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熹微與爺爺對視一眼,彼此眼里的震驚藏都藏不住。
如果真是這么個情況,那么,林豪杰就留不得了,必須盡快將他繩之以法。
這家伙是個不定時炸彈,夜黑風高,萬一摸進屋里殺人呢?
“林豪杰,揣著明白裝糊涂,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面對林熹微的話里有話,林豪杰老油條一根:
“你不是想嫁給秦南城嗎?光是這一點,你就不得不跟我一起,揣著明白裝糊涂。”
暗指正審問題。
秦南城身份特殊,要娶的女子必須家世清白。
林熹微資本家小姐這個身份,就已經(jīng)足夠卡正審了。
再加上親屬殺人,那就更難過了。
林老爺子率先回擊:“你個狗崽子,都不在我們林家戶口簿上,怎么影響熹微?呵,笑話!”
對于自己孫女的婚姻大事,老爺子秉持一以貫之的態(tài)度:
“另外,林承佑,給老子聽好了,你那兩個女兒,誰也別肖想秦南城,哼!”
既然攤牌了,那林承佑索性也不裝了。
他往椅子上一癱,乜斜著眼睛對沖老父親:
“當年是你放棄了我,任由我被拖去下鄉(xiāng),這些年我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山溝溝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遭遇多少不公平虐待,你知道嗎?”
林承佑越說越激動,越說情緒越極端,目眥欲裂嘶吼:
“你不知道!你在家族豪宅里頤養(yǎng)天年,吃著山珍海味,喝著玉液瓊漿,風吹不到,霜打不到,你怎么可能體會到我的辛酸?!”
老爺子被他懟得一時語塞,眼神不自覺躲閃。
……
林熹微可比爺爺清楚內(nèi)幕,零幀起手,抖摟渣爹惡劣行徑:
“夠了!當年你之所以被下放,明明就是你出去嫖被公家的同志抓了現(xiàn)行,爺爺舍下老臉四處求人,這才保住你一條爛命。”
“你、你怎么知道?”林承佑被懟得張口結(jié)舌:“你當時明明才一歲……”
“我有耳朵,會聽閑言碎語。”林熹微四兩撥千斤糊弄過去,暗指自己聽到過別人議論:
“我當時都還沒斷奶,我母親也被你連累下放,你才是那個最大的混賬!”
既然渣爹要玩控訴父親這一套,那林熹微可就當仁不讓了:
“你沖著自己的父親咆哮,可曾照照鏡子?你對得起我母親嗎?還是你對得起我?!”
林承佑被懟得啞口無言,腦袋都垂了下去。
林熹微可沒那么容易放過他,犀利逼問:
“我母親呢?是不是被奸-夫-淫-婦聯(lián)手害死了?說話!”
暗戳戳指林承佑與付翠蓮茍且。
“沒有的事。”林承佑回得底氣不足,看都不敢看一眼林熹微。
他越是這樣,林熹微越是篤定其中有貓膩:
“心虛了是不是?敢不敢看著我的眼睛回話,我母親究竟去了哪里?”
林承佑始終低著頭,囁嚅:“我哪知道她去了哪里,腿長在她身上,我又管不住她。”
林熹微恨不能用餐刀在他胸前開兩個血洞!
始終陰惻惻觀察一切的林豪杰,突然開口:
“村里人都能證明,當晚只有你媽在牛棚里,起火后,牛跑了,韁繩扯斷了木頭樁子,牛棚坍塌,燒了一整夜,白天沒找到尸體,焦尸都沒看到,公安上報的事故材料里,除了寫失蹤還能寫啥。”
當年,林承佑兩口子被下放,由于身份是大資本家的少爺少奶奶,又是以那樣不光彩的罪名下放。
因此,生產(chǎn)隊給他們安排的住所是牛棚,讓他們兩口子好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林熹微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轉(zhuǎn),倔強揚起臉,不讓它滑落:
“好一個牛棚起火,當晚只有我母親在里面,那么請問,林承佑,我的好父親,您當晚又在哪里?!”
林承佑自知理虧,只能把腦袋垂得更低。
自從下放后,嬌生慣養(yǎng)的紈绔林承佑,隔三岔五就去私會付翠蓮。
他受不了牛棚的惡劣居住環(huán)境,每天晚上往付翠蓮屋里鉆。
……
門外。
秦南城帶著他的兵站在銀杏樹下抽煙,放松放松。
不需要在林熹微跟前給兄弟撐面子裝A了,秦南城這些隊員有點原形畢露。
他們吊兒郎當互相點煙,連剛才恭恭敬敬尊稱的“首長”秦南城都懶得搭理,不得不佩服,男人在給男人當僚機追女孩這方面,天賦異稟。
一架[轟-6]并不是一個人駕駛,而是4-6名機組成員:
正駕駛員、副駕駛員、第一領(lǐng)航員、第二領(lǐng)航員、通訊員、射擊員。
根據(jù)任務(wù)不同,有時候不配備第二領(lǐng)航員、射擊員。
射擊員巴圖魯是個高大威猛的蒙族漢子,嗓門格外嘹亮:
“我說秦團,嫂子家情況很復雜呀!”
吧嗒兩口煙的副駕駛員張隆,瞇起一只眼揶揄:
“林小姐確實嬌滴滴的,跟那驕傲的白孔雀一樣,瞅著年紀不大,巴圖魯,興許人家比你還小呢。”
巴圖魯長得有點著急,20歲的年紀40歲的臉,尤其那絡(luò)腮胡子,格外扎眼。
他本來是一名身體素質(zhì)極佳的飛行員,結(jié)果,太大只了,現(xiàn)役戰(zhàn)斗機塞不進去,只能來轟炸機機組。
巴圖魯已經(jīng)可以帶領(lǐng)運輸機組出任務(wù)了,聽說秦團要來相親,他火速偽裝成本機組射擊員,前來吃瓜瞧熱鬧。
其他隊員基本也都這個情況,全是軍官!
大家七嘴八舌討論:
“小姑娘真漂亮,氣質(zhì)又特別,比那電影明星還好看。”
“瑪?shù)拢L年累月在鳳凰島駐訓,別說女人了,就連爬上岸產(chǎn)卵的海龜……老子都看它眉清目秀。”
“禽獸!敢對海龜有想法?老子一槍斃了你!”
“放屁!你才是禽獸!!你全隊都是禽獸!!!”
一窩糙漢嘻嘻哈哈開玩笑,葷素不忌。
秦南城那支煙還沒點燃,只是放在鼻子下慢慢嗅玩,低垂眼眸,也不曉得在想什么。
張隆踱步過來,主動給秦南城點煙,問:
“老大,是在擔憂林小姐的成分問題?”
秦南城緊緊擰眉,搖搖頭,叼起煙,就著張隆手里的Zippo金屬打火機,吧嗒吧嗒兩口。
張隆又問:“那你愁眉不展為哪般?害怕林小姐嫌棄你老牛吃嫩草?”
“滾!(ノ`【表情】)ノ”秦南城抬腳一踹。
張隆早有預(yù)判,嘿嘿一笑,跳開:
“咋?還不讓人說了?人家小姑娘一看就是剛成年,反觀你,奔三嘍~喊你一聲叔叔都不過分,哈哈哈!”
其他兄弟立馬化身坑貨,跟著張隆瘋狂起哄:
“剛成年?那再等兩年,林小姐才能跟老大扯證。”
“再努力兩年,老大才能抱上娃娃。”
“哦呦!到時候老大可就奔四嘞!”
“嘖嘖嘖!何止老牛吃嫩草,老大,你還能趕上老來得子的時髦,哈哈哈!”
秦南城一把抽出腰間皮帶,嚇得一群兄弟咿咿嗷嗷笑鬧著跑開。
秦南城丁點都笑不出來,自己16歲就入伍,今年28歲,已經(jīng)是兵齡12年的老兵了。
長年累月高強度戰(zhàn)機訓練,關(guān)于他的那個啥啥的活躍度,似乎已經(jīng)不求行了。
換言之,秦南城絕嗣。
這個難以啟齒的痛楚,他不曉得該如何跟林熹微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