗師,不管是單獨使用自身的力量,還是只引動天地之力,都能造成他這種破壞力。
然而,人家的掌控力更強,二者合一,豈是他的兩倍威能?
少說都是三倍,甚至四倍的威力。
武道宗師之強,不僅是自身實力強大,更是已經能夠溝通一部分天地之力,亦非凡人。
內勁武者再怎么強大,也只是人,只是自身實力罷了。哪怕最巔峰,最圓滿的強者,能夠內勁外放傷人,也不過三五米距離,便是極限。
然而,武道宗師則是不同,那是兩個不同的概念,甚至,可以說是兩個不同的生物。
宗師如龍,亦非凡人。
這可不是說說而已。
黑鼠聞言,又不死心道:“可聽聞踏水而行,乃是武道宗師的標志,組長您剛才也能做到?”
鶴頂紅卻是自嘲一笑:“我不過是勉強做到踏水而行,水不過掌罷了。”
“真正的武道宗師,踏水而行,乃是水不過指。”
頓時,黑鼠仿佛明白了什么,卻也有些沮喪。畢竟,突破宗師和沒有突破,那可是兩個概念。
對他們組織而言,也是意義重大。
何況他們組織,如今損失慘重,若鶴頂紅真的突破宗師,那就不一樣了。
宗師的威望,想要再招攬幾個內勁巔峰的強者,那還不是輕輕松松?
至于鶴頂紅說的水不過掌,水不過指,他也明白。
那是指武者在水面奔行,濺起的水花不超過腳掌,不超過腳指。
兩者看似相差不大,但難度卻是極大。
就好比他,內勁巔峰的實力想要在水面奔跑,也是可行的。
只不過,他也只是做到水花齊膝的程度,至于水不過膝,都還差上許多。
水不過膝,除了組長,他也就見過內勁圓滿的青刺做到過。
然而,青刺想要做到水不過掌,都還差上十萬八千里,更別提水不過指了。
不僅如此,身法更是沒法比,他們只是硬憋一口氣,在水面直線奔跑罷了。
一旦這口氣卸了,就無法再借力,不管跑出去一百米,還是兩百米,哪怕內勁圓滿也會沉入水底。
與他們組長相比,不僅水不過掌,還能在湖中來回跳躍,如履平地,簡直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行了,不說這個,倒是你之前說,葉坤那個廢物,實力恢復了?”
鶴頂紅昂首豎立,淡淡問道。
黑鼠點了點頭:“沒錯,就是前不久的事,也不知道那老家伙走了什么運氣。不過,這次葉坤插手,恐怕當年的事……”
“哼!廢物一個,有何懼之?當年沒有殺他,居然還不知感恩憐惜,既然如此,這次我定要取他小命。”鶴頂紅卻是冷笑,一臉傲氣。
葉坤在他眼里,不過是當年一個被他打廢的樂色而已。
既然當年能夠廢他,如今實力大漲,更能輕易碾殺。
“組長說的是,葉坤小兒,不過內勁圓滿罷了,有何能耐擔任淮省古武協會會長?組長此次出關,定能隨手殺之。”黑鼠恭恭敬敬的拍馬屁笑道。
鶴頂紅也很是享受,不過,眼中燃起了貪婪,抿著干涸的嘴唇笑道:“不錯,淮省這片天,的確需要變一變了。”
古武協會會長這個名頭,其實,權利極大,也有許多人窺視不易。
包括他鶴頂紅,也包括胡家家主胡天暮。
不僅是他們兩人,另外還有不少人。
華夏地大物博,光是省份,就有二十多個。然而,華國明面上的宗師,也才二十多位。
一般一省的古武協會會長,怎么也是宗師才能擔任。
然而,宗師實在是太少,加上有些一省兩位,乃至好幾位宗師。
還有一些宗師,不愿意理會這些瑣事,也不愿意出面。
導致其它的一些偏遠省份,并沒有宗師坐鎮,淮省就是其中一個。
葉坤雖然是名義上的會長,但并不能號召淮省的所有武者,所以,淮省的局面算是多方勢力,各自為尊的現象。
葉家看起來強大,但在整個淮省,只是其中一霸而已。
要不是因為這種各自盤踞,相互牽制的局面,早在幾年前,葉坤實力跌落,葉家恐怕就已經消失了。
真因為如此,哪怕葉坤實力衰弱了一些,但葉家同樣不容小遜,誰都不愿意兩敗俱傷,被人坐收漁翁之利。
所以,哪怕各家有所試探,也不敢對葉家下死手。
當年的偷襲,就是鶴頂紅,與胡家家主胡天暮,一起密謀策劃的。
當年未能殺你,除了你走運,也是因為我有所顧忌,不過現在不同,淮省的局面是時候打破了。
鶴頂紅很清楚,當年他要是真的殺了葉坤,肯定會引起混亂,到時候多方爭斗,到最后,哪怕與胡家也不一定再是朋友。
而且,最終結果花落誰家,也是未知。
所以,鶴頂紅才有所留手。
因為,他并沒有壓服其它各家的實力,但現在不同了!
宗師不出,誰與爭鋒!
鶴頂紅自認自己乃是宗師之下第一人,哪怕遇見真正的武道宗師,也有一戰之力。
“組長,葉坤倒是不足為慮,還有一事難辦,黃家那個丫頭還被人挾持,要不要通知黃家那邊?”黑鼠突然說道,提起黃茵,他覺得再扯上黃家的虎皮,應該能夠事半功倍。
鶴頂紅不由皺眉,沉聲道:“不用了!”
“可是,那丫頭要是出了什么事……”黑鼠有些遲疑,畢竟那是黃家的血脈。
此時,他也苦惱,當初是怎么傻乎乎讓這家伙加入組織的?
自個在黃家歷練不好嗎?非得跑出來當個禍害?
“我說不用了,你聽不懂么?”鶴頂紅語氣冷淡下來。
“是!”黑鼠嚇了不輕,額頭汗水瞬間密布。
“哼!”鶴頂紅冷哼一聲,自己若成宗師,黃家又能如何?
還能奈何的了自己?
此次大事要是成了,哪怕沒成宗師,他地位也是超群,還需要怕黃家?
何況他已經半步宗師,已經不是宗師世家,能夠隨意拿捏的存在了。
再則,他很有自信,不出兩年時間,就能突破宗師。
不過,如今倒也是再與時間賽跑,那就更不能讓黃家插足進來了。
那樣容易打亂他的全盤計劃,導致功虧一簣。
只要在黃家沒有察覺,沒有注意到他之前成為宗師,那他就不用再看黃家的臉色。
一切的事,都不再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