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緬北的原始叢林,在夜晚展現出它最猙獰的一面。參天古木遮天蔽月,只有零星慘淡的月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在地面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諝庵袕浡癄€枝葉和濕土的腥氣,各種不知名的蟲鳴獸吼從四面八方傳來,更添幾分陰森可怖。
樓望和與沈清鳶在黑暗中疾馳。
樓望和將“透玉瞳”的能力運用到極致,雙眼在黑暗中泛著微不可查的淡金色光澤。這并非用于透視玉石,而是極大地增強了他的夜視能力和動態捕捉能力。前方交錯的藤蔓、隱藏的樹根、松動的石塊,在他眼中清晰無比,讓他能帶著沈清鳶在復雜的地形中盡可能保持速度。
沈清鳶緊隨其后,她的身法輕盈靈動,仿佛林間跳躍的精靈。腕上的仙姑玉鐲持續散發著溫潤的清光,這光芒并不耀眼,卻如同一個無形的護罩,不僅驅散了部分瘴氣毒蟲,更在一定程度上干擾了身后追兵的感知,讓他們無法精準鎖定二人的位置。
“左前方有片石崖,下面似乎有個凹陷,可以暫時躲避!”樓望和壓低聲音,語速極快。在他的“透玉瞳”視野中,前方地貌結構一覽無余。
沈清鳶沒有多問,只是嗯了一聲,完全信任他的判斷。這種在生死危機中建立起的默契,超越了初次合作的生疏。
兩人迅速改變方向,如同貍貓般悄無聲息地滑下一個小坡,鉆進了一處被茂密藤蔓遮掩的天然石縫之中。石縫內部空間不大,僅能容納兩三人,但頗為干燥隱蔽。
剛一進入,兩人都背靠冰冷的石壁,劇烈地喘息著。高強度的奔逃和對能力的運用,對他們的體力消耗極大。
“他們暫時沒追上來,但肯定在附近搜索。”樓望和側耳傾聽著外面的動靜,“透玉瞳”的感知范圍內,暫時沒有發現追兵的蹤跡,但那如同附骨之疽的危機感并未散去。
沈清鳶調整著呼吸,指尖拂過玉鐲,清光微微波動,她蹙眉道:“我能感覺到,至少有五道充滿惡意的氣息在百米外徘徊,其中一道……非常強,就是那個戴面具的。我的‘靈犀障’只能干擾他們,拖延不了太久?!?
樓望和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沈清鳶的玉鐲上,又看了看自己緊緊抱在懷里的背包。背包里,那塊價值連城的原石沉默著,但樓望和能通過“透玉瞳”隱約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尤其是血玉髓部分傳來的、溫和卻又磅礴的能量波動。
“這血玉髓……似乎對你的玉鐲有反應?”樓望和敏銳地注意到了兩者之間那微妙的聯系。
沈清鳶也感覺到了,她抬起手腕,讓玉鐲更靠近背包一些。果然,仙姑玉鐲的清光似乎更凝實了幾分,連帶著她因施展術法而消耗的精神也恢復了一絲?!跋晒糜耔C本就是傳承古玉,對蘊含靈性的玉髓有共鳴也不奇怪。這血玉髓傳說有滋養神魂之效,或許……能增強玉鐲的護持之力?!?
這是一個意外的發現。樓望和心中微動,或許這血玉髓不僅僅是財富和招禍的根源,在關鍵時刻,也能成為保命的底牌。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細微的、踩斷枯枝的聲響!
兩人瞬間屏住呼吸,身體緊繃。
“仔細搜!他們跑不遠!夜先生有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那塊石頭必須帶回去!”一個壓低的、沙啞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伴隨著窸窸窣窣的搜索聲。
是“石傀”!
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正朝著他們藏身的石崖方向而來。
樓望和眼神一厲,對沈清鳶做了個準備動手的手勢。被動躲藏不是辦法,一旦被合圍,后果不堪設想。必須趁對方尚未完全確定他們位置時,主動出擊,打開缺口!
沈清鳶會意,雙手再次結印,仙姑玉鐲清光內斂,蓄勢待發。
就在一名“石傀”撥開藤蔓,探頭望向石縫的瞬間——
“動手!”
樓望和低喝一聲,身形如電射出!他沒有武器,但并指如劍,蘊含著他那獨特內息的手指,精準地點向那名“石傀”的咽喉!
那“石傀”反應也是極快,雖然猝不及防,但仍下意識地偏頭格擋。
嗤!
樓望和的手指如同燒紅的烙鐵,點在了“石傀”的手臂上,一股灼熱的氣勁透入,那“石傀”頓時悶哼一聲,整條手臂酸麻無力!
與此同時,沈清鳶的術法也已發出!并非攻擊,而是一道強烈的、針對精神的干擾波紋,以她為中心擴散開來!
另外幾名靠近的“石傀”只覺得腦袋微微一暈,動作瞬間遲滯了半拍!
就是這半拍!
樓望和得勢不饒人,腳下步伐變幻,是樓家祖傳的一種近身步法,雖不擅強攻,卻精于閃避和制造機會。他如同游魚般從兩名“石傀”的夾擊中穿過,反手一掌拍在一人后心,將其打得踉蹌前撲,撞倒了另一人。
“走!”
他一把拉住沈清鳶的手,兩人如同離弦之箭,從被打開的缺口處沖了出去,再次沒入黑暗的叢林。
“在那里!追!”
反應過來的“石傀”們怒吼著,緊追不舍。槍聲響起,子彈打在周圍的樹干和巖石上,濺起碎木和石屑。
樓望和拉著沈清鳶,依靠“透玉瞳”的預判和沈清鳶玉鐲的干擾,在槍林彈雨中 zigzag 穿梭,險象環生。
“這樣下去不行!他們的速度不比我們慢,而且人數占優!”沈清鳶喘息著說道,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連續施展術法對她的負擔不小。
樓望和何嘗不知。他的“透玉瞳”雖然神異,但對精神和體力的消耗同樣巨大,他已經感到雙眼開始傳來刺痛和酸脹感。
必須想辦法擺脫,或者……解決掉那個最強的面具人!
他的腦海中飛速計算著地形和雙方的實力對比。突然,他“看”到了前方不遠處,有一片地勢低洼的沼澤地,沼澤上空彌漫著淡淡的、帶著甜腥氣的彩色瘴氣。在他的“透玉瞳”視野中,那瘴氣蘊含著劇毒,而且沼澤下方結構極不穩定。
一個危險的計劃瞬間在他心中成型。
“跟我來!注意閉氣!”樓望和低喝一聲,帶著沈清鳶方向一轉,直沖那片沼澤而去!
身后的追兵不明就里,依舊緊追。那名戴面具的高手身影如同鬼魅,始終綴在最后,冷靜地觀察著,仿佛在等待一擊必殺的機會。
很快,沼澤那特有的泥濘和腐敗氣味撲面而來。
“閉氣!”樓望和再次提醒,同時猛地從地上抓起幾塊石頭,運足臂力,向著沼澤不同方向投去!
噗通!噗通!
石塊落入沼澤,濺起渾濁的泥水。
追在最前面的兩名“石傀”以為樓望和等人慌不擇路,想借助沼澤躲避,想也沒想就跟著沖了過去!
然而,他們的腳剛踏上沼澤邊緣看似堅實的土地,整個人就猛地向下陷去!
“不好!是流泥沼!”兩人驚恐大叫,但已經來不及了,泥沼如同擁有生命的怪物,迅速吞噬著他們的身體。
后面的“石傀”見狀,急忙剎住腳步,驚疑不定地看著那片死亡的沼澤。
就在這時,一直冷靜觀察的面具人,眼中寒光一閃!他發現了樓望和投石問路的意圖,也看出了樓望和想借助沼澤地利阻擋他們的算計。
“雕蟲小技!”
面具人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屑。他身影一動,并未直接沖入沼澤,而是如同大鳥般騰空而起,腳尖在幾處露出沼澤的枯木和巨石上輕點,速度快得驚人,直撲剛剛停下喘息、位于沼澤另一側的樓望和與沈清鳶!
他選擇了一條看似危險,實則最短的路徑,展現出了遠超“石傀”的實力和膽識!
“小心!”
沈清鳶驚呼,仙姑玉鐲清光大放,一道凝實的屏障瞬間出現在樓望和身前!
面具人人在半空,一掌拍出!掌風并非剛猛無儔,卻帶著一股陰寒刺骨、仿佛能侵蝕一切的詭異氣勁!
砰!
掌力與玉鐲屏障悍然相撞!
清光屏障劇烈波動,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沈清鳶臉色一白,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顯然受了反震之力。
而樓望和,在面具人出手的瞬間,就已經將“透玉瞳”催谷到極限!他不僅看到了對方掌力的軌跡,更“看”到了對方真氣運行中,一處極其細微、因騰空發力而不可避免產生的、轉瞬即逝的滯澀點!
就是現在!
樓望和沒有去硬接這一掌,他知道接不??!他所有的精神、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了右手食指和中指之上!那絲由“透玉瞳”蘊生、又經過與屠萬仞(注:此處應為筆誤,可能是作者聯想到了其他作品角色,在此語境下可理解為樓望和自身潛藏的力量)煞氣對抗后變得更加凝練的內息,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伴隨著他福至心靈的一指,驟然點出!
目標,并非面具人的要害,而是他真氣運行那處滯澀的節點!同時,他另一只手猛地將背包向前一送,那塊原石正好迎向面具人的掌風余波!
這一指,無聲無息,卻快如閃電!
這一送,看似倉促,卻妙到毫巔!
面具人顯然沒料到樓望和在如此劣勢下,還能發出如此精準而刁鉆的反擊!他舊力剛出,新力未生,那處真氣節點被點中,雖然未能造成重創,卻讓他氣息猛地一亂,掌力不由得一滯!
而就在這時,原石中的血玉髓,受到面具人陰寒掌力的刺激,以及仙姑玉鐲清光的牽引,驟然爆發出了一團柔和卻堅韌的血色光暈!
這光暈并不具備攻擊性,卻帶著一種神圣、安寧、凈化一切邪祟的意境,正好與面具人那陰寒侵蝕的掌力性質相反!
嗤——!
如同燒紅的鐵塊落入冰水,陰寒掌力與血玉髓的光暈相互抵消、湮滅,發出細微的異響。
面具人身形一晃,落在地上,連退兩步才穩住,看向樓望和以及那塊原石的目光,第一次充滿了震驚和……一絲貪婪!
“好!很好!果然不愧是能開出血玉髓的‘賭石神龍’!你和你身上的秘密,還有這塊石頭,我‘夜梟’要定了!”
他報出了自己的代號,殺意更濃。
但經過這番交手,樓望和與沈清鳶也贏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并且對敵人的實力有了更清晰的認知。兩人再次后退,與自稱“夜梟”的面具人對峙著,身后是危險的沼澤,前方是強敵,形勢依舊危急,但他們的眼神,卻比之前更加堅定。
叢林深處的追殺,進入了更加兇險的階段。